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蔓兒見張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張氏是什麼意思,不過,再打量打量張氏的神,連蔓兒就約有些懂了。
張氏這是在說沈六。
連蔓兒忙就扭開頭,假裝做事,並不搭張氏的話茬。
“說啥是路過,要我看,就是打聽到咱們一家出來了,他隨後就來了。”張氏卻兀自一個人繼續絮叨,還一副忍俊不的樣子。“說要看啥暖棚,他那麼一個人,啥好東西沒見過呀。要說小九那孩子稀罕看這些東西,我還相信。他那哪是要看暖棚,那就是個藉口,他就是想……”
“娘,你看這幾樣點心,是不是太平常了,要不要換兩樣。”連蔓兒終於聽不下去了,忙就出聲打斷道。
張氏見連蔓兒說的是安排晌午飯的正事,也就住了。
“別的你看著,想換就換。那個蔥花餅別換。”張氏就道,“這莊子上廚房裡頭的劉興媳婦,就這蔥花餅做的最好吃。比我做的都好吃,就咱家裡的大廚也比不上。”
莊戶人家的人,心靈手巧的,往往能將簡單的食材做得非常味,更有的,還有一兩樣特別拿手的飯菜。其中有一些,堪稱絕活,就是那些數一數二的大廚都未必比得上。不吃不知道,吃了才知道驚豔。這正如俗話裡說的,人在民間。很多好東西,都存在於民間,默默無聞。
蔥花餅。看似非常家常,可是要做的好吃了,也是需要技巧的。首先用料上面。這個餅所用的蔥必須是小香蔥,而不能用大蔥。
而在這個季節,本來是隻有大蔥,沒有小香蔥的。好在,連蔓兒家建造了暖棚,當時一家人商量著要在暖棚裡種什麼,連守信和張氏都先提議的小香蔥。
小香蔥和大蔥。其實是一個品種,或者說是同出一源。
春天的時候,在田壟裡地灑下蔥籽。等到春末夏初,長出來的就是綠的小香蔥。小香蔥眼綠、長的比較纖長。這個時候,人們就開始拔了香蔥吃了。
這麼吃著吃著,蔥就長大了。但是。這種蔥能長的有限。這個時候。要進行二次移栽。就是將小香蔥連拔出,另外種植。
經過這次移栽,小香蔥就好像獲得了第二次生命,一天天地長的壯起來。如果沒有這次移栽,那些小香蔥只會長老。
經過移栽的蔥,就是大蔥。莊戶人家吃大蔥的時候和吃小香蔥不一樣,一般不再整棵整棵地拔了吃,而是隻摘蔥葉子吃。被摘了蔥葉子的大蔥。還會長出新的蔥葉子來。這樣,一顆蔥可以吃很久。直到秋天。
大蔥蔥白壯,蔥葉子也更厚實,比小香蔥的纖維多,水分,因此也更耐久存。秋天整拔下來的大蔥,好好地儲存,可以吃到第二年。
但是這種大蔥的味道沒有小香蔥鮮,是萬萬不能做蔥花餅的。
蔥的綠,麪的潔白,蔥的香加上小麥的香,蔥花餅做好了,可以說是香味俱全。冬以來,連蔓兒家的餐桌上時常可以見到它的影,也頗一家人的喜。
有好東西,張氏自然想讓未來的婿嘗一嘗。
連蔓兒的本意就是岔開話題,因此張氏說了,也不反駁。
沒想到,張氏還是意猶未盡,說完了正事,又接著剛纔被岔開的話題說了下去。
“……那眼神就看出來了,他想看的是……”
“咳咳……”連蔓兒就乾咳了兩聲。
“蔓兒,你聽見娘說啥了沒?”張氏就問連蔓兒。
“哦,娘,你說啥那,哦,是說六爺啊,六爺對你是好。”連蔓兒就故意說道。
“也是,六爺對咱是沒挑。”張氏聽了,就笑著點了點頭,竟沒再往下說了。想來是想起了沈六對一家人的周到,又擔心再說下去惹急了自家閨,就點到而止了。
晌午,就在莊子上擺了酒席,前面連守信、五郎和小七陪著沈六和沈九兩兄弟,連蔓兒和張氏在後院室另擺了一席。至於跟隨兩家來的隨從下人,則是在院擺酒招待。
吃過了晌午飯,沈六就說沒什麼事,要去附近圍獵。五郎和小七都說要跟著去。連蔓兒本也有心跟著去逛逛,卻被張氏給攔住了。
“……大冷的天,別出去把臉給吹皴了。……有些活計,還得你自己個做。”張氏告訴連蔓兒道。
連蔓兒也就沒有勉強。就先跟了連守信、張氏回家。倒是傍晚的時候,五郎和小七滿載而歸,沈六將他獵到的東西,送了一半來連家。
