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周氏大概三十三四歲的樣子,樣貌只是端正,平和中略顯憨厚,青襖藍,所戴飾品不多,且多爲銀製,唯獨耳邊帶了對普通的金耳環,裝扮很是素淡,看上去是個老實無害的人。明菲笑著衝周氏點點頭,喊了一聲三姨娘,周氏友好的著笑了笑,喊了一聲三小姐。
四姨娘張氏二十五六歲,晶瑩,櫻桃小口,材高挑,穿著緗襖子,繫著杏黃綾羅,耳邊垂了一對玉兔搗藥金耳環,顯得活潑麗。也著明菲笑,眼睛卻是不客氣的將明菲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裡道:“婢妾等來伺候夫人用早膳。”
陳氏淡淡道:“我已然用過了。”
這還沒到辰時,怎麼就用過早膳了?周張二人心中猜疑,臉上都出惶恐不安的表來,齊齊告罪:“是婢妾等來遲了,請夫人恕罪。”
陳氏和悅的道:“不干你們的事,是明菲昨日的晚飯吃得,我擔心人小不得,特意吩咐提前擺的早膳。”
三姨娘鬆了口氣,四姨娘卻是無所謂的一笑,道:“昨日周姐姐和婢妾帶了二小姐、五小姐、四公子一道去街上游玩。原本是早就要回的,因二小姐這是最後一次在家中過社日,難免耽擱了,故而不曾接得三小姐。”
這話聽來昨日晚歸全都是二小姐的錯了,三姨娘微微皺了皺眉,張口言,陳氏已道:“按理明雅就要出閣,不能再放出門去。可我尋思著明雅以後做了人家媳婦就沒這麼自由了,能和弟弟妹妹一道出去玩玩也不錯,遂稟報了老爺,老爺心切,也準了的。”
三姨娘的眼裡這才出一釋然來,朝陳氏行了個禮,不發一言立到一旁,只神越發恭謹。
明菲暗自揣測,這二人面對陳氏自稱婢妾,想來出都不高。二小姐、五小姐、四公子應該是倆所出,而另外的二公子、三公子、四小姐便是二姨娘一個人生的了。從年齡和表看,二小姐明雅的生母應是三姨娘,再看四姨娘這副輕狂樣兒,想必最小那位四公子就是生的纔對。
四姨娘又笑道:“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三小姐昨日來,正好夫人和大公子、六小姐都是在家的,要不然啊,可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呢。要是下人不識得三小姐,不讓進門那可怎麼辦纔好?”
明菲微微一笑,這四姨娘和誰都不是一條道上的,大概就是傳說中那個仗著自己年輕貌,又生了得寵的老來子,自我覺非常不錯,結果被人當槍使的憨貨。
“誰敢?!”陳氏皺眉道:“不過運氣的確是好!原本我昨日是要帶明玉回孃家的,卻因有事耽擱了時候,誰知竟恰恰的接著。”
四姨娘眼珠子一轉,道:“不知三小姐可見著老爺了?說起來三小姐第一次歸家,應該擺桌席一家子好生聚聚的。”
陳氏一雙利眼在四姨娘上一剜,淡淡的道:“那是自然。”話鋒一轉,“我聽說昨日耀了風寒?又被竹驚著發了一夜的熱,你怎麼看護的?”
