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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美人(荔簫)》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這天之后兩三天都沒再出什麼新的鬧鬼傳說,東宮里因此盛傳“鬼被楚側妃嚇著了”“楚側妃比鬼可怕”。

楚怡沒有管這些閑言碎語,只心說你們可拉倒吧!

心里頭覺得,“鬼”絕不是被嚇著了,而是被沈晰嚇著了。

平心而論,雖然這回的事鬧得很玄乎,而且廖氏被嚇瘋了很提高可信度,但冷靜下來想一想,還是覺得人為裝鬼的概率遠高于真的鬧鬼,所以沈晰一開始嚴查,那邊就了。

但這人是誰?楚怡心里真沒譜。覺得應該不是跟最不對付的太子妃,因為太子妃實在不像會玩這種手段的人,但思來想去吧,又想不到其他的懷疑對象了。

所以就跟沈晰表達了一下這個想法,沈晰沉默了半晌說:“其實我問過了,說不是,我看著不像在騙我。”

“……那就好。”楚怡真地松了口氣。

港真,也希不是太子妃。如果說太子妃干了這事兒,可以說就是把妻妾之爭推到了頂峰,引發的震可能會很大。

然后又問:“那張濟才那邊問出什麼來沒有?”

沈晰搖搖頭:“暫還沒有。廖氏倒是沒事了,卻也說不清那天傳話的宦長什麼樣。”

這樣按部就班的盤查又過了兩日,不知怎的,消息悄悄從東宮溢到了整個皇宮。

“聽說東宮……鬧鬼了。”

“說是從前因楚側妃而枉死的冤魂回來索命。”

“太子怎麼說?”

“太子能說什麼,那是最中意的寵妃。只把鬧鬼的院子封了,側妃什麼事也沒有。”

這樣的傳言宮里其實常有,次數多到當主子們都懶得計較了。這回也一樣,最初的風言風語就連楚怡這個當事人都只是一笑而過,后來鬧得越來越厲害,舒皇貴妃才出面罰了幾個宮人,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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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事逐漸冷淡下去之后,不知怎的形忽然一轉,欽天監上本說他們夜觀天象,近來東宮氣頗盛,似是不祥之兆,或可殃及大應安危……

“殃及大應安危”,這話聽起來很是嚴重。

但到此為止,皇帝也只是聽著,吩咐欽天監繼續好好觀天象,看看如何解決。

又過兩日,欽天監卻又上奏,說應該是太子邊有名中帶草木的人沖撞了太子。

話一出口,整個大殿里都靜了一下——當下滿朝誰還不知東宮里最得寵的妃妾是個楚氏?楚字上面是個林,單是這字便有兩木,若再細解其意,林中又有多草木?

皇帝縱使對東宮妃妾之事不,也同樣一下子想到了,目下意識地投向了太子。

沈晰怔了一息,忽然指著那欽天監員便破口大罵:“一派胡言!誰許你構陷孤的公主!”

——哎?

眾人的思路不由自主地被他帶歪了兩分,都下意識地往東宮長上想了一下。

但大多朝臣都并不知安和公主閨名,只想這“和”字能拆出個“禾”,說是草木有點勉強,心下覺得太子護短太過。

卻見太子端正一揖:“父皇,凌才五歲,眼下不過會被十幾首詩,能有什麼不祥之兆?”

哦,凌……

眾人釋然,“”字拆下來,底下確實有個木。雖不及楚氏的那個“林”要多,但也不是說不通。

皇帝也悠然地點了點頭:“凌是個好孩子。”

欽天監匆忙解釋:“殿下,臣絕無指責公主之意,臣……”

“那你是說誰!”太子一記眼風掃過去,愣把那員即將出口的一句“楚氏”給噎了回去。

“臣……”他啞了啞,太子沒再看他:“若父皇當真不放心,兒臣可把給母妃幾日再接回來;但這不祥之說,兒臣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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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字字擲地有聲,任誰聽了都得覺得他是個好父親。沈晰也是拿準了事一旦牽到皇家公主上,不論欽天監先前是在為誰辦事此時都要多幾分顧慮,所以才句句只提凌。

果然,一時之間欽天監沒敢再說話。

皇帝沉了一沉:“還有事要奏嗎?”

