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還真是……”張氏顯然已經被蔣氏的一番話打,很贊蔣氏。只不過,個人格等特質的侷限,一時還說不出蔣氏著了魔這樣的話。
“四嬸,我年輕,見的。不知道四嬸聽說沒有,趙家村有一戶,老太太原先也是個明利落、通達理的人,上了五十歲,就顛顛倒倒,以前沒說過的話,沒有的事,都出來了。就是這裡……”蔣氏說著話,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出了病,也有說是讓啥給迷了。”
張氏並不知道趙家村這個老太太的事,但是聽蔣氏說,人家本來是通達理的,可週氏原本就不是通達理的人,只是變得更加過分了。
“老太太天天燒香拜佛的……又哪也不去……”張氏就疑地道。
“四嬸,那院子,可不是原先四嬸住著時候的院子了。有邪,我也不敢說……”蔣氏就道。
不用蔣氏說,張氏也明白過來了。那院子裡,有被害小產下的小八,還有兇死的曾經在那院子裡飽折磨的古氏。
那個院子不乾淨,周氏又是心裡有鬼的人,真的因此怎麼樣了,不是不可能的。
“四嬸,要真是燒香拜佛每回都有用的話,那這世上,也就沒那麼多事了。”蔣氏又說道。
“你說的沒錯。”張氏至此,對蔣氏的話又多信了三分。
“不過,也有的說,找家那個老太太那樣,是因爲了魂的緣故。”蔣氏見張氏這樣,又見連蔓兒在旁也聽的十分認真,這才又繼續說道。
“怎麼就能了魂?”連蔓兒聽得蔣氏越說越有意思,就問了一句。
“是啊,無緣無故的,怎麼魂就了?”張氏也問道。
“說是因爲因果。……趙家老太太這輩子積下了福德,說原本這個年代就到了生死薄上的壽數了,是閻王看積了福德,給增延了壽數,先拘了一魂一魄去地府湊數,留老太太在間福。這增增減減的,都是定數。”蔣氏就道。
“連蔓兒在一邊打量了蔣氏一眼,早就猜到蔣氏這次過來,除了來送五郎親的禮之外,還會有其他的事。剛纔蔣氏說了那麼多,約有些猜到了是什麼事。而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
好個蔣氏,竟然想出這樣好的說辭,看來是久經思慮,方方面面都考慮的周到了。
張氏聽蔣氏的話就聽住了,自然是沒聽懂蔣氏的深意。連蔓兒完全聽懂了,卻不想說話。
蔣氏見張氏和連蔓兒都不說話,微微有幸心,不過,話都說到這個火候了,沒有不繼續說下去的道理。
“四嬸,我是沒見過世面的見識,咱們老太太,和這趙家老太太,是不是像?”蔣氏就道,“四叔、四嬸積下了福德,老天給咱老太太增壽數了。
“老太太的子骨看著越來越實,就是這脾氣,你這麼一說還真像。”張氏就道。
“外頭也有好些這麼說的。”蔣氏心中一喜,等的就是張氏這句話。不過,心喜的同時,蔣氏難免還有些惴惴。似乎不經意地飛快地看了連蔓兒一眼,就見連蔓兒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不知道,這邪,連蔓兒相信了沒有。蔣氏揣揣地想,不過,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拼一拼。連蔓兒相信了最好,畢竟不論連蔓兒多麼聰明,畢竟年紀還小,而且,自信說的也算面面俱到了。
即便是連蔓兒有些不信,蔣氏暗自禱告,也希,連蔓兒能夠心,能夠看在大妞妞的面子。剛纔說了那麼多,還說了大妞妞所的委屈,也是存了讓張氏和連蔓兒同、憐憫的心。
並不想害人,只是想讓自己和孩子能生活的好一些,有一些面。
