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隨著蕭奕一聲令下,士兵們翻上馬。
哪怕周圍有再多的人,蕭奕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南宮玥,他了,無聲地向說道:……我會平安回來的。
沒有綺旎,有的是承諾。
蕭奕一拉韁繩,率先縱馬而去。
馬蹄陣陣,仿佛連整個軍營似乎都震了起來。
南宮玥一直目送著他們出了營帳,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希他們都能平安歸來……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些士兵的影,南宮玥和傅雲雁一行人才坐著來時的那一輛青篷馬車回了碧霄堂。
下了馬車後,傅雲雁忍不住又瞥了南宮玥,看傅雲雁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南宮玥心中淌過一暖流,有友如此,何其幸也!
“六娘,我沒事的!”親熱地挽住了傅雲雁的胳膊,對盈盈一笑,然後仰首朝天空看去。
傅雲雁不由得順著南宮玥的目看去,口而出:“小灰!”
隻見前方的天空中徘徊著一隻展翅的雄鷹,它似乎也注意到了南宮玥和傅雲雁的目,發出嘹亮的聲,像是在和兩個姑娘打招呼,它在們頭頂徘徊了一圈,然後又毫不留地飛遠了。
南宮玥遙著小灰漸漸變了一個黑點的影,笑著出聲道:“六娘,阿奕本就是雄鷹,我嫁給他,為他的妻子,是希能做他的羽翼,讓他能夠盡地翱翔於廣闊的藍天,而不是為困住他的籠子!”
傅雲雁怔怔地看著南宮玥的側,夕的餘暉溫的灑在了南宮玥的上、臉上、眸中,那烏黑的眼睛仿佛是夜晚的天空,倒映著萬千繁星。
傅雲雁一時有些看癡了,覺得阿玥真是極了。
覺得南宮玥有一句說錯了,阿玥不是阿奕的羽翼,而是阿奕的天空才是……
阿奕這臭小子,還真是有福!
傅雲雁又笑開了。
一回府,南宮玥立刻便去了聽雨閣,向方老太爺稟明了蕭奕率軍出征一事。
方老太爺聞言不有些怔住了,但想著南宮玥年紀小,恐怕會比自己更是擔心,便不敢出分毫,還安了好一會兒,信誓旦旦的表示蕭奕一定能夠平安回來。
南宮玥自然也是這般確信不疑!
所以,會等他回來的……
出了聽雨閣,南宮玥就去了詠住的雲離院。
詠此時已經聽傅雲雁說了經過。
武將的使命就是時刻奔赴沙場,浴殺敵。詠知道,也親曆過,甚至為此失去了很多。懂這種滋味,所以更加心疼南宮玥。
這還隻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啊……
詠招了招手,把南宮玥到跟前,細細地端詳著。就見雙目有神,邊掛著淺淺的笑意,神間沒有不快和一勉強。
詠放下心來,隻說了一句話,“玥兒,你很好。”
南宮玥笑了,有些。
一旁的傅雲雁一頭霧水,但也跟著笑了起來,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也被這笑容驅散了。
離開了雲離院後,命讓人把管事嬤嬤們全到了惜鴻廳,告知們世子爺已率兵出征,並下令從今日起嚴守門戶,不得有懈怠,更不準私下議論。
打發走了管事嬤嬤們,南宮玥又去了前院的書房,把朱興來囑咐一二。
待到一切都料理妥當,南涼襲,世子蕭奕率兵出征一事已經傳回了王府。
一時間王府上下不都想起了前年與百越的那場大戰,有些不安起來,私下裏更是議論紛紛,唯獨碧霄堂安定如故。
而此時,南宮玥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還沒來得及換裳,畫眉匆匆地過來回稟道:“世子妃,王爺請您過去一趟書房。”
南宮玥有些意久的微微揚眉,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畫眉言又止,心想:世子爺出征了,不知道王爺把世子妃去會不會有所為難。
畫眉這小心翼翼地目讓南宮玥不抿輕笑,可以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好些日子,都要在們的擔憂中度過了。
算了,反正過幾日們也就知道自己沒事了。
南宮玥整了整裳,便出了屋。
經過一道垂花門,進了王府,穿過花園,走過抄手長廊,但是王府的正院,鎮南王便是在正院的書房裏等著。
南宮玥一進門,就對上了鎮南王罕見和的表,見對方眼中著一愧疚,心裏大致有數了。
“父王。”南宮玥恭敬地與鎮南王福了福,道,“不知父王兒媳過來有何吩咐?”
“世子妃先坐下吧。”鎮南王的臉上著一尷尬,他和這個兒媳也沒說過幾次話,卻大都場麵不甚愉快。
他理了理思緒,說道:“世子妃,阿奕已經帶兵前往惠陵城支援了……”
南涼突襲,東南邊境岌岌可危。
鎮南王當時也在軍營,他雖然不喜妄幹戈,但南涼都打到眼皮底下了,也沒有任他們打的道理。
隻是,前年與百越的一戰讓鎮南王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前線需要押陣,蕭奕自高勇領兵出征,他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可回來後,想想世子妃才剛來南疆不久,蕭奕就要出征,至數月不能歸,他的心裏多還是有幾分愧疚的,也擔心會因此心生怨艾,向詠抱怨什麽。於是,便特意把了來,想要安一二。
南宮玥欠了欠,回道:“回父王,兒媳已經得知了。”
鎮南王意外地看了南宮玥一眼,本以為還不知道此事,所以才會如此冷靜,沒想到已經知道了,卻沒有不就哭哭啼啼……
從這點來看,倒是比小方氏好了不。
鎮南王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父王的威儀,以訓誡的口吻道:“我們鎮南王府乃是武將門第,護我南疆安危乃是王府的本職,阿奕是世子,更應為眾將之表率!”
