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只覺得腦子一陣轟鳴,整個人頓時陷到某種可怕的錯中。
雲開的話讓他靈魂深都染上了驚恐,不由自主的產生了自我懷疑。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還是說,他記憶里的前世,才是某種虛假的謀?.
他的腦子糊一片,本無法有效思考,他到底是人是鬼,是真實還是虛無?
吳盡越想越沒有答案,越想越到深深的無力與恐慌,整個人雙目赤紅,不由自主地抖,如同著了魔一般。
見狀,雲開也沒想到,自己最後一句反問竟然把吳盡問出問題來了。
這……
是陷自我懷疑之中無法自拔了嗎?
會不會一不小心直接壞了人家的道心?
想到這個可能,雲開瞬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怕這種時候再隨隨便便出聲,反倒是讓吳盡的狀態更差。
可問題是,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吳盡因一句質疑而滋生出什麼心魔來吧?
想來想去,雲開只好試著輕輕念起了靜心咒。
平日裏在藏書閣看的東西多且雜,這篇靜心咒最早源自於萬年古剎蘭安寺,修佛之人大慈大悲,像這樣的經文傳播很是正常。
而到底是萬年古剎,小小一篇靜心咒效果格外之好,雲開此時又特意用靈力包裹著每一字經文,一字一句往吳盡耳邊遞送,只希多能夠助其靜心寧氣,好歹早些從那種如同魔障般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興許是靜心咒當真有些效果,又可能是吳盡自己混過後終於戰勝了心的恐懼,在雲開念到第四遍時,人沒那麼嚇人。
「沒事了?」
雲開見其恢復了正常,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沒事了。」
吳盡知道自己剛剛險險魔怔,一時間也是后怕不已:「你念的那是什麼?覺聽起來很舒服,能教我嗎?」
「清心咒,據說出自萬年古剎蘭安寺,你想學當然沒問題。」
雲開也不小氣,直接將這篇清心咒的容告訴了吳盡,篇幅不多,對於修行者來說,很容易記住。
等吳盡記下之後,這才重新看向雲開問道:「你為何覺得我重生一世這事,可能有問題?」
看到雲開略顯遲疑,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模樣,他笑了笑道:「沒事,直說便可。我心理承能力還不至於那麼差,剛剛不過是個意外,實在是太過突然,自己才把自己差點給帶里出不來,但現在肯定不會了。」
見狀,雲開倒是沒再多想,徑直說道:「很簡單,人死復生容易,時倒流卻太難太難。況且,如果你重回年一切重來當真立的話,逆轉的可不僅僅只有時間,推倒重來的還有整個這方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天道規則!試問,什麼樣的人才有如此恐怖之力?又得付出多麼恐怖的代價?這般一想,你還覺得自己當真就能那麼輕而易舉重生、重來一回嗎?」
在雲開看來,即使時當真能夠逆轉,但逆轉之後的世界怎麼可能還是當初那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再次新生的人又怎麼確定就是當初的那個自己?
所以從本質上來講,雲開並不太相信所謂的重生。
吳盡倒是沒想到,雲開的理由這般簡單卻又一針見。
「可是,如果不是重生的話,又怎麼解釋我前世的那些記憶?畢竟除了你這個變數以外,其他一切都與發生過的軌道一模一樣。」
打心底里,其實吳盡也已經開始有些搖,只不過若非重生,那又如何解釋發生在他上的一切?
更為主要的是,他很怕眼前的一切皆是虛幻,比起虛幻,比起自己並非真實的存在,他寧可相信自己是重生一世。
雲開也察覺到了吳盡真正糾結的是什麼,其實若換是,說不定也會有這樣的自我懷疑。
不過,站在旁觀者角度,當然要冷靜、果斷得多。
「其實,我知道你擔心害怕什麼,不過什麼是真什麼假,這本就是一個相對的問題,而不是什麼絕對的問題。」
雲開想了想道:「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你得自己用心,你自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同樣沒有任何人比你自己更能印證。反正在我看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而真實的存在,而現在便是現在,是所有人的現在與當下,不是誰的過去或曾經。這,就是真,如此足矣!」
聽到這幾句話,吳盡神頗是複雜。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看得如此通,說出來的話清醒得讓他這個有著近三百年記憶的人都慚愧無比。
貌似前世的記憶中,他哪怕修鍊到了金丹,也從沒有參悟過這些,跟雲開比起來,吳盡總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你真的只有嗎?」
他苦笑道:「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想是重活一世之人。記憶中我活了快三百歲,貌似都沒有你想得通。」
「我快十六了。」
雲開不想打擊吳盡,但還是實話實說道:「智商這東西跟年紀無關,就算你真是重活一世之人,重生也不代表換了個腦子。」
「……」
吳盡這回連哭笑都笑不出來了:「你這拐著彎罵我蠢?」
「那倒不是,我只是闡釋事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長,這跟蠢不蠢沒關係,再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過是還沒跳出自己的那段所謂重生認知罷了。」
雲開當真沒壞心眼,不過倒的確覺得吳盡的心不太像一個活了近三百年之久的人,所以對於他重活一世之事,雲開也愈發懷疑。