一時之間,屋的三個人都沒說話。蔣氏揣揣不安,能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要看張氏和連蔓兒的反應。而張氏,此刻還在震驚中,消化著蔣氏的那邪。
至於連蔓兒,此刻想的是話題中的核心人周氏。
一直以來,周氏強健的子骨,每天中氣十足的斥罵,讓大家自然而然地講當做一個實的老人來看待,從而忽視了其他方面的問題。在這個年代,沒有老年癡呆,也沒有神病這樣的說法。因此,大家看到周氏的越來越過分的神神怪癖,就都歸結的個上去了,而沒有人想到,是周氏的神出了問題。
而以現在的醫藥條件,也是無法做出相應的診斷的。但是,又不能由著周氏總這麼來,蔣氏的那番話,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蔣氏是真被急了,想來,思考這件事,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老太太現在都吃啥藥?”連蔓兒擡起頭,問蔣氏道。
“還是那幾樣……”蔣氏見連蔓兒和說話,忙趁機打量連蔓兒,希能夠在連蔓兒的臉上發現一些什麼。但是,結果卻只有失。連蔓兒一切如常,並無毫異樣的緒流。
蔣氏依舊揣揣,就掰著指頭說了周氏常吃的幾種丸藥。
“……每個月固定從鎮上濟生堂買來。”蔣氏道。
“老太太還那麼吃丸藥!”張氏就嘆了一口氣。
周氏吃丸藥,也並不是這幾年才養的習慣。原先,沒分家的時候,周氏就吃丸藥。不過那個時候連老爺子還在,一家人省吃儉用供養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兩讀書,周氏雖然吃丸藥,真正吃到裡的確實極。
用連老爺子當時的話來說,就是沒病沒災地,吃啥藥。
即便是這樣,周氏還是會隔三岔五地想法子買一校用的丸藥來吃。連蔓兒還記得,那是初到此地,張氏要當了髮簪給抓以,周氏知道了,就要張氏也給買些養榮丸回來吃。
如今,連老爺子沒了,再沒有能夠管束周氏的人。周氏的手中又寬鬆,除了吃之外,就將手裡的錢大多用來買了丸以。
這個年代,藥比糧食貴,莊戶人家一般不是病的厲害,就捨不得花錢請郎中抓以。周氏卻恰恰相反,不就要吃藥。
這個年代,大戶人家是有常年吃補養丸藥的。連蔓兒還曾暗自想過,只聽說原來周氏是如何的大戶人家,在周氏上卻看不出來。而這沒事吃個丸藥,還偏養榮丸之類的丸藥的習,是不是可以當做是曾經大戶人家的痕跡那?
這麼想的時候,連蔓兒就忍不住額。大戶人家有許多的東西,偏偏在周氏上都看不出來,就習學了吃丸藥這項“高雅”的活,還真是讓人無語。
不過,這買藥的錢,周氏卻沒有另外向連守信要。連守信並不贊周氏這樣的習慣,周氏若說不舒坦,連守信首先想到的是請郎中來看視,然後,按方抓藥。這本來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法。但是周氏偏偏不喜歡這樣。
周氏常買丸以這件事,連蔓兒一家人也知道。連守信還去勸過,反被周氏罵了一頓。周氏說反正也沒另外花著連守信的錢,讓連守信犯不著心疼。幾次三番,連守信也就灰了心,有知道周氏常吃的那幾種藥丸,不過是些日常補養、或是消散的藥劑,治不了大病,卻也沒什麼害,不過是糟蹋錢,因此,也就是隨著周氏的子不管了。
其實,想管也管不了,周氏認定了,如果連守信攔著不讓吃丸藥,那就是捨不得錢,就是不孝順,甚至是想要的命。
周氏在吃丸藥這件事上的堅持,即便是對這個格的人來說,也是頗爲罕見的。似乎,那些丸藥就是的命。不讓吃丸藥,就是要的命。
連蔓兒也曾和張氏、趙氏、連葉兒等幾個人在私下裡討論過,最後,大家一致認爲,周氏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太怕死。
