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除了偶爾會哼哼兩聲外，睡得像個小豬。蔡庭目沉沉的看了明玉一歇，手將額頭上的碎髮給捋開，拍了拍明菲的肩頭，微嘆了口氣。

明菲見他表沉，知他鬱悶得慌，暗想不給年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是會把人給憋變態的，怎麼的，都得全這小哥哥的妹之心。便道：“哥哥，時候還早，您多坐會兒？”

蔡庭點點頭，明菲忙親手給他上了茶，又朝桃使眼，桃立刻找藉口將梅子在的幾個丫頭都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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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子兀自杵在那裡不肯走，蔡庭一眼瞪過去，桃嚇了一跳，忙拉著花婆子笑道：“媽媽，三小姐想給夫人做雙鞋，鞋底已是做得差不多了，但不知道夫人的喜好，您是夫人邊最得力的，也最知道夫人的喜好，請您幫幫忙，選個鞋面花式？”

花婆子無奈，只得跟著桃去了外間，卻豎起耳朵不肯放過屋裡的任何聲響。桃不停的拿了花樣布匹等在面前晃來晃去，呱噪個不停，是沒聽半點了去。

卻說蔡庭見明菲如此安排，已知明菲定然是有話要同他講，便問明菲：“這裡沒有外人，想說什麼？”

明菲低聲道：“哥哥，明玉今日吃此大虧，妹妹心中又疼又氣，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先前我問母親爲何不家法懲那二人，可是說二姨娘能把黑的說白的，除非父親能親眼看見，否則此事鬧出來也沒多大意思。可明玉難道就這般白白被人欺負了？

明姿我也就不說了，孩子家心本來就要狹窄一些，但三哥那裡我卻是有些記恨的，他是哥哥，比兩個妹妹都大得多，不但不肯主持公道，還幫著明姿欺負明玉，雖然他和明姿纔是同母兄妹，可做得也太過分了。這是欺負我們明玉沒兄姐和親孃嗎？”

蔡庭黯然，其實他和陳氏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把這事鬧大，因爲鬧大了的確沒意思。沒大人看見，目睹現場的丫頭婆子們除了周媽媽和梅子以外都是站在明姿和蔡儀那邊的，最主要的一點是，明玉手上的傷是被貓抓傷的。鬧到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把那貓弄死了事，可這個不是他要的結果。只是聽了明菲後面那幾句話，卻是被撥得肝火大盛。

明菲繼續道：“哥哥，二姐姐後日出閣，今日早上母親給幾位姨娘各自分派了事。二姨娘分到的事是負責保管從各府借來的貴重瓷，四姨娘分到的事是負責巡查各方各院的安全事宜。母親說，那些瓷不比街上隨便買來的，乃是套定製的，若是摔壞了一兩樣，便要盡數的賠，還說如果每套都摔壞那麼一兩個，爹爹一年的俸祿都不夠賠呢。”

蔡庭疑的看著，明菲垂著眼道：“說起這貓來，倒讓妹妹想起原來吳家也養了一隻貓，又捨不得餵飽，它夜裡便去廚房裡食，經常打壞廚房裡的傢什夥。那瓷總是被它摔壞了不，後來廚娘打壞了東西，也賴到它上去。”

蔡庭睜大了眼睛，明菲揪著角繼續道：“吳家嬸孃每每氣得不行，見著那貓就要追著打的，若是讓那貓也被打一頓，爲明玉出點氣也是好的。先前我就想和母親說這個，可又怕罵我，也怕給惹麻煩，反而不好。”

明菲的打算是幫陳氏和四姨娘一個大忙，把那各府裡借來的瓷統統砸個遍。二姨娘肯定會以爲是陳氏或者四姨娘搞的鬼，到時不得要狠鬥一回。陳氏自有辦法擇清自己，可四姨娘就不同了，負責著巡查事務，首先就逃不過去，再則就仗著蔡老爺的寵和孃家那邊的靠山，怎麼都會和二姨娘鬥上一鬥的。明菲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就應該做那鬥蛐蛐兒時的那鬃，撥完了二姨娘，又去撥一下四姨娘。只有這兩個有子有有寵的姨娘鬥起來，無子無寵的陳氏和自己兄妹三人才能趁隙站住腳。

蔡庭從小沒耳聞目睹後院裡的謀詭計，他從明菲簡簡單單的一個孩子氣似的報復計劃和流水賬一樣的況彙報中聽出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幾乎是瞬間，埋藏在心中的那種本能就讓他擬出了一個完的計劃。他“呼”地一下站起來，道：“這事兒你別管。這幾日明玉邊沒人照顧，你多護著些。還有那藥，記得讓桃給你搽搽，雖則時間有些長，又是藏在頭髮裡，但如果能消掉些總是好的。夜深了，你早點休息，我走了。”說完眼睛賊亮的去了。

