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簡思齊看到方舟，驚訝地睜大眼睛：“是小舟嗎？”

“大娘，是我。”方舟想起小時候他曾罵過簡思齊，臉上微微泛了紅，覺得不好意思。

“太意外了，真沒想到你回來了？”簡思齊此時還不知道方保國已經被抓的事，又驚又喜地握著方舟的手，“你媽要是知道你回來，不知多高興呢，我馬上給打電話。”

方舟微垂下頭：“我媽還生我的氣嗎？”

“母子哪有隔夜仇？你媽這些年最惦記的就是你。”簡思齊想起往事，輕輕地嘆口氣，“小舟，你長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總是要長大的。”方舟輕輕一笑。

“我去打電話，你和江姥姥先坐著說會話。”簡思齊看了一眼方新亭，以目示意他出去。

方新亭和簡思齊走到外面，把今天的事說了一下。

這跌宕起伏的劇，驚得簡思齊直拍口：“老天真不開眼，竟讓方保國逍遙了這麼多年。”

方新亭回復，“你沒見他的樣子，很是落魄。方舟這些年一直在找他，說方保國給人打苦工干得全是力活，過得一點也不好。”

“活該！他活著就已經是老天不開眼了。希這次能判他死刑！”簡思齊恨恨地罵。

看了一眼堂屋里正和江彩云說話的方舟，“我去找左晴，這種事電話里說不清楚。”

正在棉織廠里忙碌著的左晴聽到方舟回來了，子晃了一晃，幾乎站不穩。

淚水一瞬間出來：“小舟回來了？他還好嗎？還好嗎？”

簡思齊扶著：“先回家去，方舟在家里等著呢。”

“欸！”左晴拿出手絹捂著眼睛，淚水還是從手絹里流出，“我這些年做夢都在想他，可又不敢提。”

回到方家，左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里的方舟。

跌跌撞撞的跑進堂屋，走到方舟面前時，雙一：“小舟，媽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

方舟想過千百萬個見面的場景，也想過左晴見到他時會冷著臉、會給他一掌、會不想認他、會罵他、會抱著他哭……

但他萬沒想到左晴對他跪下了。

方舟雙也是一，“媽……”

左晴膝行上前，一把將方舟摟到懷里，“媽做夢都是在想你，當年為什麼沒好好保護你，方保國帶走你時，我為啥不和他拼命？”

“媽害怕，害怕你被方保國棄了，被他害了！”

“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方舟心中最后的一點被左晴這些話擊碎，放聲大哭起來：

“是我對不起媽，我小時不懂事，和家里人一起欺負你。我都不知道你當年過得有多苦……”

“我也對不起小航，不該把爐子和鍋推到他上。”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好好教你們！讓你們兄弟倆了這麼多苦。”左晴捧著方舟的臉，看著這張和李航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淚水再次下來。

“你回來了！媽就是現在死了也甘心。”

“你別胡說！”簡思齊走上前，把左晴攙扶起來，“你們娘倆好好說話。”

左晴抹著淚水站起來，地拉著方舟的手。

方新亭走出去，給李軍濤打個電話。

李軍濤接了電話，沉默了好大一會：“我回去不合適吧。”

“你們總是要見面的，他是小航的親兄弟，你總得見見他。”方新亭催促他，“趕回來。”

很快，李軍濤坐著公車回來。

在院外躊躇了十幾分鐘，才鼓起勇氣進來。

左晴看了看李軍濤，向方舟介紹：“這是媽后來嫁的人……”有些不知該怎麼介紹。

可萬沒想到，方舟很是乖巧的站起來：“叔，我是方舟。”

“欸！”聽到這句話，李軍濤臉上的笑容頓時浮起來，都快咧到后腦勺，“小舟，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我媽和小航這些年多虧你照顧。”方舟沖著左晴笑，“在路上，我伯都和我說過了。”

在路上，方新亭把這些年的事都和方舟說了說。

方舟沉默好久。

他一直不知道左晴過得苦，只知道左晴懦弱。

如今長大了再看，左晴和他一樣，都是被方保國一家迫害的人。

有恨有怨，那也應該是對方保國，而不應該沖著左晴發火。

聽完方舟的話，左晴激地看了一眼方新亭：“這些年，都是你伯提攜咱們家，要是沒你伯，我不可能有今天。”

又看向李軍濤：“如果沒有你叔，只怕我活不。”

“還有李大娘！是我的再生父母。”

“媽！”方舟握左晴的手，又看了看李軍濤，“你和叔，一定要好好的。”

把他這些年的經歷講了講，又著重說了養父養母對他的。

“我……我……陪你們一段時間，還得回家。我爸我媽……他們年齡也大了。”

“好好好！”左晴沒有半點反對，“當年，李大娘救了我的命。你的養父養母和李大娘一樣，同樣也救了你的命。孝敬他們是應該的！應當的！”

方舟這就放心了。

吃完了飯，左晴領著方舟去給李大娘上墳。

方舟認識李大娘，也知道是杏花嶺的五保戶。

想到這些年李大娘對左晴的好，方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我是小舟，我回來給你上墳了。”

左晴給李大娘點了一疊紙：“媽，小舟來看你了。這是小舟！你瞧瞧，是不是和小航長得一模一樣？”

風吹過。

一疊燒盡的紙灰被風挾著飛上半空，又緩緩墜落在左晴的面前，依依不舍。

“媽，我想你……”左晴跪下，沖著李大娘的墳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