“父王說得是。”南宮玥一臉慎重地連連點頭,道,“讓兒媳深教誨!世子出征在外,兒媳定會好好管好宅,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鎮南王沒想到今日的對話進行得如此順利,含笑地拿起茶盅,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心想:以前覺得這個兒媳花樣甚多,慫恿兒子與自己作對,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也還不錯,不愧是名門閨秀,還算識大!他們王府的世子妃自該是如此!
“隻是,兒媳有一事想要稟明父王。”南宮玥恭順地說道,“前幾日,父王曾讓世子和兒媳整理並核對祖父留下的那些產業賬冊,此事既是父王吩咐,自當盡快辦妥。世子現在出征在外,兒媳便想著,可以先把曆年的賬目都算清楚,等到世子回來後,再稟明父王劃分產業。隻是,碧霄堂裏並無通算學之人,所以,父王可否允兒媳在駱越城招募一二?”
鎮南王微微頜首。
世子妃所慮並沒有錯,蕭奕那個小子不在,現在分產確實不合適,但提前把賬算清楚倒是可行的。
世子妃倒是不錯,還知道來問自己這個父王的意見,不愧是士林世家教導出來的,比那逆子恭順多了。鎮南王覺得還是應該給些臉麵,反正不過是招一個賬房先生罷了,便答應道:“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南宮玥福了福,恭敬地說道:“多謝父王。”
他揮了揮手,就讓南宮玥退下了。
出了書房,南宮玥的邊添上了一抹笑意。
招一個“賬房”,是前兩日就和蕭奕商量好的,現在有了鎮南王的允許,事就更能“好好”去辦了……
早些把祖父給阿奕的產業理順了,就能多湊出銀子給阿奕打製更多的連弩,讓他如虎添翼!
南宮玥心大好,連步履都輕快了不。
一回到碧霄堂的小書房後,就吩咐百卉備好筆墨紙硯,由口述,百卉手書,三兩下就寫好了一張招募賬房的告示。
一旁給百卉伺候筆墨的畫眉饒有興趣地把那告示給念了一遍,然後迫不及待地請纓道:“世子妃,奴婢待會兒拿去給朱管家,讓他明兒一早就張出去。”
這下可有的熱鬧了……
明兒一早,自己也悄悄去北城門那邊湊湊熱鬧吧。
說起駱越城的北城門,那裏有兩個全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告示欄,左邊那個是府的告示欄隻可以張府公文,右邊的那個是幾十年前某個城門守正設的,允許百姓隨意張,不過定期會被城門兵清理掉舊告示。
這些年來,尋人的、尋的、尋工的……各式各樣的告示層出不窮,吸引的圍觀百姓也越來越多。
這天上午,告示欄前同樣很是熱鬧,不,或者說,人流比往日還要多了近一倍。
一個頭戴方巾的青袍書生看著擁的人群,微微皺眉,他很想轉離去,可想著如今家裏馬上就要揭不開鍋,祖母和妹妹還等著他尋份工補家用,而且雖說他在書院裏不用給束脩,但是想要買筆墨紙硯總是要銀子的。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等人群散去後,再去看告示欄。
片刻後,他便看到一個悉的人影從人群中了出來,那是一個中等量、穿灰短打的青年,國字臉,皮黝黑。灰青年一見書生,就親熱地招呼道:“葉公子,你也來尋工啊。”他的語氣中帶著一殷勤。
青袍書生,也就是葉公子,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灰青年熱地又道:“葉公子,你來的正好,我剛剛看到今日告示欄上有一份活計很適合葉公子你!”
葉公子總算稍微振作了一點神,問道:“李兄弟,敢問是何活計?”
“我記得李公子在書院裏還要學算學的吧?”
李姓青年這麽一說,葉公子立刻失得抿直了,看來也就是什麽鋪子之類的尋賬房吧。也是,這若是真有什麽好的活計又怎麽會到此來!
李姓青年沒有察覺對方的意興闌珊,繼續道:“葉公子,是鎮南王府……不,應該說是世子爺以千金聘賬房先生呢!”頓了頓後,他抑不住興地說道,“雖然不過是賬房先生,但以葉公子你的才學,一定能得到世子爺的賞識,以後豈不是平步青雲?”
是鎮南王世子要聘賬房,而且還是千金聘賬房?!葉公子也出幾分興趣來,這莫非是千金買骨?這世子爺倒是有些意思。
哎,雖然自己去當賬房先生委實有幾分有辱斯文,但是為了祖母,為了妹妹,為了他的前程,他的筆墨紙硯,自己也必須去!
這時,又有幾人從告示欄前的人群中了出來,都是頭接耳,興致:
“世子爺招賬房,我得趕回去跟我妹夫說說,他以前可是在大興錢莊做過賬房的……”
“你妹夫那撥算盤的本事可真是頂尖的,本來我也想去湊湊熱鬧,看來還是別浪費這時間了!”
“但是,聽說世子爺不是出征了嗎?”另一個老者突然話道。
“是昨日出發的吧?”一個中年漢子點頭道,“不過也就是一個賬房,應該也不用世子爺親自挑人吧?”
他這麽句話聽得好幾人連連稱是。
那葉公子瞥了那些人一眼,大步走開了,心裏卻是若有所思。千金買骨,而世子爺又恰巧不在,難道說這件事主事的人是世子妃?聽聞這位世子妃是南宮世家的嫡,也未嚐沒可能……
以自己的才幹得想要贏得區區的賬房先生這份活計,那是輕而易舉。
葉公子意氣風發地走了,腳下的步履比來時輕快了不。
兩日後的一大早,王府東街大門旁的一道角門外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一個管事在角門後登記姓名,跟著就由小廝把人迎進了碧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