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幾年後
遼東府府城沈宅
沈府凰樓後約一箭之地,便是一道寬大、緻的垂花門。秋高氣爽,垂花門兩側站著幾個剛留頭、帽整齊的小廝,不斷地有丫頭、婆子拿著各樣東西來來去去,一副日常繁忙的景象。雖是人來人往,卻並不嘈雜,反而是一派雀無聞。
這垂花門便是沈府的後宅正室,自然也是沈府規矩最嚴的地方,人人到了這裡,都只有屏聲斂氣,沒人敢在此喧譁。
進了垂花門,就是一道穿堂,穿堂兩側抄手遊廊。走過穿堂,下了臺階,拐過一瀑紫藤花影壁,站在院中,才能看到院子的全貌。
坐北朝南,是三間正房,兩側各有一間耳房,正房下東西兩側又各有三間廂房,俱都是紅牆綠瓦、雕樑畫棟,甚是富麗氣派。
此刻,正是早上巳初時分,院中奇花異木掩映,微風吹過,飄散淡淡的花香。上房門口和廊下有十來個大小丫頭,俱都是衫靚麗、容貌可喜。上房門上的竹簾子早已經摘掉了,只掛著珠簾。珠簾,約傳出笑語。
上房西屋,連蔓兒坐在椅子上,一邊翻看手裡的冊子,一邊和對面而坐的沈三商量家事。
“……萬萬沒有想到的事,他這個年紀,也算得上是亡了,留下一窩老小,等他們家老大年。那也還得幾年,看著就可憐……”沈家一門遠方的親戚有人病故,家人趕來報喪。沈三過來跟連蔓兒商量,該如何卹的事。
“……那依著三嫂的意思……”連蔓兒放下手中的冊子,擡頭問沈三道。
“……雖然是出了五服,可這幾年,走的還算親。他雖沒什麼大出息,跟著咱們家的爺兒們辦事,也算盡心盡力……”沈三忙道。“往常這樣的事,也有定例……,像他們這樣。也有加五十,也有加一百的。”
連蔓兒聽沈三的意思,是想要額外多卹些,心頭略一思忖。就有了決斷。
“……他家的事。我也曾聽六爺提起過。……就依三嫂,除了規例該有的,另外再添一百兩銀子。再勞煩三嫂打發管事的過去幫著料理……又是親戚,又是跟著咱們的人,務必要照料妥當。”
“好。”沈三忙笑著點頭。
妯娌兩個又說了一會話,商量了幾件家事,就有小丫頭端了一盤的石榴進來。
“……三嫂嚐嚐,這是麒麟兒的大舅舅剛打發人送來的。是他那地方的特產,每年進貢的東西。”連蔓兒笑著讓沈三道。
沈三見托盤上的石榴紅彤彤地。每一個都足有碗大,不免笑著讚歎了起來。連蔓兒親自手,剝開石榴,請沈三品嚐。
這石榴外頭看著好看,剝開來,果更是晶瑩剔、滿水潤。
沈三吃了一些,就聽得外面的自鳴鐘叮叮噹噹地響了幾下。沈三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笑著放下了石榴,起告辭。
“……東西也不算稀罕,只是遠路來的,正應了時節,我讓人挑了兩簍,給三嫂拿去。”連蔓兒略做挽留,也起笑道。
“……又偏了你的東西了。正好我吃,詩兒也喜歡這個……”沈三笑著道了謝,出門去了。
送走了沈三,連蔓兒回,在臨窗的榻上坐了,一邊從書匣中取了一封信,細細地看了起來。一頁還沒看完,就聽得院子裡悉的靴子響。
連蔓兒的眼睛依舊在信上,角卻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出喜意。
“,六爺從前頭回來了。”就有小丫頭跑進來稟報道。
小丫頭剛稟報完,退到了一邊,就聽得簾子一聲清脆的響聲,沈六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什麼那?”沈六一進門,看見連蔓兒低著頭,手裡拿著信,就微微挑了挑眉,站在那不了,說話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你相公可是勞累半天了……”
連蔓兒這才放下手裡的信,笑著起。時,似乎特別的偏沈六。如今的沈六,肩膀和膛更加的厚實,材更加魁梧。沈六俊的廓毫未變,時的沉澱和雕琢,只是讓他更加。上增添了魅力的沈六,比以往更加像一個發,讓人無法視。
幾年來,雖然與沈六朝夕相,但沈六一舉手一投足,還是常常在不經意間讓連蔓兒心跳加快,臉上飛霞。而沈六對此則頗爲喜聞樂見,悠然自得於心。