連蔓兒這邊也吩咐擡酒和豬羊過去沈府。當晚,跟隨沈六出獵的那些隨從又吃到了一頓特別盛的酒席。
……
冬寒日重,沈六一直留在府城,隔三岔五就找機會見上連蔓兒一面,雖大多數時候也說不上話,兩人都覺得還算滿意。而五郎的親事,也終於有了眉目。
對於五郎的婚事,沈六很是用心。對方的家庭背景,甚至姑娘的人品等,連蔓兒家幾乎不用去找別人打聽,沈三就是個萬事通。就算沈三自己不太清楚,也總能找到人打聽出可靠的消息來。
一家人最後,都相中了秦家。秦家那邊幾次表出來的意思,也很樂意。
秦通判是讀書人,爲清正端方,很投連守信的緣。張氏和秦夫人來往一天比一天切,也很說的來,脾氣相投。
對於秦若娟,一家人也很滿意。秦若娟模樣俊秀,又是家中的長,言談舉止都很穩重溫,德容言功都是上上之選。
這些日子,連蔓兒與秦若娟已經了好朋友。因爲懷著爲哥哥相媳婦的心思,連蔓兒對秦若娟就更留心。秦若娟溫,心裡卻很有主見。連蔓兒最取中秦若娟的,是的聰慧、善良、正派。
有這三樣基本的素質,以後就出不了大格,不會走偏。
秦家那邊,對五郎也很滿意。尤其是秦通判和秦夫人,對五郎的看重和喜,幾乎是不加掩飾的。
五郎年有爲,行事端方、穩重。便是隻有這幾點,那也是做姑爺的上上人選。更何況,他還是個英俊的年,學問、見識都比同齡人要高上一籌。秦通判還曾經考校過五郎的文章,過後雖上只說五郎是可造之材,看樣子心裡是滿意的不得了。
兩家彼此有意,張氏還特意私底下問了五郎,五郎也點了頭。
連蔓兒之後就去了秦家,拐彎抹角地試探秦若娟,得知秦若娟對五郎也有好。此時,兩家就一些事都已經是心知肚明,秦若娟能表示出好來,也就是表明,也是中意五郎,中意這門婚事的。
“那我明天就上門,跟秦夫人把這層窗戶紙挑明瞭,點了頭,咱就請人過去說和。”聽了連蔓兒帶回來的消息,張氏就對連守信說道。
“也行,這事你們做孃的說最好,咋說都有個緩和。”連守信就點頭道。
兩口子說定了這件事,就商量著該請誰做人。
“六爺咋樣,六爺肯定答應。六爺做人,秦大人那邊也有面子。”一個就說道。
“我想到的是楚先生。”另一個就道,“秦大人別看是個,骨子裡還是個讀書人。我看他對讀書人最看重,不是說他不看重六爺啊。”
“要是魯先生在,就好了。”兩口子一齊說道。
這邊正說著話,五郎就拿著一封書信來了。
“……是魯先生的信,剛送到。”五郎將信放在桌上,隨後就在炕下的椅子上坐了。
連蔓兒和小七剛纔去了西屋,這個時候也回來了。
“魯先生來信了?!魯先生還都好吧,信裡也了啥,也不知道魯先生啥時候能回咱這遼東府看看。”連守信就道。
張氏、連蔓兒和小七也都問五郎,魯先生信中也的是什麼。
“魯先生一切都好,也問爹孃好。”五郎只答了這些,餘下的就不說了。
連蔓兒就拿起桌上的信來,見信封已經裁開,顯然五郎已經看過信的容了。連蔓兒眼珠轉了轉,約猜到了些什麼。
“哥,那你把信念念,給咱爹孃聽聽唄。”連蔓兒故意拿了信遞給五郎。
“對,對。”連守信和張氏就都點頭道。
五郎沒有接信,只是看了連蔓兒一眼。這一眼,更讓連蔓兒確定,魯先生這信裡肯定是有什麼事。會是什麼事,讓五郎不好說那。
“我看看。”連蔓兒笑了笑,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一邊就將信拿出來細看。
小七也湊過來跟連蔓兒一起看信。
姐弟兩個看著信,就都出了驚訝的神
“真沒想到。”連蔓兒嘆道。
五郎坐在那,臉微紅。只有連守信和張氏還悶在鼓裡,就催連蔓兒和小七趕快說。
“魯先生信裡說啥了,你們這幾個孩子,欺負爹孃不認識字是咋地。”
連守信和張氏雖都認了些字,但都不大看魯先生的信。因爲魯先生信中之乎者也,兩人就算將字認全了,那意思卻是不大懂的。
“娘,魯先生來信,要給我哥做。”連蔓兒放下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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