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岑笑了笑,正準備將手機遞還給助理,卻沒想到江瑟拿著話筒,沉思了片刻:
“值得我學習的人和事太多,學無止境。”說到這裡,頓了頓,主持人又問:“那能不能舉一個例說明?”
“陶岑前輩吧。”
說出了這樣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名字,甚至連陶岑都驚呆住了,收回了遞出去的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江瑟。
鏡頭指向現場的主持人,也一臉愕然,顯然沒料到會得到江瑟這樣一個回答。
“是一個我很尊重的人,教會我謙卑之心。”
陶岑的助理顯然也沒想到會從江瑟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下意識的低頭來看,視頻中,江瑟一手抱著獎盃,一手捉著話筒,認真的在道:
“我跟合作過,名很早,地位獨特,演技出神化,但在工作狀態時,依舊非常認真。”沒有仗著名氣,便不尊重劇組、不尊重劇本,“開機的時候,不論有沒有的戲份,都是很早到達現場並很晚才離開片場的人,的神,非常值得我學習。”
陶岑的神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後面的呆愣,沉默了許久,抿了脣,最終化爲一點點淡淡的笑意。
“陶姐……”
助理看著複雜的神,的眼中有些釋然,有些欣喜,帶著些許真誠及水,仰著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其實有時候有一個對手,也不是那麼一件難堪的事,對不對?”
助理怯生生的,不知道此時是怒還是喜,不敢出聲。
許久之後,助理小聲的喚:
“陶姐……”
陶岑笑了一聲,將手裡的水瓶往旁邊地上一放,問:“劇本呢?”
助理從包裡拿出劇本遞了過去,陶岑翻開一頁,助理道:
“您不生氣嗎?”
“我沒有功夫生氣。”陶岑知道助理指的是什麼,這樣回答道:“拿到了法國電影節的‘最佳主角’獎,我還沒得到呢。”
也許是這些年站得太高,太習慣了當被人爭捧的紅花,不習慣爲綠葉,所以有競爭的時候,沒有及時的擺正自己的心態,纔會在這兩年,失了分寸。
陶岑回想過去,開始反省自己,總會靠作品、靠就追上江瑟的,而不是與爭代言、爭版面、爭新聞、爭資源及其他的。
當年的江瑟可以在《惡魔》得到最佳主角提名而卻憾未得獎的失落中走出,如今順順當當拿到屬於的獎盃,陶岑不相信自己不可以!
這一刻,助理約覺得一掃心裡霾,彷彿整個人重新煥發生機,眼裡出大家都很悉的彩,重新變回以前那個擁有蓬野心,得到功與認同的陶岑!
香港的‘維多利亞眼’山腳之下,江瑟正在等待著一個人。
當遠公路上一輛車子駛近,停在山腳下,車門打開後,江至遠揹著一個小小的行囊下了車。
他看到了遠的江瑟,脣了,拉了拉揹包帶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這短短的距離,他卻嫌離得太遠了些。
“我才知道,站在這裡,看著等待的人下車,向我走近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江瑟看他走了過來,向他笑了一聲。
上山的仍然是那條路,江至遠依舊不擅言辭,到了山頂之後,已經是將近夜裡八點多的樣子,江瑟帶著他往下山的纜車前走去,他捉了揹包,手指有些用力。
山下夜景如畫,兩人坐進纜車,過玻璃,將整個香港的夜景及海灣都盡收眼底。
江至遠到了此時,纜車都在走了,他還有些發懵,尚未醒過神。
“在牢裡的這一年時間,您過得怎麼樣?”