四姨娘嚇了一跳,囁嚅不能語,卻把眼睛看向明菲。明菲察覺到憤恨的目,猛然明白過來,原來人家又把這孩子病了的事兒算到上了。這掃把星的名頭可真是好使。
陳氏不不慢的喝了口茶,沉聲道:“前兩日你和我說你一定能將耀看顧好,我這才冒著被老爺責怪的風險放你帶了他出去遊玩。你就是這麼看顧他的?以後我還怎麼相信你說的話?我看以後再有這種事,你也不必來求我了。”
四姨娘哭喪著臉,辯道:“母說……”想說母講,就是明菲進門才克得四公子耀生的病。
陳氏一口截斷的話頭:“既然是他那母不盡責,明日就喚人牙子來賣了,另換個盡心些的。耀年齡小,你做姨娘的,也該儘儘責,不要整日裡只想著打牌玩耍。沒事就和三姨娘學著給老爺做點衫鞋,多教教五小姐紅。”輕描淡寫的,就把四公子病了的事都推到了四姨娘和母的上,擇乾淨了明菲。
陳氏打的好算盤,換了自己的心腹另弄個眼線來在耀邊?四姨娘憤憤,卻因被拿住了七寸而不敢說話。不是二姨娘,敢唆使下面的管事和陳氏奉違的對著幹,在這裡,陳氏再怎麼不寵,賣個把母什麼的,老爺也不會多一句話。更何況這母的確是被人拿住了錯。
陳氏這邊將四姨娘住了,方和悅的和三姨娘說話:“我這幾日很忙,二小姐那邊你就多上點心,該教的,該說的,都要代清楚。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就來和我說。就算是我做不到了,也還有老爺。”
三姨娘激萬分的應了:“有勞夫人掛心了。”是通房丫鬟出,份不高,容貌不,不寵,又沒兒子,誰也惹不起,做人一向都是極小心低調的。無論先前的張氏也好,中間的二姨娘也好,現在的陳氏也好,都是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忍的。
陳氏見恭順,滿意的又誇了二小姐明雅幾句。
接著二小姐明雅、四小姐明姿、五小姐明珮、六小姐明玉依次而。明雅長得極像的生母三姨娘,行間也有些膽怯低調,模樣乖順溫,見了明菲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唯一笑而已。
明姿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兒,穿戴明顯比明雅和明珮都高了一截,和明玉比肩。雖只比明菲小了兩個月,量卻比明菲整整高了半頭,飛著兩道蛾眉,一雙丹眼盛氣凌人,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明菲,不肯喊三姐。
明菲也在打量這個佔了蔡三小姐位置,盡榮華的四小姐,也不管的目表如何的討人厭,先就笑瞇瞇的喊了一聲四妹妹。明姿冷哼一聲,不屑的把臉轉開。
明珮大概八歲左右的樣子,長手長腳,繼承了生母四姨娘的晶瑩和條的材,先歪頭打量了明菲兩眼,拖長聲音滴滴的喊了聲:“三姐姐。”等明菲應了,笑著同明姿道:“四姐姐,你爲何不喊三姐姐?你看三姐姐,長得可真好看。”
明姿不屑的道:“我不認識這個人!”又問明玉:“明玉,你認得這個人嗎?”丹眼裡滿滿都是威脅。
明玉瑟了一下,低頭不語,明玉的母臉上出憤憤不平的神來,不著痕跡的將明玉往自己邊靠了靠。明菲看在眼裡,暗歎了口氣。
明珮眼角瞟著明菲,笑的問明玉:“明玉,難道你和四姐姐一樣的,也不認識這位三姐姐麼?”
小孩子的把戲!明菲淡然一笑,裝沒聽到。明玉卻在此時碎步跑上去拉著的手,低低喊了一聲:“三姐姐,我很喜歡你昨日給我的竹蜻蜓。”
明珮見狀,什麼也不說,就著明姿笑,明姿被笑得惱怒,憤怒的瞪了明玉一眼,輕蔑的看著明菲無聲的道:“掃把星。”
明菲瞥了明姿一眼,垂下了頭。要傻了纔會在這時候就和明姿對上呢!裝無辜裝老實誰不會?更何況心裡本沒那許多的不平和嫉妒憤恨,只是想找一條生路而已。於而言,蔡老烏純屬生存需要,蔡庭和明玉是因爲對不錯,心中才願意接他們。至於這窩子小妾生的,就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喜歡就多說兩句,不喜歡就當他們是空氣。一切行只從實際利益需要出發,包括生氣和吵架都是如此。
陳氏把幾個孩子的作都看在了眼裡,淡淡的道:“明姿爲何不喊你三姐姐?”
明姿理直氣壯的:“我不認識這個人!爹爹都不認的人,憑什麼要我姐姐?”明珮悄悄拉了一把,一把揮開明珮的手,挑釁的瞪著明菲。
陳氏涼涼一笑,對著餘婆子道:“傳令下去,四小姐的規矩沒學好,換了的母,另外尋個妥當知禮的教養媽媽進來好好教教小姐們。等二小姐出閣後,幾位小姐就開始學規矩吧。”
陳氏口裡的妥當知禮的教養媽媽其實就是專指嚴厲古板的教養媽媽,這便是要開始收拾四小姐和五小姐了。終於要開始手了,餘婆子心中雀躍,面上平靜無波:“是。”
明姿從來沒把這二姨娘口中的“矮矬子、醜八怪”放在眼裡心上,更約從大人的言談舉止中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很不喜歡這位陳氏夫人的。此刻聽得因爲明菲竟然要換了自己的母,還要讓自己開始學規矩,不由大怒:“憑什麼要攆了我的母?我們自小就開始學規矩,出去從來沒有丟過家裡的臉,最該學規矩的是這掃把星吧?母親就算是要懲罰兒,也要站得住理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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