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連蔓兒的打算是讓連枝兒帶著大寶,都在這裡住,是連枝兒堅持不肯的。連枝兒也有自己的道理,吳玉貴、吳王氏還有吳家興都是客,而且還是第一次來府城,第一次住進松樹衚衕的宅子,連枝兒覺得,不能自己來跟連蔓兒住,還是一家人一起住著更方便些。
這個更方便些,自然不是指自己,而是指吳家的一家人。
當時連枝兒一說,連蔓兒就明白了。連枝兒是擔心吳玉貴、吳王氏和吳家興在這住的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雖然連蔓兒和張氏早就說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也會挑選妥當的人過去伺候,但是連枝兒還是擔心。
連蔓兒就沒有勉強,反正一個宅子裡住著,要見面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只不過,再把連枝兒安排過去之後,連蔓兒和張氏就都有些慨。
“你姐啊,是老吳家的人了……”張氏咕噥著對連蔓兒道。
連蔓兒何嘗不是這麼想,甚至還琢磨了一下,如今在連枝兒的心裡,能排在第幾位。不過,這個念頭在腦子也就是一閃而過,過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人生中,許多變化是不能避免的。只能不斷的去適應,不斷的調整自己。
而連枝兒的這種做法,連蔓兒也能夠理解。連枝兒這麼做。其實對自己,對的家都是有益的。而且,也很符合連枝兒的個。連枝兒心眼實。做事也不會耍手段。這麼做,一方面是融了吳家人的份當中,看重自己的家庭和家人,另一方面,對於孃家人也並不見外,不會去考慮太多的事故。因爲知道,不管怎樣。孃家人不會和生分,在孃家人面前,總是可以做單純的自己。
連枝兒做了媳婦的人。不那麼自由了,不住連蔓兒這,連葉兒一個小姑娘卻沒什麼牽掛,高高興興地住在了連蔓兒這。連葉兒完全不用擔心趙氏。趙氏跟著李氏住。
這天晚上。松樹衚衕宅後院燈火通明,張氏的屋裡一直熱鬧到三更時分。大家都高興,雖然都勞累,但是誰也不困。
張氏更是神抖擻,一邊跟李氏等人說話,一邊隔一段時間就打發丫頭去五郎的新房那頭打探消息,看五郎和秦若娟睡下了沒有。
“別太往跟前去,”張氏囑咐小丫頭。“就在遠瞧瞧,熄燈睡下了沒有。”
丫頭去了三回。每次回來都稟報說五郎新房裡的燈還亮著,伺候的人也都在。
“這天頭可不早了,咋還不歇下那?”張氏就道。
“……婢子看那樣子,大爺應該還沒歇下,就走近看了看。……大爺和大說話那。”小丫頭就告訴張氏道,“大爺和大嘮家常,還談論學問,嘮的可好了。大爺還讓人給大送吃的……,婢子沒說是太太讓婢子去的,就說是婢子自己沒事,巧路過,想看看新娘子……”
這小丫頭顯然也是個聰明而且好事兒的。
一屋子的人就都笑,都誇說五郎知道心疼媳婦。
“你也不用跟著著急,有啥可著急的那。”吳王氏就笑著對張氏道,“人家小兩口有話說,那就是好。好了,別的事,那還用擔心。”
張氏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不過,等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又打發了小丫頭過去。等小丫頭回來告訴,五郎和秦若娟還沒睡的時候,張氏又著急了。
“……去到廚房,端兩碗紅棗蓮子羹過去,就說我的話,今天都累了,讓他們早點歇著。”張氏就想了一會,向小丫頭吩咐道。
“兩個都年輕,我怕他倆不好意思,我催一催,沒別的。”打發了小丫頭,張氏還特意跟李氏等人解釋了一下。
大家又是一陣的笑。三更時分,張氏聽小丫頭說五郎那邊已經歇下了,這才放心,又陪著李氏等人說了會話,大家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連蔓兒早起,洗漱後,也挑了套喜慶的裳穿了,就往張氏的屋裡來。