不要管？是怕人小藏不住口風吧？有人記掛著的滋味就是不一樣。明菲了後腦勺那個疤痕，臉上出個笑容來，傻傻的笑了會兒，再雙手按著脣角將其慢慢扯平，走到外間吩咐桃：“讓梅子把喜福抱來給我瞧。”

梅子抖抖索索的抱著喜福進來，卻不敢把喜福遞給明菲，明菲不耐煩，朝花婆子使了個眼。

花婆子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沒聽見三小姐的話？”最見不慣的就是這種畏畏見不得檯面的樣子，一把便將喜福搶過去遞給了明菲。

喜福小小的耳朵上有個痕，大約是被人用指甲狠勁兒掐的。聯想到先前周媽媽所述，明姿了喜福，喜福就發出尖，想必就是那個時候的傷。一個小姑娘，還真下得手去，明菲挑了挑眉，淡淡的看著梅子。

“不是奴婢做的。”梅子跪到地上：“三小姐饒命，奴婢也不想……可是四小姐和三公子他們……奴婢實在是……”

明菲憨的道：“梅子姐姐這是做什麼？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怕什麼？桃還不快把梅子姐姐扶起來？”

倒沒懷疑是梅子掐的，趨吉避兇，這是人的本能，梅子躲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周氏和明玉捱打卻不上前幫忙，也算是正常的表現。但明菲最恨的，卻是既然懂得避禍，那就說明不笨，可竟然躲在一旁看熱鬧，而沒有跑來報信。這次只是貓抓傷了明玉，那下一次呢？蔡庭打了所有的丫頭都沒梅子，想來是看在陳氏的面子上，可是明菲覺得，這種丫頭留在邊，不如不留。

“三小姐快別這麼奴婢，奴婢份低微擔當不起。”梅子慌的擺手，“奴婢有負夫人的重託，沒把喜福照顧好。讓喜福了傷，奴婢不敢起來。”

明菲呵呵直笑：“梅子姐姐，哥哥見我太過寵的這狗，便告誡我說，這喜福再好，也不過是個畜生罷了。你看它，雖則頂著個牡丹犬的好名頭兒，可也得主人識貨，也得主人寵憐，它才能吃飽飯，日日的吃了睡，睡了吃，終日讓人抱在懷裡，扎花戴綢，盡富貴。可要是遇上那不識貨的，不喜歡的主人，它又算個什麼東西？能吃得飽飯就是不錯的，興許那日就轉手賣了或是扔了，又哪裡比得上人寶貴呢？你說是不是？”

梅子張目結舌，不知該怎麼回答，半晌才巍巍的出一句：“喜福珍貴值錢，比奴婢的命還值錢。三公子說了，這樣一隻狗，可以買得奴婢這樣的十個丫頭都不止。”

明菲見似乎還不明白，微覺無聊，嘆了口氣：“想必就是瞧著你能幹聰明，母親纔會把你給我。但你要記著，我心裡呀，頂頂重要的不是這貓啊狗什麼的，而是父母親人，還有你們這些邊伺候的人。你起來吧，下去！”埋頭逗弄喜福玩耍，再不肯看一眼。

桃已經弄明白了明菲的意思，見梅子還跪在那裡不，便上前去扶梅子：“起來吧，哭什麼？別吵著六小姐和夫人。快了眼淚。”

梅子又朝著明菲磕了兩個頭纔敢起，花婆子瞇著眼睛看著明菲，陪了個笑臉道：“三小姐，夫人既然把梅子給了你，必然有的長，慢慢調教就會很出彩了。”

明菲嘆氣道：“正是因爲是母親賜的，我格外關心。我只是想告訴，對於我來說邊人的命遠比貓狗更珍貴，也好讓安心，沒曾想竟會嚇著了。媽媽你說怎麼辦？”

花婆子道：“那是，這丫頭膽子真小，又有些兒笨。奴婢會空教導的。”

明菲笑得沒心沒肺：“那就有勞媽媽了。”

花婆子被笑得沒底，暗想，剛纔明菲說的那一席話難道真的是蔡大公子教的？那話聽著怎麼就不是那麼對味兒呢？彷彿倒像是敲打什麼人似的。

桃將梅子扶下去，拉坐在一說悄悄話：“梅子啊，你剛來這裡，還不清楚三小姐的，你若是信得過我呢，我就提點你兩句，若是信不過，我便什麼都不說。”

梅子忙道：“姐姐教我。我已經承認錯誤了，爲什麼三小姐還是不高興？”

桃抿笑了笑：“其實三小姐這個人，對邊的人頂頂用心。”見梅子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桃嘆了口氣，站起：“你只知那牡丹犬貴重，一隻的價就可以買十個丫頭，那我問你，和六小姐比起來，那牡丹犬算得什麼？你若是還想不明白，我也不說了。”

梅子看著桃甩簾而去，收起了臉上的懵懂之，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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