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好好睡了一覺的陳九州,終于覺得神抖擻起來。
“陳相,不能再拖下去了。”在旁的賈和憂心忡忡,“陳相好好想一下,夏青原本就有賢名,百姓戴,再加上皇室的份,若是陛下要重用他,陳相的位置,肯定要被取而代之的啊。”
“這種事,原本就是死局。”陳九州搖了搖頭,“賈和,你肯定想勸我手殺掉賢王,或者驅逐出境,但這樣一來,我陳九州原本就臭不可及的相名聲,會變得更加聲名狼藉,到時候我繼續做丞相,恐怕連虎賁十三營都要嘩變。”
“陳相,河安郡那里,可作為固守之地,越人與你親近,再加上忠勇侯何通,陳相哪怕自立門戶——”
“賈先生!”陳九州低喝。
賈和嘆著氣,無奈地點頭。
“陳相如果不想走那一步,那我們只能想辦法,把賢王請出楚都。”
請,即是禮貌而為。
“陳相,賢王請你去魚池一敘。”這時,老太監劉總管突然急匆匆走來,打斷了兩人的思考。
“他找我干嘛?”陳九州皺了皺眉。
“我與陳相同去,若有機會,便試探他一番。”
陳九州點點頭,實際上他也知道,和賢王的這一次談話,必然會不可。
……
“陳相來了!”魚池邊上,正在垂釣的夏青,在看到陳九州和賈和走來之后,急忙驚喜無比地起。
“賢王客氣。”
“來來,座!老夫可得告訴陳相,今天的這幾尾楚鯽,老夫可是好不容易才釣到的,還請陳相品嘗。”
陳九州抬起頭,發現在魚池旁邊,不知何時已經蓋起了一間小木屋,木屋之前,還搭著一個簡易篝火臺。
篝火臺上,一口架著的陶罐里,正散發出人的魚鮮氣。
“阿旺,快給陳相拿竹筷!”夏青回頭,沖著一個有些憨傻的青年喊道。
原本在玩水的憨傻青年一聽,急忙小跑過來,張著脆生生應了一句。
模樣有些稽,兩顆門牙都斷了,說話像破鼓一般,呼呼著風。
“陳相見笑了,阿旺也是個可憐人,當年老夫遠游中原,趙國與燕國開戰,屠燒了無數村子,我發現阿旺的時候,全村人可都燒死了……哎。”
“老爺遇到山賊,我幫老爺打架,打得牙齒掉了!”阿旺的書憨憨大笑。
“賢王高義。”陳九州拱手。
“陳相你就不要笑我咯,我都七老八十了,哪里還有心做個王爺,哈哈哈!”夏青悠悠擺著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看向陳九州后。
“在金鑾殿的時候,老夫一直想問,這一位,可是被稱為燕國之狐的賈文龍?”
中原燕趙之人,喜歡取字號,而賈和的字號,便是文龍。
陳九州平靜地坐下,一語不發。
當初在地牢里,他拿著賈和的卷宗,早就知道這件事。
“賢王認得我?”賈和沒有毫慌張。
“哈哈,自然是認得,燕國之狐賈文龍,十七歲便為燕太子第一幕僚,幫太子主持變法,使燕國國力大盛,可惜太子即位之后,聽信讒言,害得賈先生背井離鄉。老夫曾在燕都,見過賈先生的通緝圖,想想都替賈先生不平。”
賈和臉上波瀾不驚,“賢王說笑,我現在好的。”
“來!賈先生也一同座。”
賈和搖頭,“主公已經列座,我站著就行。”
賈和里的主公,即是陳九州。
夏青神羨慕,“陳相真是福氣啊,能得賈文龍相助。”
“本相與賈和,向來是同兄弟的。”陳九州淡淡一笑。
“那老夫就不勉強了,那就委屈賈先生一下。”
說話間,書阿旺已經折好竹筷,匆匆忙忙地跑來,卻不料魚池,整個人冷不丁地摔了一大跤。
“傻憨憨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長大。”夏青笑罵了句,走過去把書扶了起來。
書阿旺嘿嘿咧開,風的牙口,又開始呼呼作響。
“來,陳相嘗嘗這楚鯽,老夫當年遠游,心心念念的啊,便是這東楚特有的楚江鯽。”
陳九州拿起竹筷,很賞臉使了兩口,發現味道還真是不錯。
“老夫與陳相一見如故,若是再年輕幾歲,可得與陳相義結金蘭呢。”
此刻的陳九州,說實話是有些困的,他原本以為夏青相邀,估著要說什麼“天下英雄,唯使君與耳”之類的話。
可惜不是,就吃魚,簡單地吃魚。
沒多久,一罐魚差不多見了底。
賢王舒服地了肚子,“不瞞陳相,老夫明日就離開東楚了。”
陳九州神一頓,“賢王要離開楚都?”
“哈哈,陳相不用擔心,老夫說過,已經對權力沒任何興致,比起朝堂,老夫更喜歡田園山水。”夏青站起來,舒服地了一下老腰,自子往下,已經是麻麻的補丁,出的小,也滿是各種傷疤和褶子,如鄉下老農一般。
錯怪了?
陳九州不聲地抬起頭,和賈和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深深的疑。
“老夫還有個不之請,請陳相替我保守,不然陛下又要舍不得咯。”
陳九州平靜點頭。
若賢王離開楚都,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東楚不能無相,也不能有二相。
“明日我送送賢王。”
“不用了陳相,國事煩勞,陳相須注意啊。”
言語間,分明是一位慈祥至極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