周氏與連老爺子不同。在連老爺子最後的那段日子裡,連老爺子應該是自己覺察到子不行了,他也焦慮。連老爺子焦慮和擔心的是,他沒了以後,連守仁、連繼祖等幾個兒孫將來的生計和福祉。
而周氏,誰也沒看出來擔心誰。周氏是單純的因爲自己的原因怕死。周氏現在活的很好,很恣意,對死後的世界充滿了恐懼。因爲,那個世界裡,有太多不想去面對的人。
想了周氏吃丸藥背後的緣故,也就能明白,即便是連老爺子復生,或者神仙下凡,也不能改變周氏的這個好。
“還是繼祖給老太太買藥?”張氏又問蔣氏道。
“現在不讓他去了,都是讓芽兒去,妞妞陪著去。”蔣氏就道。
“哦……”張氏哦了一聲,跟連蔓兒換了一個眼,周氏是個疑心病極重的人,現在周氏最信任的人就是連芽兒,別人都要靠後。
“剛纔聽大嫂說的,老太太總這麼吃丸藥,似乎也沒啥益,還是要請郎中來,好好地看看,開一兩劑藥,或許就好了。”連蔓兒就道。
我也是這麼說。“蔣氏就道,“可老太太那裡肯聽。說要請郎中,就說我們咒。”
“沒病就算了,要是有病,不管是什麼病,都得治。”
說到這,連蔓兒故意停頓了一下。
“……就算是不是病的病,也不能放著不管,大嫂就看別的那好人家是怎樣的,斟酌著辦吧。對大嫂,我們沒有不放心的。”連蔓兒就又說道,“大嫂就多費些心。老話說,老孝,小孝。都由著,反而不好。該管的要管,該說的要說。”
“是這樣。”張氏也開口道,“老太太啥脾氣屬,你四叔,我們也都知道。這村裡街坊鄰居,大傢伙心裡也明白。你也不用怕人說,正當的,該說該做,儘管去說去做。”
蔣氏就忙應著,心裡也就有些明白了。
三個人又說了一陣,連蔓兒都故意將話題岔開,並不提周氏的事。
“四嬸,還有一件事,得跟四嬸商量。”蔣氏突然又道。
“有啥事,你直接說。”張氏就道。
“……鎮上來了個買賣人家,想要租房子,知道咱家那有空房子,就問到我這來了。”蔣氏就告訴張氏道,“西廂房四間,堆放著東西,也用不了那麼大的地方。……就是想著,四叔、四嬸住過,咱自家或者空著,或是誰住,四叔、四嬸想必都沒啥說的,就是要租給人住,怕四叔和四嬸膈應。”
“這有啥可膈應的。”張氏對此並不在乎,就笑著說道,“房子就是給人住的,空著也是空著,要是有可靠的人要租,你儘管租,不用考慮我們。
……你這就沒必要問我。”
雖然在那裡住過,但是那房子他們已經給出去了,周氏和蔣氏們要做什麼,連守信和張氏都不會阻攔。
聽張氏這麼說,蔣氏就笑了。
“……就是幾畝地,每年的出產也就夠上餬口的。妞妞爹……哎,四嬸也知道你那個侄子。家裡沒啥別的來錢的路子,我想著,把房子租出去,每個月也能有幾個錢,補補家裡。就像四嬸說的,空著也是白空著。”蔣氏笑著道。
“這個事,你和老太太說好了。我怕膈應院子裡有外人。”張氏就道。
“這個肯定。我先在四嬸這問好了,回去就跟老太太商量。老太太要是不樂意,那就算了。”蔣氏點頭道。
“再有一個,打聽好了,那要是本分的人家,省的往後一個院子住著出啥事就不好了。”張氏又道。
這是關切的好話,蔣氏自然點頭。
“……就一家四口,兩個大人帶著兩個孩子,倆孩子都是小閨,都乾淨利落,聽說人也本分。”蔣氏就道,“再說,是在咱村裡,們是外來的人。”
“你都考慮周到就行。”張氏就道。
蔣氏又說了兩句閒話,看天氣不早,就要起告辭。
“大嫂,你等一等。”連蔓兒卻住了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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