一時間,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無海與雲開兩人。
無海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面無表地盯著雲開,像是要將徹底看清、看。
有的時候,沉默比起任何手段都遠有力度。
至在這一刻雲開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著實有些沒底,難得的出現心虛與慌,像是一個做了錯事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的腦海閃過寧哲老師之前說過的話,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一開始,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什麼事多多無意間牽扯到了自己,但現在看來,問題似乎遠不止這般。
大約在此之前,從無海長老、寧哲老師,甚至整個落霞峰得到的全都是善意,不帶任何功利與目的純粹的善意,所以如今面對無海長老冰冷的審視時,才會這般難安。
換喬掌門,甚至換秦天,別說只是這樣沉默的審視與打量,就算是再惡劣的為難打,也難多生波瀾。
雲開很想出聲打破這樣的沉默,很想問問無海長老到底出了什麼事。
可話到邊,卻發現向來能言善辨的自己,一時間竟不知從何問起。
心中清楚,這樣的沉默對峙,比拼的就是心理承能力,看的是誰的心理防線最先出現問題。
甚至清楚的知道,應該如何去做可以完的武裝自己,避免在這樣的對峙中於劣勢。
可這一刻,雲開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出現了遲疑與糾結,彷彿本心深並不願意將那一套用在眼前如同家中祖父一般的老者上。
沉默繼續,實事上,無海的目也並沒有過多的侵略,只是太難讓人看看懂,加之寧哲之前那幾句話的影響,這才會讓雲開心生波瀾。
最終,還是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索決定主出擊,打破這樣令覺得莫名的僵局。
「弟子斗膽……」
才起了個頭,無海卻是直接抬手打斷了雲開。
比起剛剛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的長時間沉默,一旦有了作后,無海便再無半點彎彎繞繞。
「那則有人專門挖人靈的傳言,是不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仗劍峰柳儷真人指名讓你送珍寶閣的東西,是不是本在你算計之中?沉川穀之行你說服喬掌門的所謂夢境到底是編的吧?秦天突然不顧後果出關離宗,恰巧便是你進沉川穀的前後腳,這中間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筆?」
無海一連四個問題個個直擊靈魂:「所以,老夫想知道,這一切到底同你有沒有關係?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
縱然雲開心理素質再好,此時卻也被無海字字一針見的問題給驚到,整個人瞬間流出來的震驚與意外本無法掩飾。
任再如何也沒想到,無海長老竟然什麼都知道了,幾乎將自己所曾做過的種種,就這麼措不及防地攤開到明面上來。
這一刻,腦子極了,而真正的原因不僅是被當面點破了自己私底下所做的種種算計,更明白了之前寧哲老師那幾句話的真正用意。
「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一會兒被問到時,是直接乾脆利落的說實話代呢,還是像現在這般東扯西扯企圖矇混過關。」
原來,所做的一切、自認為算的計策早就已經被人察覺知曉。
除了秦天那個當事人會懷疑到的上外,無海長老竟不知何時也悉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誠如寧哲老師所言,此時,是應該坦白從寬,還是矇混過關打死都不承認?
到了這個時候,雲開整個人反倒沒有了之前的忐忑與難安。
當自己的所作所直接被無海長老說破,短暫的震驚之後,剩下的反倒是前所未有的釋然,像是一直漂在空中的人,終於落了地般踏實起來。
世間本就從不缺聰明人,的這些算計被人發現亦是遲早之事。
雲開甚至慶幸,那個早早發現並且第一時間對採取行當面質問者是無海長老,而不是其他人。
不然的話,此時此刻早就陷牢籠嚴刑供都是輕的。
所以現在,說什麼本不重要,無海長老早就已經有了他自己的判斷,並不會因為承認與否而改變。
甚至,應該慶幸無海長老終究對自己存著善意。
要不然今日直接讓仗劍峰的人將帶走便是,而不會費心儘力、不惜與仗劍峰對上,讓寧哲老師將先行帶回了落霞峰。
「是!這一切都與弟子有關。」
片刻后,雲開不再沉默,重新抬起頭,看向依舊面無表的無海長老,承認了一切。
「弟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並不後悔所做的一切,即使重來一次,只會將所做的一切安排得更加周全,卻絕不會收手。」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說出來,後面就更加鎮定從容起來。
說破罐子破摔也好,說僥倖想仗著無海長老對的那一份善意與仁慈也罷,總之事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形,自己面臨這樣的境下,如實代,坦誠一切才是最好的選擇。
亦或者,整個南華宗唯一能免讓敢賭這一份良善的,也只有落霞峰,只有無海長老與寧哲老師。
「你倒是敢做敢當,二話不說便什麼都承認了!呵,說得這麼氣,是不是還想讓老夫誇你一聲有膽識,有魄力?」
無海長老直接抄起邊上一個茶杯,朝著雲開便砸了過去,明顯是氣到了極點:「你的腦子呢?看著還像個聰明人,其實蠢得沒邊,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
「砰」的一聲,茶杯聲音在雲開腳邊砸開了花,碎片飛得到都是,而雲開卻是從頭到尾一不,半點躲避的念頭都沒有。
「那是您問,我才承認,換其他任何人,即使是喬掌門拿著證據甩到我跟頭,我也只會打死都喊冤。」
雲開被罵被砸杯子也不在意,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只是裏說出來的話卻是更加沒有了顧忌,怎麼想的便怎麼說,半點掩飾都懶得再有。.