“六爺回來了!請恕小的接駕來遲……”連蔓兒一面笑,一面迎上前,輕手輕腳幫著沈六了大裳,給旁邊的小丫頭拿了出去。
“你啊,對我是越來越怠慢了。”沈六一臉的用,上卻說道。
“六爺,你這話虧心不虧心啊。”連蔓兒不由得白了沈六一眼,忍笑小聲道,“我看倒是你,怎麼越來越像咱們胖胖了。……咱們胖胖可是一天比一天懂事,麒麟兒更不用說。”
“好,蔓兒,”沈六站著,看定了連蔓兒,似乎要有所舉,“竟然拿我跟兒子比,你……”
“我怎樣……我難道說的不對?”連蔓兒笑,見沈六又挑眉,就故意往旁邊看了一眼,輕聲道。“丫頭們都在那……”
夫妻兩個都輕笑起來,一起到榻上坐了,就有小丫頭端了香茶進來。連蔓兒接過來,親手遞給沈六。沈六接了香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隨手拿起連蔓兒剛放在小桌上的信。
“麒麟兒大舅舅的信,你都看了幾遍了!”沈六隻掃了一眼,就認出這是五郎寫來的信,他也從頭到尾都看過。
“那就不興我再看看。”連蔓兒又瞟了沈六一眼。“這一晃,都兩年多沒見面了……”
五郎在連蔓兒親的第二年,就參加會試。金榜題名,考中了進士。隨後,五郎以兩榜進士出,被外派往陝西府出任知縣。
“你不用爲他擔心。”沈六就道。“這兩年,他年年的考評都是優等,清廉能幹的名聲已經上達天聽,等這一任期滿了,再高升一步,那是肯定的。如果趕上好機會,連升兩級也有可能。”
這些事連蔓兒自然也知道,不過。聽沈六再這麼說,顯然是沈六自很欣賞五郎並對五郎有充足的信心。連蔓兒自然覺得高興。五郎有如今的就,是他自己的天分加上努力,更與沈六、魯先生等人明裡暗裡的幫助分不開。
連蔓兒對五郎的仕途並不擔心。
“我哥做做的好,我替他高興。就是想著,這天南海北的,一年到頭連個面都見不著……”說到這,連蔓兒嘆了口氣。
“這是難免的。”沈六深知連蔓兒姊妹們的,出手,輕輕地握了握連蔓兒的手。
沈六的話說的不錯,當初那樣支持五郎唸書,走仕途,連蔓兒早就預見到了,也期盼著有今天。只是,當心願達,還是會因爲親人分隔兩地久不能相見而傷。
“我哥信裡總問麒麟兒和胖胖,”連蔓兒又拿起信,一邊看一邊笑,“麒麟兒他還見過,胖胖他還連一眼都沒看著那。他家的小妞妞,我也沒見過,不知道啥時候能見面。”
“也快了,”聽連蔓兒裡說到麒麟兒和胖胖,沈六臉上的表不由自主地更加和了起來,“等他這一任期滿,回京復旨。按著慣例,總會有一兩個月的假期,到時候我打發人去接他們回來。”
“嗯。”連蔓兒點頭,“我爹和我娘也就盼著那天那。”
連蔓兒就放下手中的信,和沈六夫妻兩個一邊吃石榴,一邊低聲說話。屋幾個伺候的丫頭頗有眼,這個時候都已經悄沒聲地退了出去,只在門口聽候使喚。
這院正室,自沈六的祖父過世之後,就給了沈六居住。沈六的父親沈大老爺反而住在偏院。不過,沈六在與連蔓兒親之前,卻極在這裡起居,反而是在凰樓裡住的時候更多。
但凡沈六在府城,平常的事就在前面的大書房理,而一應的軍機大事,或者要事,則是在凰樓置,晚了,就睡在樓。
自從與連蔓兒親,沈六纔算是正經搬進這個院子居住。不僅如此,他還養了習慣,但凡理公事的間隙,必定會回來喝一杯茶。一日三餐,除非不得已,否則也必定回來,跟連蔓兒一起用。
雖然還是要往邊城、軍營中去,但是沈六在府城的日子明顯的增多了。
因此,沈六鍾連蔓兒,夫妻兩個深厚,已經是衆人的共識。
剛剛沈三聽得自鳴鐘響,就知道沈六要回來了,因此先行告辭迴避。
夫妻兩個正說笑間,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
“,兩位小爺都醒了,鬧著要見。”
“……今天吃了早飯,玩了一會,就都睡了。這個時辰……”連蔓兒放下手中的石榴,含笑看沈六,“肯定是知道他們的爹爹回來了……”
“……抱過來吧。”連蔓兒一邊笑,一邊就吩咐小丫頭。
番外一送上,寶寶們要出場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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