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別人不同，我非名不可，不名我只有死！”阿飛非常認真的對蕭央說。

旁邊的李尋歡有些吃驚了，忍不住問：“為什麼？”

沒有回答他這句話，目中卻流出一種悲傷憤怒之，李尋歡這才發覺他有時雖然天真坦白得象個孩子，但有時卻又似藏著許多，他的世，如謎卻又顯然充滿了悲痛與不幸。

李尋歡聲說：“你若想名，至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

阿飛這次沉默得更久，然后才緩緩道：“認得我的人，都我阿飛。”

阿飛！？

李尋歡笑道：“你難道姓‘阿’麼？世上并沒有這個姓呀。”

阿飛沉聲說：“我沒有姓！”

誰知那阿飛忽又接道：“等到我名的時候，也許我會說出姓名，但現在……”

李尋歡聲道：“現在我就你阿飛。”

阿飛道：“很好，現在你就我阿飛──其實你無論我什麼名字都無所謂。”

蕭央舉杯，“阿飛，我敬你一杯。”

突然，李尋歡探首窗外，“有人擋了路。”

鐵傳甲笑了笑，“爺，是個雪人。”

道路的中央，不知被哪家頑堆起個雪人，大大的肚子，圓圓的臉，臉上還嵌著兩粒煤球算作眼睛。

蕭央他們都下了車。

李尋歡在長長地呼吸著，阿飛卻在出神地瞧著那雪人，象是從來也沒有見過雪人似的。

周星河看過小說，自然知道為什麼這里會有雪人。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

蕭央看了周星河一眼，隨后看著阿飛，“你沒有堆過雪人？”

阿飛道：“我只知道雪是可恨的，它不但令人寒冷，而且令草木果實全都枯萎，令鳥絕跡，令人寂寞、。”

他個雪球，拋了出去，雪球呼嘯著飛到遠方，散開，不見，他目也在遠著遠方，緩緩道：“對那些吃得飽，穿得暖的人說來，雪也許很可，因為他們不但可以堆雪人，還可以賞雪景，但對我們這些人……”

他忽然瞪著李尋歡，道：“你可知道我是在荒野中長大的，風、雪、霜、雨，都是我最大的敵人。”

李尋歡神也有些黯然，忽也起團雪球，“我不討厭雪，但我卻最討厭別人擋我的路。”

他也將雪球拋出去，‘砰’地擊在那雪人上。

雪花四濺，那雪人竟沒有被他擊倒。

只見一片片冰雪自那雪人上散開，煤球也被擊落，圓圓的臉也散開，卻又有張死灰般的臉了出來。

雪人中竟藏著一個真正的人。

死人！

阿飛失聲道：“這是黑蛇！”

黑蛇怎會死在這里？

殺他的人，為什麼要將他堆雪人，擋住道路？

鐵傳甲將他的尸自雪堆中提了起來，蹲下去仔細地瞧著，似乎想找出他致命的傷痕。

李尋歡沉思著，忽然道：“你可知道是誰殺死他的麼？”

阿飛搖頭：“不知道。”

蕭央看著李尋歡，“是那包袱。”

阿飛皺眉道：“包袱？”

李尋歡點頭：“那包袱一直在桌上，我一直沒有太留意，但等到黑蛇走了后，那包袱也不見了，所以我想，他故意作出那種發瘋的樣子來，就為的是要引開別人的注意力，他才好趁機將那包袱攫走。

蕭央說：“但他卻未想到那包袱竟為他招來了殺之禍，殺他的人，想必就是為了那只包袱。”

李尋歡不知何時已將那小刀拿在手上，輕輕地著，喃喃道：“那包袱里究竟是什麼呢？為何有這麼多人對它發生興趣？也許我昨天晚上本該拿過來瞧瞧的。”

阿飛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忽然說：“殺他的人，既是為了那包袱，那麼他將包袱奪走之后，為什麼要將黑蛇堆雪人，擋住路呢？”

李尋歡神看來很驚訝。

他發覺這阿飛雖然對人世故很不了解，有時甚至天真得象個孩子，但智慧之高，思慮之，反應之快，他這種老江湖也趕不上。

當然，蕭央的智慧更可怕，他看不蕭央。

阿飛說：“那人是不是已算準這條路不會有別人走，只有你的馬車必定會經過這里，所以要在這里將你攔住。”

李尋歡沒有回答這句話，卻沉聲道：“你找出他的致命傷沒有？”

鐵傳甲還未說話，李尋歡忽又道：“你不必找了。”

阿飛道：“不錯，人都已來了，還找什麼。”

蕭央微微一笑，“確實來了。”

李尋歡耳力之敏，目力之強，可說冠絕天下，他實未想到這阿飛的耳目居然也和他同樣靈敏。

這阿飛似乎天生有種野般的本能，能覺察到別人覺察不出的事，李尋歡向他贊許地一笑，然后就朗聲道：“各位既已到了，為何不過來喝杯酒呢？”

道旁林木枯枝上的積雪，忽然簌簌地落了下來。

一人大笑著道：“十年不見，想不到探花郎的寶刀依然未老，可賀可喜。”

聲中，一個顴骨高聳，面如淡金，目如睥睨鷹的獨臂老人，已大步自左面的雪林中走了出來。

右面的雪林中，也忽然出現了個人，這人干枯瘦小，臉上沒有四兩，象是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阿飛一眼便已瞥見，這人走出來之后，雪地上竟全無腳印，此地雪雖已結冰，但冰上又有積雪。

這人居然踏雪無痕，雖說多占了些材的便宜，但輕功之高，也夠嚇人的了。

李尋歡笑道：“在下關還不到半個月，想不到‘金獅鏢局’的查總鏢頭，和‘神行無影’虞二先生就全都來看我了，在下的面子實在不小。”

那矮小老人沉地一笑，道：“小李探花果然是名不虛傳，過目不忘，咱們只在十三年前見過一次面，想不到探花郎竟還記得我虞二拐子這老廢。”

阿飛這才發現他竟有條是跛的，他實在想不到一個輕功如此高明的人，竟是個跛子。

卻不知這虞二拐子就因為右天生畸形殘廢，是以從小就苦練輕功，他要以超人的輕功，來彌補天生的缺陷。

阿飛倒不對這老人覺得很佩服。

李尋歡微微一笑，道：“兩位既然還請來幾位朋友，為何不一齊為在下引見引見呢？”

虞二拐子冷冷道：“不錯，他們也久聞小李探花的大名了，早就想見見閣下。”

他說著話，樹林里一前一后走出了七個人來。

此刻雖然是白天，但李尋歡見了前面的這四人，還是不覺倒了囗冷氣。

這四人年紀雖然全已不小，但卻打扮得象是小孩子，上穿的服五六，花花綠綠，腳上穿的也是繡著老虎的鞋，腰上還系著圍，四人雖都是濃眉大眼，像獰惡，但卻偏偏要作出頑的模樣，嘻嘻哈哈，眉弄眼，人見了，連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

最妙的是，他們手腕上，腳踝上，竟還戴滿了發亮的銀鐲，走起路來‘叮叮當當’地直響。

后面三人，分別是妮可、貝魯特和蕭央他們的客戶——吳夢珂！

從現在開始，故事已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