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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術》 番外 進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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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簡思看來,自己力道把得極好,那鞭子還使得很有幾分溫,除卻一時的疼痛,應當並不會給對方留下什麼後患。

可傅業卻並不這麼想。

他只覺得自己原本威風凜凜的下頭鑽心地痛,更可怕的是,縱然過了一夜,也照舊趴趴的,心中實在駭怕,又想是不是顧簡思把自己命子給勒壞了,將來再不能用,又認定是國子學中配的醫無能,治不好自己。

傅業只好去找表兄楊度。

楊度與這才京的表弟臭味相投,雖只相了三兩月,對方出手闊綽,請客會鈔都搶著來,對其已經很有幾分酒親,此時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楊父才接了差遣,帶著妻小一起外任去了,只有楊度一個要讀書,雖然也讀不出什麼,卻得以留了下來,正是老虎不在家的機會,此時與學正打了個招呼,帶著表弟出了門。

楊度小時候甚是跋扈,吃過幾次大虧之後,雖無什麼長進,倒是生了些小聰明,他不敢給醫知道,更不願不知底的大夫上門,便換了不打眼的衫,陪著表弟去馬行街上看那起不來病。

他自覺今次已經十分低調,必不至於被人發現,誰想得到傅業雖然京才一季,人面卻廣得很,更兼眼下朝中新舊替,家家都不錯眼地盯著,楊家只有楊度一個在京,後頭綴的眼線都能連出一條蚊子串一百零八羅漢了,哪有什麼瞞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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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才走出醫館,還未進得家門,外頭便有了傳言,次日一早,史臺有人開始試探地往中書遞摺子,彈劾楊家外戚專橫、欺百姓、辱士良,正該依律從重置。

趙留中不發。

楊太后卻是很快聽到了消息,立時把親侄同侄一齊宣召進了宮。

楊度哪裡想到這一件小事,竟會勞到姑姑親自出馬,又驚又懼,連忙道:“姑母,此事同我並無干係,乃是傅業一人所爲!”

一下子就把表弟給賣了。

傅業氣得半死。

他本來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全是誤會,眼下給楊度把罪砸下來,想要推都難了。

傅業旁的不行,拖後卻是夠夠的,他在金陵長大,原本就是富貴人家,更兼出生時已經有了個垂簾聽政的表姑,個個都捧他三分,若不是沒長尾,平日裡走路都要甩幾下,哪裡吃過這樣的虧。

他當即便攀口道:“表哥,你同我一同去小甜水巷的時候,可從來猴急得很!怎的那時就不說與你全無干繫了?!”

楊太后垂簾之後,國事勞,難得有些閒工夫,都花在兒子上了,鮮再有時間去管這侄兒,不過孃家好生約束罷了,遇得年節時禮見上幾回,也沒有多時間細看,並未發覺什麼異,萬沒想到年輕一輩居然已經淪落到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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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本來只是尋常宦文臣門第,勝在行事謹慎,門風低調,子弟中雖然並無幾個出類拔萃的,可人品都還勉強能擺得上臺面,誰料想不過十餘年,便是這有的好,竟就如此殆盡了。

傅、楊二人火氣充上了頭,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又要推卸自己上的責任,又要給對方刷黑泥,就在宮中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架來,倒把從前的事抖落出了七七八八。

原來自楊太后垂簾之後,楊家的份水漲船高,當得上炙手可熱。

然而因有張待、張瑚的前車之鑑,又兼楊太后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

還想爲楊家計長遠,深知家人並無幾個真正有能幹拿得出手的,做人向好容易,向壞卻是一瞬之間,是以剛開始那幾年,還特地遣了人去孃家看著,唯恐親人仗勢囂張跋扈。

楊家本家人口並不多,家中長輩認真約束其子弟來,難免有些矯枉過正,不但著、言語都要管教,連月例銀錢上頭也看得更嚴了。

楊度原來就是個極好面子、欺子,他從前給張璧著,已是十分不得勁,好容易眼下自己出了頭,哪裡想得到竟還比當初還慘,彷如錦夜行,比殺了他還難

終於遇得這一著父親帶著母親外出任,家裡又來了個散財子一般的表弟傅業,纔到京城不久,就把哪一有好酒有好菜,哪一有名伶,哪一是銷金玩樂之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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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拍即合。

傅業之所以被打發進京,一面是因爲傅家想把他送太學謀出,再得與楊家多親近幾分,讓楊太后莫忘了還有這一門親,另一方面也確實是在此人金陵鬧得太過。

他葷腥不忌,尤其喜歡讀書郎,威夾著利,險些把州學中一個拔尖的士子都把住了,鬧出大事來。

此人如此行徑,進了京城,夾了一陣子尾,見並無什麼厲害人,復又抖了起來,帶著楊度也跟著在小甜水巷裡頭倚紅偎翠,衆人簇擁,時不時還去賭坊裡頭玩上一把,如是遇得樂坊間有合心意眼緣的,一擲千金的時候,早把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楊太后簡直失得無以復加。

趙得知之後,雖是猶豫了半日,還是勸道:“我太學裡頭好生管一管,另一個也就罷了,楊度卻只是人蠱,並未惹出什麼大禍。”

楊太后搖頭道:“把他爹孃回來,兒子都管不好,還當什麼親民,沒得禍害了當地百姓!”

趙又哪裡不知道說的是氣話,便道:“舅舅公務繁忙,便是回京也不能時時盯著兒子,舅母更不便宜,只要太學管束得些,當不至於如此。”

楊太后卻是皺著眉頭道:“我原就與你說,楊家人只留在京中做些文書便是,莫要大用,以免外戚坐大,這卻不是漂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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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沉默不語,登時若有所悟,嘆道:“這又是何苦,你我母子,你那孝順之心,難道我竟不知?總不至於把旁人所想放在前頭罷。”

過了好一會,趙才道:“兒臣不願世人看小楊家。”

楊太后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新皇親政,正是殺儆猴的時候,明明楊家就是最的那一隻,殺起來聲肯定最大,然而兒子爲了維護自己的面子,寧可捨近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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