連守信和張氏今天比平時起的還要早,也已經收拾利落了,夫妻倆滿臉的喜氣,隔著小炕桌在炕上對坐。很快,小七也來了。姐弟倆就在挨著炕沿的椅子上坐了。
隨即,外面小丫頭就進來稟報。
“大爺、大來了。”
五郎帶著秦若娟來見翁姑了,這個年代的婚禮,除了親當天的拜天地、房,還有第二天拜翁姑敬茶這一環節,伺候,新媳婦纔算正式如門,爲夫家的一員。
“快讓他們進來。”張氏忙就吩咐道。
小丫頭打起門簾,五郎和秦若娟兩人走了進來。地下,早就有小丫頭鋪上了厚厚的錦墊。五郎和秦若娟進來,就到錦墊上跪了,給連守信和張氏磕頭,口喊爹孃。
接著,就有小丫頭端了茶盤過來,茶盤上兩盞熱茶。
秦若娟站起,先敬連守信,再敬張氏。連守信和張氏都含笑接了茶。就有秦若娟陪嫁的小丫頭託了兩雙鞋送上來,秦若娟接過,捧了獻給連守信和張氏。
張氏拿起來,仔細地看了,又誇讚了一番,將一對白玉鐲子給了秦若娟。之後,張氏又拉著秦若娟的手囑咐了兩句。讓不要拘謹。
“……定親的時候,我就跟你娘說了,你進了我家的門。我把你當閨待。”
囑咐完了秦若娟,張氏又囑咐五郎。
“……好好待你媳婦,不準你欺負。你天事忙,我這你不用多來,有空了,就多陪陪你媳婦……”
張氏這個婆婆,不僅不給媳婦立規矩。而且毫婆婆的架子都沒有。就是囑咐兒子和兒媳婦的話,也是偏向兒媳婦多一些。
張氏囑咐完了,又招呼連蔓兒和小七。
“蔓兒。小七,來,見見你嫂子。”
連蔓兒和小七就都笑著起,上前來跟秦若娟見禮。大家以前都見過。這番份不同了。秦若娟臉微紅,顯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舉止依舊大方得。
不肯連蔓兒的禮,還要給連蔓兒行大禮,被連蔓兒忙扶住了。
“嫂子,若是在人前還罷了,現在在家裡,這禮就免了。”連蔓兒笑著對秦若娟道。
“你妹子說的對。咱們是一家子骨。在人前,那些禮數都得做全了。這在咱家自己屋裡。你妹子說免了,那就免了吧。”張氏也告訴秦若娟道。
秦若娟聽了張氏的話,還是眼看了五郎一眼,見五郎微微點頭,才肯起來,又和連蔓兒、小七兩個平輩敘禮。
秦若娟又將兩針線,一套筆墨紙硯送給連蔓兒,送給小七的也是一套筆墨紙硯,一件長袍。
包括給連守信和張氏的鞋,以及給連蔓兒和小七的針線,都是秦若娟親手做的。這是一般新媳婦進門的規矩,一來顯示親近,二來也要在婆家人面前本事,彰顯賢德。
連蔓兒回贈了秦若娟一個親手做的荷包,小七回贈秦若娟的則是兩盒雲子。秦若娟下棋,而且下的不錯。小七的這份回禮,奠定了他和大嫂之間良好關係的基礎。
小七這小傢伙往後的通達手腕,於此已經初端倪。
自家人都見過了,張氏又讓大丫頭多福領著五郎和秦若娟到客院中去,見見別的長輩。首先是李氏那裡,必須要拜見,然後就是趙氏這個伯孃,還有連家的堂哥、堂嫂子、堂妹等。連枝兒作爲已經嫁出門的大姑子,本來這一天是不需要見的。但是連枝兒正一家在此做客,又是極重視的姑,五郎也帶著秦若娟過去見了。
來之前,這些事五郎已經暗暗地說給秦若娟知道了,秦若娟自然將禮備的極周翔,李氏、連枝兒等人也各有禮回贈。
“這件大事,總算是辦妥當了。”張氏在上房,手裡著秦若娟給坐的鞋子,眉花眼笑地慨道。
“心裡頭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這往後啊,咱心裡更穩當了。”連守信雖沒像張氏那麼喜形於的,可對於兒子娶媳婦這件事的重視和歡喜程度,一點不比張氏稍遜。
兒子娶媳婦,在一家來說,是件意義非常的大事。這預示著家族將更加人丁興旺,脈將得到延續,家業將有人繼承併發揚。
已經是臘月裡,眼看著就到了年,李氏等一衆親眷並沒有在府城多留,參加完了五郎的婚禮就都回去了。
五郎自與秦若娟親,夫妻兩個竟十分談得來。秦若娟舉止大方,謹遵禮法,並不因爲婆婆張氏慈而有毫的怠惰或者張揚。五郎因此與秦若娟更加恩。
連蔓兒將一切看在眼裡,也覺安心。
眼看就要到新年,連守信提出,要回鄉下老宅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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