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見了蕭揚,起行了一禮:“見過蕭解元,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其實按納蘭容若的職,見蕭揚,本應是蕭揚向行禮,而只需端坐點頭即可,而今蕭揚只是剛進來,就已經行禮,可見納蘭容若對蕭揚的重視。
蕭揚見此連忙回禮:“拜見納蘭大人,在下此次前來,是有一事請教大人。”
納蘭容若輕眨明眸,手示意蕭揚坐下說。
“近日來,蕭某為此一事寢食難安,放眼現在整個京都,恐怕也只有納蘭大人能夠解蕭某此,所以才貿然拜訪。”
據納蘭容若了解,蕭揚乃當朝榜首,也深陛下青睞,還是趙府的姑爺,如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更聽眾人所言,蕭揚狂傲不羈,從來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只是照看來,蕭揚也是一個彬彬有禮,學識斐然之輩。
“蕭解元請講,若是本所知道的,一定會告訴蕭解元的。”
此時細聽之下,方才納蘭容若的口音確實偏向西域,但語速輕緩溫,并不顯得奇怪,而是如沐春風,別有一番韻味。
蕭揚拱手問道:“蕭某偶然間得知,納蘭大人來自西域,素來聽聞西域產奇特富,且經常與各國通商,只是不知納蘭大人可曾聽聞一種名為辣椒之?此生長時為綠,后則是晶瑩剔,全通紅。”
“……”
納蘭容若一時語塞,本來已經做好了與蕭揚一論詩詞韻律,又或是談論家國要事的準備,卻不曾想蕭揚獻上一首詩,只是為了詢問一種品。
“納蘭大人?”
納蘭容若回過神來,回道:“抱歉,有人問我西域的事,有些懷念。”
蕭揚沒有在意,反而是大喜:“如此說來,納蘭大人是見過此了?”
“雖然不知道是否一致,但若按照蕭解元的描述,倒有一名為紅果,確實十分符合。”納蘭容若纖指指向角落。
蕭揚順著方向去,只見房間邊緣的窗臺,一盤紅彤彤的辣椒正在搖曳生姿。
曾經在華夏,辣椒剛引之時,也有許多人把他當盆栽觀賞,而今被納蘭容若當家鄉的花果植,倒也是十分正常。
畢竟沒有人當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的話,人是不會隨意去吃一項自己不悉的東西的。
“由于此時全通紅,葉卻碧綠,故而在西域里此被稱為紅果。不知是不是蕭解元所言的辣椒?”
蕭揚有些驚喜萬分,若不是納蘭容若還在,早就沖上去仔細觀看了。遠遠看過去,比起尋常的小米辣或是朝天椒,都顯得要短一些,只是不知道辣度如何。
納蘭容若見蕭揚如此興趣,道:“此對蕭解元,可是有特殊的含義?”
蕭揚為了這一盤辣椒,也豁出去了:“蕭某就不瞞大人了,此乃是蕭某家鄉常見之。只是蕭某來到京都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故而蕭某在聽聞納蘭大人出西域,見多識廣后,便想著能不能從納蘭大人這里,知道一些什麼。而今一見,控制不住緒,倒是失禮了。”
納蘭容若仔細端詳著蕭揚:“蕭解元也是外族人?聲音與樣貌都不像……”
蕭揚眼見要穿幫了,連忙繼續圓:“蕭某祖上不曾住在九州,乃是跟著先帝而來,小時候家中還保留著這喜果,只是可惜后來在變故之中失了。”
蕭揚乃是開國元勛蕭家之后,而今沒落,納蘭容若也是有所聽聞,故而也是相信了。
“此本也是從西邊的大秦傳到西域的,如果照蕭解元這麼樣說,見過倒也不奇怪,看來也是我孤陋寡聞了。”
納蘭容若在大宋聽聞有人與有了同樣的好,大手一揮,“來人,把這一盤紅果端過來,贈與蕭解元!”
“大人,這……”蕭揚假意推辭道,“納蘭大人可有除了這一盆以外的紅果?給我一些果實其實也行,蕭某親自栽種便是了。”
納蘭容若莞爾一笑:“難得在他鄉遇到像蕭解元這般的人,一盆紅果而已,蕭解元就收下吧。”
“謝大人,蕭某定會好好護這盆紅果,一旦培育出第二株來,定會親自給納蘭大人送來。”蕭揚抱拳行禮道。
“能跟著蕭解元,也是它的福氣。只是不知蕭解元,還懂得栽培植?”納蘭容若已經許久沒有跟外人說過西域的事了,而今只是稍微一提,也是特別高興。
蕭揚嘿嘿一笑;“略懂,略懂。”
蕭揚再次表達謝之后,便行禮離開了這一大廳。
納蘭容若怎麼也想不到的是,蕭揚此時已經在盤算著怎麼把這一盤在大宋之中無比稀罕的辣椒,做什麼菜比較好下飯,才能不浪費今天這一趟行程。
納蘭容若目送著而蕭揚離去,轉頭對侍道:“今日蕭解元上帶著腥氣,臉與手上都有傷痕,去查一下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公主。”侍應聲稱是,但并沒有稱呼大人,而是稱呼其為公主。
當侍把命令代下去之后,回到納蘭容若邊,笑道:“公主今日這是怎麼了?竟然如此關心蕭解元?”
強子沒有打探到納蘭容若更深一層的份,納蘭容若乃是隸屬于大宋的單桓國三公主,乃是代表西域諸藩國前來大宋流文化的使者。
由于納蘭容若從小便學習大宋的中原文化,見多識廣,識文斷字,又為了能夠更好地接中原文化。
所以皇帝讓當了這麼一個史丞,在整理文書的同時,也能接到大宋里面各式各樣的文化。
蕭揚的詩很簡單:
牛羊下來久,各已閉柴門。
風月自清夜,江山非故園。
石泉流暗壁,草滴秋。
頭白燈明里,何須花燼繁。
這一首詩,乃是杜甫所作,第一句出自納蘭容若讀的詩經,講一個村莊里的婦人,在黃昏的時候,看到家里的跳上了舍,羊牛也被趕著慢慢從田地里回來。
整個村子都在準備著休息,一派安寧,思念起遠方服役的丈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家來。
整首詩下來,只是寫景,沒有過多的描寫心,但無論是第一句的故事,還是第二句的無論這里多好,也終究不是故鄉,都有化不開的思鄉之在里面。
再配上下半部的寂寥清冷的夜景,昨日星辰昨夜風,昨日好但終究仍是回不去,更是把思鄉之表達得分外含蓄無垠。
蕭揚正是看準了納蘭容若,久居異鄉,定然極為思念西域,故而才會寫出這一首詩。
這也是為何剛才納蘭容若對蕭揚想要辣椒表示理解的原因,這一首詩讓納蘭容若,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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