江瑟看他坐在一角沉默不語,手抓著揹包帶子,目一直只盯著自己,彷彿深怕看了這一眼,將來就再也看不著似的。
他點了一下頭,又怕江瑟覺得他態度太生疏了些,又生的加了一個字:“好。”
他在監獄的名聲雖不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但也無人敢惹,這坐牢一年的時間,對江至遠來說,遠不如當日‘維多利亞眼’上,江瑟不肯‘認’他的打擊更深。
那時兒懼他、怕他、連聲‘父親’也不願喚他,對他而言,最大的報應也不過如此。
江瑟抿脣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一支新手機,向江至遠遞了過去:
“這是一支手機,裡面已經存了我和阿奕的電話號碼,還有我邊的人,想我的時候,可以跟我們打電話的。”
他了脣,‘嗖’的擡起了頭,目去看江瑟,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希與猶豫在他眼裡織,最終那芒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江至遠下意識向江瑟的方向傾過來上半,那本能出來的手隨著眼中暗下去的神,又慢慢了回去。
他沒有手來接,像是深怕自己做錯了事,捉住了自己的子,將那條原本就很舊的子,幾乎要被他的力道扯破般,被他擰一團,出皺褶。
“不行……”他聲音有些沙啞,強忍著激的心,他還記得兒的事業,他還記得江瑟的名聲,他不能連累。
有自己這樣一個父親,已經是很不幸,他不能幫的忙,至也不應該拉後。
他死死咬了一下牙齒,控制著心裡那不該有的搖的念頭,又閉了閉眼睛搖頭:
“不行。”
江至遠似是要說服自己,下一刻他覺到纜車晃了晃,江瑟坐近了一些,手來拉他,那支帶著溫的手機,被塞了他掌心裡。
他明知這是不對的,他這樣的人,天適合生存在黑暗中,不應該接近明,可不知是不是因爲今夜晚風特別的大,他穿著薄薄一件服,凍了許久,太這一溫暖,太希能再次親近兒,所以當手過來的時候,他明知應該離更遠一點兒,對江瑟來說纔是好事。
這手機也不應該接下,他習慣了居無定所,習慣了小心謹慎不痕跡,他拒絕一切東西,把自己與這社會隔離,遊離在規則之外。
道理他都明白,他的理智甚至在提醒著他,不要手去接。
可當江瑟把手機塞過來時,他的反應卻是牢牢抓住,這一點帶著兒溫的手機,哪怕只有一點點殘餘的溫暖,他也不想放棄。
他不管手機有沒有定位,會不會捉到自己,他不管將來自己再隨心所時,會不會輕而易舉的被人過手機,逮到蛛馬跡。
“我的生命裡,‘父親’這個角一直都在缺席,我也還沒學會怎麼去做一個兒,也不知道要該怎麼做,纔是對的。”微笑著,江至遠的眼眶卻開始到發燙、灼熱:“有一個父親這樣的事,對我而言還有些陌生,要怎麼做好一個兒,以後我會試著去接,試著去學習,可能那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希您不要介意。”
纜車搖搖晃晃的越過一個山頭,臉有些泛白,卻笑得很明可的樣子,與他記憶中的臉龐相重疊。
他的脣抿一條直線,眼睛周圍的皮微微著,顯示他激的心。
“我……”
他間哽咽,無法言語,他從不信命運因果,此時卻不得不謝命運,給他這樣一個驚喜。
“馮南年中的時候,跟江華集團趙家的繼承人結婚了。”垂著眼皮,細聲細氣的道:“以後我們跟馮南之間,再也沒有瓜葛了,好嗎?”
“嗯!”他拼命的點頭。
“以後不要再隨意傷人。”小聲要求,江至遠眼睛發熱,幾乎眼淚要奪眶而出,他這些年,流過、流過汗,還沒有流過淚,面前這是他的肋,不要說只是讓他往後不要傷人,就是此時此刻,讓他從這高跳下去,他也毫不猶豫。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今晚香港的夜景無比的,一洗過去多年來,給他單一的印象。
他生平第一次來香港,看到的是這裡滿地的錢財,滿天的機遇。
此後的大好時,都在牢中虛渡,他對於香港的印象,只剩那仄的牢房,四面高牆。
再來的時候,是一心抱著必死的心而來的,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他與江瑟見面,一路走上‘維多利亞眼’的那天清晨,他顧不得看風景,幾乎全部心神都在看自己的兒,因爲馮南的話忐忑,怕恨自己,怕抗拒,怕畏懼,怕因果報應,走得並不安寧。
而此時此刻,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風景!
他簡單的行囊裡,裝著的不再僅僅是兩件舊服,一些洗盥品,他添了一支新的手機,他的兒說,將來他這行囊,會逐漸再增添更多東西。
可能會有的照片、更多關於兒的品,也許東西會多到他再也不能輕鬆的揹著這個行囊四流浪,也許他會重新找個工作,重新安定下來,安置這些多餘的行李。
他也還不會當好一個父親,沒有人天生就會適應一個份,他未來也有許多的東西需要學習。
當年他憾沒能聽到兒呀呀學語時,第一聲出口的‘父親’,興許在將來,他會聽到的。
纜車緩緩停在了下山道口,當車門打開,江瑟從裡面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裴奕。
他如山巔之上的一棵青松,材修長筆,他的眼睛裡映出的影,看到江瑟時,那冷淡的神一秒破冰,出淡淡的暖意。
他永遠是這樣,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會等在那裡。
江瑟向他撲了過去,他雙手穩穩的托住了的軀。
“阿奕!老公!”
他上還帶著晚風的涼,聽撒的話,角邊出淺淺的笑意,他先擡頭看了江至遠一眼,確定這個危險的人對於江瑟並沒有威脅了,才低頭親了親髮,他這樣的男人,也能出目似水的神,溫的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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