殿中寂然,無人回話。

皇帝點了點頭:“那便先退朝吧,太子等一等。”

群臣齊施大禮告退,待得眾人退遠后,皇帝也位在殿中多留,沈晰便跟著他一道向乾清宮走去。

前的一眾宮人都遠遠地跟著,皇帝猶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朕近來,其實子又不大好。”

沈晰心頭一:“太醫院怎麼……”

皇帝擺了擺手:“朕沒讓他們說。”

之后又是片刻的沉默。皇帝再開口時,話題總算落在了欽天監提起的事上:“你知道欽天監說的不是凌,對吧?”

“……是。”沈晰頷首。

皇帝偏過頭脧了他一眼,臉上掛著笑,但目寒得讓他不敢抬眼:“朕從前跟你說過,如若有朝一日出了意外,你要狠得下心。”

沈晰嚨里發噎,噎了半晌,反問:“父皇當真信欽天監所言?”

“朕寧可信其有。”皇帝腳下緩緩踱著,“況且,朕也不想讓你背上要人不要江山的惡名。你現在中意楚氏,是因為東宮里只有一個合你的意。但來日承繼大統,天下的好姑娘都任你挑選,你不妨把目放長遠些。”

沈晰笑了聲:“父皇覺得那一樣嗎?”

“沒有誰和誰一樣。”皇帝平淡地搖搖頭,“可等你到了真正坐擁天下的位置上你就會明白,也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

“那蘇皇后呢?”沈晰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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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回眉頭鎖著,眼中卻不冷了。

“蘇皇后一生育有四子,當下父皇您、還有大多皇室宗親都是的后輩。仁宗皇帝年登基,早早地就坐在了那坐擁天下的位置上,不也非不可?”

“仁宗皇帝與蘇皇后青梅竹馬,你和楚氏能比嗎?”皇帝不快地搖頭,有幾分失,“況且也不是你的正妻。你若對你的太子妃深義重,那能讓后人稱道;對一個妾室如此,怕是反要遭人議論。”

“可義如何又豈是年月與地位說了算的?”沈晰火氣上涌,實在不住又這樣反駁了一句,接著便生生地將更多的辯駁忍住了。

再這樣辯下去便全都跑偏了,他原已想好了如何勸父皇三思,當下實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咬了咬牙:“再者,兒臣覺得此事實在荒謬,不像冥冥之中的神佛預兆,倒向有人背后謀劃步步為營!”

皇帝鎖著眉頭又瞧了瞧他:“何出此言?你說說看。”

沈晰便將先前東宮發生的事一件件地同他說了,從祝氏驚到廖氏被嚇得瘋了好幾日,最后又提及了宮中的風言風語。

“兒臣先前只道是后宅爭寵,上今天這一遭倒覺得太巧了,好像先前種種都不過是一層鋪墊。”他說。

先是“鬧鬼”,再是“氣重”,兩件事又都與楚怡有關,再說名中帶草木會沖撞這個太子,是“不祥之人”。

這實在是太巧了。

皇帝沉了一沉,似乎姑且接了他的說法,又問:“那你的東宮之中,有誰會這樣大干戈地用朝堂人脈來斗一個側妃?”

“……”沈晰不卡殼。

好像又確實說不通了。

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就算是人為,矛頭也都仍指著楚怡,連的兄長楚都沒有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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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出這麼多事就為了斗下去一個側妃?未免太勞師眾,朝臣們也未見得愿意摻和這樣的事。

可不知怎的,即便這一環想不通,他還是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對的。

沈晰思忖了片刻,便又道:“兒臣覺得起碼還可以再等一等,也許再過幾日,那人再有新的作出來,便知他究竟想干什麼了。”

皇帝輕笑:“那若沒有呢?若當真會殃及大應安危呢?”

沈晰眼底輕,一個字說不出來。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是朕的兒子,朕知道你會怎麼做。”

.