「砰,砰,砰」的又連著三個杯子在雲開腳邊砸開了花,無海罵得更大聲起來。
「說你蠢你還不服氣,這世上就沒有不風的牆,就憑你一個剛剛步鍊氣的廢材,還妄想算計元嬰真君后能全而退?你以為你是誰?誰給你的自信?人家死你就跟死只螞蟻一樣,要什麼證據,講什麼道理?你腦子裏裝的全是水嗎?」
這杯子看著是越砸越用力,不過卻是沒一回真砸中雲開。
便是跌了境,無海還是有著金丹後期的實力,真想砸中一不的雲開那是隨便閉著眼都不問題。
可偏偏氣是真氣,怒也是真怒,但最後這撒氣的打砸愣是沒真落到過雲開上。
無海恨鐵不鋼,這會兒見雲開還一副理直氣壯死不悔改的模樣,愈發的認定這就是打了,罵了,罰了。
年輕狂不是什麼好詞,麻桿沒個正兒八經的師父嚴厲管束當真不行,就這麼下去,仗著這點兒小聰明,遲早得一頭撞死在南牆。
「弟子從沒想過能夠全而退,但弟子若是什麼都不做,最終只有一個死字,所以弟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不斷算計,努力替自己求得一條生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雲開沒什麼好瞞的。
「秦真君收我為記名弟子,本就只是為了我的變異雷靈。他要將我的靈移植到給他的心之人,我若什麼都不做,那才是死路一條。」
這話一出,無海也沒有太過意外,顯然早就猜到了雲開暗中算計那麼多的大概原因。
只不過,他還真不可能知道得這麼。
「這些,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你又如何確定你所以為的都是真的?」
無海沒有再砸杯子:「就算退一步你猜的都是真的,但奪人靈強行移植是南華宗甚至整個修真界都明令止之事,哪怕是秦天,如此行徑也絕不會被正道所容。」
雲開卻是搖了搖頭,反駁道:「我拿不出任何實際證據,但我可以發誓自己所言非虛。而且,即使我有證據,這種所謂的證據在實力高強的元嬰真君面前也起不到任何效果。喬掌門與宗門其他高層不會相信我的話,便是有人相信也不會為了某種還未發生之事,為了我這麼一個小小鍊氣廢得罪秦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別人都靠不住,一切還是只能靠你自己是不是?你怎麼就那麼難?誰說沒有人會相信你?沒有人會為了你一個小小鍊氣廢得罪秦天?你是把整個南華宗想得多麼無能而不堪?合著南華宗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好人?」
無海真是被雲開給氣死,這麻桿表面看著什麼都好、通達理的,骨子裏頭卻是犟得十二頭牛都拉不回來。
雲開連忙擺手,趕說道:「當然不是,至您、寧哲老師,還有落霞峰的師兄師姐,還有不我認識的外峰弟子或前輩都是很好的人,我只是……只是越這般,便越不想連累你們。」
「呵呵,好人是有,倒是沒那麼不堪,只不過你裏我們這些好人還是無能罷了!」
無海話說得難聽,嘲諷得厲害,不過打心底裏頭,那子火氣卻是一下子散得差不多了。
其實,他知道雲開說的都是事實。
可一想到就是因為這樣的事實顧忌而讓一個還只是鍊氣初期的宗門弟子獨自面對巨大的力與風險,獨自為了活命努力掙扎,他卻更加不是滋味。
什麼時候,南華宗了如今的樣子?
什麼時候,一個元嬰真君便能夠在南華宗幾乎一手遮天?
「秦天在外頭的那個人,是不是芊?」
片刻后,無海沒再計較到底是連累還是無能,徑直朝雲開問道:「秦天想將你的靈移植給芊對不對?如此私之事,你是從何知曉的?」
「是,秦天之前的確是想將我的靈移植給芊,此事千真萬確,不過現在,因為我的一些反擊,事應該已經發生了其他變化。算著時間,芊現在應該已經解決了的問題,只是到底是用了別的備用靈,還是其他辦法,卻是不得而知。」
雲開見無海竟然還知道芊,想來在回來之前,已經暗中做過不調查:「至於弟子是如何知曉這些,請峰主恕罪,弟子現在不能說。」
這些事,都是從吳盡那裏得知,而吳盡的那些記憶更是詭異得,目前而言的確不適合再給第三人知曉。
就算以後要將一些重要消息提前給絕對足以信任之人,也只能挑些重點旁敲側擊,最好不要那麼簡單直接的全盤托出。
免得這些所謂天機一旦說得多了,很可能會驚那隻企圖替代天道、控一切的幕後之手。
如此不得又生新的變數,更加難以預料未來。
無海聽到雲開的話,沉默了起來。
麻桿最後一句是「不能說」,而不是不想說,這讓他心中多又有了一些猜測。
世間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果,麻桿既然說了不能說,想必是真的沒法說的。
而且,他也並不那麼在意這個,他只需知道,這孩子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來便可。
「罷了,不能說那就別說。」
無海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對雲開生不起什麼氣了,暗自搖了搖頭。
「你之前也說了,早就知道算計一個元嬰真君不可能全而退。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后招?一進宗門就直奔掌門峰,所以你的後路便是喬南岸嗎?」
無海再次一聲呵呵:「你信不信,就算你算計得再好,讓喬南岸當真相信你那些夢境的容,相信未來的你於宗門何其重要,願意主庇護於你。但只要秦天那狗東西一句話,外加些許利益換,喬南岸立馬就能舍了你!畢竟你說的那些,再好再重要也是將來才有可能發生,而秦天卻是如今南華宗實實在在的最強戰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