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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哪怕屋中燒著地龍，傅明華也將厚厚的錦被抱了，躺在牀上眼神漸漸清亮。

外頭天還只是矇矇亮，睡在牀邊的腳踏上，昨夜當值的碧籮都還沒醒。

一向自律，傅家的娘子中，份最貴，卻也比任何一個娘子都嚴於律已。

無論寒冬臘月，哪怕就是不甘服輸的傅明霞都會賴牀，偏偏是一到時間便會睜眼，不需丫環三催四請，甚至丫環剛起，便跟著起來。

不因天寒地凍便賴在被窩不願彈，是這一點，恐怕就是這府中白氏也未必能做得到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向白氏請安未必每天會是最早到的，但絕對每天都不會遲。

躺了一會兒，碧籮漸漸清醒了，爬了起來，撿了裳穿上，又將昨夜鋪在木腳踏上被褥一應捲起撿走。

不多時外面油燈被挑亮，已經用冷水洗過臉，神了的碧籮小心的牽開幔子：

“大娘子可是醒了？”

傅明華應了一聲，隔著朦朦朧朧的幾層細紗，不知是不是傅明華剛醒，聲音裡還帶著幾的鼻音。

碧籮將幔子起用銀鉤掛上，就見撐著坐了起來，一頭黑髮披得滿肩頭都是，臉上不見半睡意。

扶了傅明華起，其餘三個丫頭也已經進來了，屋裡漸漸就有了人聲。

收拾好出了房門，那雨挾著風便迎面吹來，吹得傅明華上披著的厚厚貂裘上的也東倒西歪的。手將貂裘對襟抓攏，大步就繞著迴廊朝白氏的院子方向率先去。

還沒進白氏的院門，傅明華遠遠的便看到另一邊也有人來了。

等到走得近了，纔看到前來的撐著傘的，是沈氏母。

傅明華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沈氏母走得近了，才微笑著喚了一聲：“大伯母。二妹妹。”

沈氏一看到傅明華，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

想著上次謝氏進宮帶了自己的兒，卻不帶傅明霞的事兒，又有之前傅明華牙尖利。當白氏面給難堪的景，此時新仇舊恨涌上了心頭，看到傅明華披著的那貂裘，沈氏心中便如同被大石堵住般，氣兒一下子就不順了。

同是傅家嫡出的姑娘。但傅明華穿的用的樣樣都比自己的兒出挑了一層。

傅明霞上穿著的是銀狐裘，這是白氏之前心疼孫兒賞了的，已經算是傅明霞大氅之中出挑的了，平日都箱底，捨不得穿戴，十分惜。

今日若不是天氣寒冷，傅明霞恐怕還捨不得穿出來的。

可此時傅明霞這極得惜的裳與傅明華那澤蓬鬆厚實的貂裘相比，又輸了一。

更別提傅明華腳上那雙若若現納了千層底又以靴皮包裹住的厚實小靴了，若若現能見靴面以金拉線兒在鞋底裡，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端倪。

這樣的靴子防水保暖又結實。既不犯忌諱，不顯山不水卻又是出低調的奢華與富貴。

沈氏轉頭看了兒一眼，就見傅明霞臉微白，將一雙路上來時被水窪浸溼的棉繡鞋藏到了底。

沈氏心中一痛，看傅明華就沒了什麼好臉：“你倒是來得夠早的。”

傅明華看了臉蒼白卻強忍著不肯在面前示弱的傅明霞，眼珠微微一閃，便笑了起來：

“倒是不如大伯母與二妹妹早。”

沈氏懶得跟多說，只怪自己今日出門錯了時辰，正巧跟上了，低頭便往白氏院裡走。

白氏還沒起來。屋裡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常嬤嬤從室出來，一臉歉疚的道：

“夫人上寒氣聚集，倒勞大太太與大娘子二娘子多走一趟了。”

沈氏一聽白氏不適。眼睛都亮了，連忙便自告勇：

“這疾一事兒不可輕視，每年這樣的天氣，母親總是會犯了舊疾，我也是侍候過幾年的，興許是能幫得上忙。讓二姐兒跟著抄抄佛經，也好爲母親祈福，儘儘孝心。”

常嬤嬤一聽，臉上就出幾分爲難之，退回室，半晌之後出來，衝沈氏點了點頭，沈氏歡天喜地的便衝兒招手，進屋裡了。

傅明華看得出來，常嬤嬤沒說話，白氏肯定是不想見的，關切了幾句：

“上有寒最忌涼，涼的東西也該……”

說完，一旁的碧雲便掏出個打賞的荷包，挽了常嬤嬤便塞進袖口中，傅明華道：

“就有勞嬤嬤多費心了。”

常嬤嬤了荷包，看傅明華的眼神都溫和了：“大娘子可真是好孝心。”

出了白氏院子，傅明華又朝謝氏院落走。

謝氏已經病了好些天了，也不見痊癒，今日倒是稀奇，收到傳話在門口候的安嬤嬤臉上不止不見愁容，反倒帶著幾分喜氣。

“可是母親的病好些了？”傅明華由安嬤嬤攙扶著，問了一句。

不相信謝氏的‘病’真會好得這樣快，恐怕謝氏由始至終，便沒想過要‘康復’的。

果不其然，安嬤嬤搖了搖頭，難掩歡喜的小聲道：

“江洲來信了。”

傅明華呆了一呆，難怪安嬤嬤會這樣歡喜。

“今日收到了江洲的來信，恐怕江洲的人此時已經在路上了，最多三五日便會到。”

江洲每年都會往長樂侯府中爲謝氏送大量的東西，每年都會有人來送，只是除了傅明華出生之時，往年的江洲都是派管事前來，安嬤嬤也未見得這樣高興，傅明華笑了笑，問道：

“可是哪位舅舅要來了？”

安嬤嬤一聽這話，便心肝兒的將傅明華摟進了懷裡：

“奴婢的大娘子喲，您怎麼這樣聰明？簡直是與夫人年時般，一模一樣的。”

謝氏不大喜歡兒，邊的人倒與正好相反，安嬤嬤對於這小小年紀便有大家氣度的傅明華簡直越看越是滿意，認爲繼承了一個大家閨秀的禮儀規矩，更像是謝氏的孩兒，而非傅家這羣骨子裡還未俗氣的傅家姑娘能比的。

“正是三爺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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