這天晚上,楚怡便發現沈晰特別消沉,消沉到在盤坐在羅漢床榻桌邊喝悶酒。

在旁邊坐著,想陪他一起喝他也不讓,就只能傻眼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他酒量又好,喝了大約有七八壺都還沒醉,反是楚怡聞著屋里濃烈的酒香腦子有點不清楚。

“早點睡吧……”哈欠連天的,起繞過榻桌去拽他,但他沒有起,反倒一把將拽進了懷里。

“楚怡。”他定定地一聲,楚怡在他懷里一怔,僵著沒敢

他靜了一會兒,額頭肩上,聲音聽著悶悶的:“如果有一天你沒了……”

楚怡傻眼:“……說什麼呢!趕呸掉!”

他嗤笑了一聲,又沉默了半晌,再度開口:“我問你啊……”他說著打了個哈欠。

楚怡:“?”

他接著問道:“如果你是太子,讓你在江山人之間選,你選誰?”

楚怡:“……”

他絕壁是喝高了!這麼個問法再加上前面那句話,傻子都知道他這是遇上了什麼難題,傻子都知道這個“人”是指

不自的后脊開始冒涼汗,目不轉睛地看了他幾秒后想告訴他“選人”,但是話到了邊又說不出。

太扯淡了,這個答案實在太扯淡了。

不知道現在在他心里有多分量,但說實在的,曾經真的認真思考過微博上那個“真和十億現金你選哪個?”的問題,認真思考之后的結論是:真難求,但我選十億現金。

那還“只是”十億現金而已——跟坐擁天下是不能比的。

接著,又想到了從前的另一個細節。

楚怡于是挑起了他的下:“喂,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沈晰看著沒說話。

捧住他的臉:“我告訴你,選天下——你平常是不是不看小說?就……就是話本什麼的,我以前倒看過不。我最不喜歡那種為了一個人連天下都不要的君王了,男帝帝都不喜歡。為了一個人放棄天下不是有病嗎?對得起父母師長多年的栽培,對得起黎民蒼生嗎?”

楚怡覺得,就算在人與人的問題上不提黎民蒼生,父母師長也不可以忽略吧?

憑什麼就大于親師生呢?為了所謂的而放棄這一切的人,怕不是有人格障礙吧!

尤其是像沈晰這樣父親仁慈(雖然偶爾昏聵)、養母和藹、太傅靠譜、兄弟(大多)對他禮敬有加的太子,一個能敵過他們一群,怕不是在開玩笑?

楚怡心里實實在在地覺得,如果他遇到什麼難題最終殺了可能會有點心寒,可也會發自肺腑地覺得可以理解;可如果他真的舍天下而要或許當時會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等冷靜下來就會覺得這不是喜歡的男人了。

喜歡的是那個雖然不會花言巧語但是理智得讓人很有安全的沈晰。

沈晰原本想聽的不是這樣的答案——他是故意讓聽懂了他的意思,想聽說“選人”,然后多幾分底氣去和朝堂拖延時間,等幕后之人的下一步作。

這樣跟他說讓他很詫異,可詫異之后,他又忽地笑了。

他往脖頸親,還嫌棄地推他:“一酒味兒,離我遠點!”

他輕吁著氣停住了,靜了靜,問:“你聽出我是在說你了吧?”

楚怡點點頭:“不然還有誰啊?”

沈晰睇視著:“那你就不怕死?”

“怕,我日子過得這麼好,怎麼可能不怕死啊!”說著倒主親了他一口,“但這事太大了,我不能騙你——要是我,我準定選江山,有了江山我怕沒有人嗎?不僅天下年輕男子任我采擷,什麼鄰國的、番邦的也都可以去要,眼前的一個兩個算什麼啊!到時候我就屋里睡著一個,外面再讓他們排一群,從寢殿門口一直給我排到宮門口去!”

沈晰嗤笑出聲——這畫面想象起來真是……好生奢靡|

“所以,我就跟你說實話。”的笑容轉瞬又淡了下去,一雙攝魂奪魄的目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你真遇到這種問題了,你就要江山。但你準會記得我今天的話,你準會記我一輩子!”

真說了“要人”又有什麼用呢?他沒昏庸到那個份上說這話就白搭,可能讓他覺得咦怎麼這樣。

相比之下,剛才那一番話不僅實在,而且準定讓他印象深刻!

要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屋里睡著一個,外面還排了一群,從寢殿門口一直排到宮門口……

九泉之下大概也會含笑!

笑看他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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