當然,這樣的懷疑並非針對吳盡本人,不是覺得吳盡說謊,而是事真相本。
「其實,關於你的那些記憶,比起重活一世,我倒是覺得還有幾個可能更加合理。」
將話題重新扯回到了正事關鍵之上。
「什麼可能?」
吳盡頓時也顧不上再糾結別的,瞬間便被雲開這話吸引住了所有心神。
「第一種可能,你的記憶被人篡改,關於未來的種種都是人為植。不過篡改者手段高明,那些記憶同時也是按照未來大走勢以及與你息息相關的容演算設計生,所以發生的事很多印證對得上。而偶爾有些對不上的地方,在你看來便了變數。」
雲開不急不慢繼續說道:「第二種可能,你的那些前世記憶,或許是一場極為真實的預知夢,因為太過真實,以至於夢醒之後你下意識地當是死而重生。當然,還有最生一種可能……」
說到這,雲開頓了頓,神倒是比之前明顯要凝重得多:「你的確得到了某種天大機遇,無意之間窺探到了未來一角,甚至於意識神魂親自參與進去,這才會如同親經歷過一般。」
「這三種可能,好像都比死後重生、一切重來要真實靠譜得多。」
吳盡想了想,雲開說的還有道理:「可若是真有人篡改我的記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提前示警嗎?可示警的話,怎麼挑上我?就我這實力說實話真不是什麼好的人選。」
關鍵之際,吳盡倒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第二種預知夢,那還好,到底只是一場夢,不一定全部真。可若是第三種……」
吳盡突然停了下來,這會功夫,腦子靈一閃,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若是第三種,那與我帶著記憶死後重生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這說明一切都將真,而且基本很難改變!」
「你的經歷到底是哪種原因導致,本質上就沒有任何區別呀。」
雲開說道:「因為結果都差不多,未來許多事都朝你的記憶方向軌道發展,你不是早就已經驗證過了嗎?」
「……」
吳盡愣了愣,片刻后反應過來,滿是不解地反問道:「既然結果都差不多,那我是不是死後重生其實也並不重要,你還那麼嚴肅地質疑跟我扯那麼多?害我差點兒魔怔?」
好吧,搞了半天吳盡也總算明白,甭管哪種可能,他們都無法證實,也就是說,扯這麼多都是廢話。
「因為你是不是死後重生,對我來說很重要。」
雲開神如常,解釋道:「我們剛剛說的種種可能也不是瞎扯,親經歷過的真實存在與篡改記憶、預知夢以及窺視到的未來一角全都截然不同。這樣我才能弄清你記憶中的我,與眼下真實存在的我為何不同,這樣的不同又代表著一些什麼樣的可能。」
「那你……弄清了沒?」
吳盡此時真覺得自己脖子上長的東西跟雲開脖子上長的東西可能真不一樣。
反正他想不明白他是不是重生,跟雲開的況到底如何關聯,甚至就想不到這一點去。
可能,雲開脖子上的早就已經不是腦袋了,也可能是他脖子上長著的是一個假腦袋。
「算是弄清了吧。」
雲開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解釋弄清了什麼,而是反問吳盡道:「你是不是忽略了一個關鍵點?」
「願聞其詳!」
吳盡徹底放棄腦子,反正就順著雲開來便是。
「發展軌跡!」
雲開也沒賣關子:「你說過,你曾不止一次試圖改變一些記憶中即將發生之事,但不論你怎麼做,最後結果都無法改變,那些明明被你想辦法改變的東西,總是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重新回歸記憶中原有的軌跡。而事實上,我其實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吳盡心神一振:「什麼類似經歷?」
「無法改變,無能為力,明知一些事不可為,想盡辦法去阻止,可最後那些事卻還是以各種各樣差差甚至於詭異離奇之式,依然發生。」
雲開抬眼不知看向何,目一片冰冷:「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隻大手一直在暗中縱著我的人生,把我推向某種既定的命運軌道。」
當年父親出遠門為採藥一去不回后,雲開便已經察覺到了一些東西,總覺得打一開始事就不應該是這樣的,又覺得邊的親人怕是會一個一個離而去。
記得當年父親最開始,明明是想破釜沉舟修習一本不知打哪裏得來的籍,還悄悄告訴,若是功了的話,以後便親自教,說不定能夠改善的病弱之。
當初什麼都不懂,並不知道那本籍意味著什麼,而現在看來,那本籍很可能就是修真界的修鍊功法。
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先天境武者的父親興許就已經尋到了一條最適合生存之路。
可次日一早,父親便突然毫無徵兆地宣佈出遠門替採藥,甚至都沒有與家人多代任何,匆忙出發自此再無音信。
那時小,卻也明白事不太對,可不論怎麼挽留,都沒有留住父親的腳步。
再之後沒過幾年,向來大門都不怎麼出的母親突然不知打哪裏知曉京都有神丹,要親自去京都替求丹治病。
雲開堅定反對,最後明明都說服了母親改了主意,家裏人也將母親看得嚴嚴,但誰知一個月後母親卻是突然轉了子,竟是拿自盡做要脅一定要去神都,為此還真割傷了自己,差點丟了命。
兵荒馬中,母親最終還是找機會帶著人出了門,從此同樣再沒回來。
再之後,外祖父與舅舅、表弟表妹亦接二連三出事。
每一回明明知道事不對,跟所有人都講得清清楚楚,且勸說得心服口服,想方設法阻止了下來,明明他們的確沒再一意為自己的病奔波,明明都得到了改變。
可問題是,攔得了一回,攔得了兩回,攔得了三回,卻沒法徹底杜絕最終的結局。
很多事明明被改變,為他們設想得十分周全,做得十分到位,明明不應該再出意外,可到最終還是莫名其妙發生意料轉折。
外祖父到底還是死了,舅舅、表弟、表妹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所有的至親,死的死,散的散,終究還是如預般一個個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