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良佐的首級被人挑在了高桿上，發兵變的軍卒們無不鼓噪激的吶喊著。這廝雖然名聲不好，可畢竟在軍中還是有一些擁躉的，這些人不肯放棄，為自家主將復仇。

雙方殺的激烈糾纏，眼看著軍營中的形勢惡劣到難以收拾，李豫不肯出面，軍中的其他將領又沒有足夠的威，紛紛絕的準備逃命。

最后被寄予希的郭大帥被救了下來，可他此時深重傷，已經不能親自出面視事了。

獨孤良佐雖然沒有害了他的命，但嚴刑拷打也是免不了的，被解救是只剩下了半條命。

李豫并沒有去見郭子儀，在得知其并未被殺死以后，只是命人好生照料，不再奢此人能夠再次為自己賣命。

“殿下，再不出去主持大局，將士們就要在自相殘殺中……”

一些將士們不肯放棄希，勸說李豫出面平息訌。但李豫卻嘆了口氣，表示軍中的形勢早就難以收拾，隨著郭子儀的被抓，大量郭系親信被清洗，今日獨孤良佐被殺，各派系之間的矛盾早就難以調和，就算他這個所謂的太子出面也已經無濟于事。

這一點，李豫心中十分清楚。

他雖然一直對此種況若觀火，然則邊的人過分掣肘，親信與親族之間的斗爭稍不留神就落得個今日的下場，想要盡力平衡卻早就無能為力，至今日再抱著彌合裂痕的幻想是有多麼的不切實際，沒人比這位逃亡多年的太子更加了解了。

“殿下……”

一聲人的哭號將讓李豫更加頭疼，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兄長死的冤枉啊，殿下可要為兄長報仇，否則，否則臣妾……”

這個人是李豫的側妃，也是獨孤良佐的妹妹。

“到了這般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能聽從我的勸告，恪盡職守不去謀奪權，又何至于有今日之悲慘下場呢？”

實際上，李豫對獨孤兄妹已經厭惡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對他們兄妹過分的縱容，又何至于有今日之呢？

“趕快收拾東西，準備逃命去吧，否則兵殺將進來，拿你泄憤，我亦不能救！”

“殿下？”

獨孤妃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一張一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那殿下呢？”

李豫恨聲道：

“你又何必管我？”

“不，不，臣妾要跟著殿下一塊走。”

獨孤妃有些慌，聲音也陡而變得尖利。

李豫卻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

“跟我一起？我已經打算留下來等死，你也要一起嗎？”

“殿下是在說笑嗎？秦晉那賊早就恨死了殿下，留下來不是，不是……”

后面的話沒能說出口，畢竟李豫是活下去的希，如果離開了這個男人，不知道自己還能去什麼地方。

一時之間，兄長死亡帶來的憤怒被一種深骨髓的恐懼所取代。

自打逃亡以來，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的恐懼過。在李豫的眼睛里已經看不到一一毫的憐，這是最讓人恐怖的。

“殿下不要丟下臣妾啊，臣妾到死也要跟著殿下！”

李豫凄然冷笑。

“你跟著我？我已經決意等死，你還會跟著我嗎？”

“不，不不，殿下一定是在騙臣妾，臣妾不相信……”

獨孤妃慌的搖著頭，擺著雙手，試圖從李豫的眼睛里看到其真正的意圖和想法，然則很快就失了，李豫眼睛里只有冷淡和絕。

這種眼神令獨孤妃遍生寒，哪怕現在只是夏末初秋，竟讓生出了三九寒冬的錯覺，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看到獨孤妃這種反應，李豫又是一陣冷笑。

“如果不是你們兄妹屢屢干涉軍中事務，將士們又豈能寒心？你我也不至于這麼快落得今日的狼狽下場，你記住了，你自此以后的一切遭遇都是咎由自取！”

說道最后四個字，李豫幾乎已經咬牙切齒了。

他悔恨啊，他恨自己過于心，縱容邊的人胡作非為。然則，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可吃的，再悔再恨也不能像殺掉外人一樣殺掉邊的人。

“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你！走，別留在這里讓我難堪!”

李豫大聲的驅趕著獨孤妃。

獨孤妃哭泣著，一句話也沒說，扭頭便離開了。

盡管李豫大發雷霆驅趕獨孤妃，可這個人當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以后，他還是覺得自己口好像被鐵錘重重砸了一下，沉悶痛苦。

這就是眾叛親離嗎？

他曾經對邊的人過分縱容，可真到了大難臨頭，竟沒有幾個愿意與之同生共死。

一悲涼涌上心頭，掩蓋了憤怒和絕。

眾叛親離是比失敗更加難以接的，除了獨孤妃以外，其它幾個妃子此時竟然無一人來看，那些昔日間圍繞自己邊所求不斷的妻弟們，現在也不見了蹤影。

那些人現在應該只顧著逃命吧，他已經一無所有，沒什麼可以所求的了，那些人怎麼還會留下來呢？

“殿下，奴婢已經收好了東西，何時，何時走……”ωＷＷ.166xs.cc

“我何時說要走了？我們哪都不去，就在這等著，等著神武軍到來，我要親自問一問秦晉，他打算如何置大唐皇帝的嫡子！”

“不可如此啊，殿下，秦晉那賊造反之心路人皆知，這麼做何異于送羊虎口？常言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全了實力，早晚還能卷土重來，如果就此放棄了希，徹底放棄了將士們，寒了將士們的心，還有誰，還有誰會為殿下盡心賣命呢？”

李豫癲狂的笑起來，想不到最后竟然只有一個閹人與自己同進退，那些昔日里信誓旦旦效忠的人一個都不見蹤影。

“李會，你很好，如果你也想走，我不會怪你的！”

李會聞言，頓時大哭。

“殿下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就算死也要陪在殿下左右，奴婢哪都不去……”

一時之間，李豫心緒也大染，眼中涌出淚來，上前扶起了李會，溫言道：

“快換了服走吧，我不愿你陪著我一起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