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秦之所以想盡快讓妹妹和南宮晟親，就是怕萬一自己落榜，妹妹隻會於一種更尷尬的境地，而自己也不會好意思在南宮府中再借住三年。

可是他又怎麽能讓妹妹在現在這種況下嫁人？明知道趙氏這個未來的婆母嫌棄妹妹，兩家若是在此時結親，隻會讓妹妹盡辱罷了。

唯有自己榜上有名，才能改變這一切！

柳青雲雖然心裏南宮秦的用心，但思慮再三後，還是決定拒絕。他十分恭敬地朝南宮秦行禮：“伯父的一番苦心，侄兒明白，但侄兒還是想待科舉之後，再議妹妹的婚期！”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金榜題名，讓妹妹歡歡喜喜地出嫁，十裏紅妝，讓眾人羨煞！

南宮秦知道柳青雲明白自己的意思，卻還是堅持如此。南宮秦心中雖有些失，但更多的是欣，柳青雲這麽做完全是為了柳青清這個妹妹著想。有個兩榜進士的胞兄，再風風、八抬大轎嫁南宮府……柳世兄的兒子果然有誌氣。

南宮秦既讚賞又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做強求了！”

柳青雲恭敬地說道：“多謝伯父全！”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南宮秦叮囑道，“雖然春闈在即，但還需要勞逸結合才行，切不可過於疲憊。”

“是。”柳青雲深深地作揖道，“侄兒先告退了。”

南宮秦滿意地看著他走出書院，又考慮了一會兒後，起去了趙氏的錦華院。

趙氏本以為他今日會歇在外院，見他過來，忙滿麵春風上前相迎，又忙不迭地讓丫鬟端來了茶和點心。

南宮秦落座後，抿了口茶，問道：“夫人，已經這麽久了，晟哥兒的婚事，你準備得如何了？”

趙氏角的笑容一瞬間就僵住了，臉上僵得仿佛一張布滿裂痕的麵。

從心裏瞧不起柳青清，兒沒有打算讓自己的兒子娶，又怎麽會去著手準備婚事呢？

定了定神，想著先應付過去再說，便含糊地說道：“老爺，正準備著呢，這婚事，一下子哪能這麽快就準備好……晟哥兒可是我們的嫡長子，每一樣東西都要心準備才行。”

南宮秦與夫妻這麽多年，豈能看不出趙氏的敷衍，他一張臉瞬間沉下來，冷冷地質問道：“夫人，那到底準備得如何了？日子可否選好？聘禮的單子擬好了沒？”

趙氏心知南宮秦是真火了，心中暗道不妙，卻也不敢出言欺瞞，隻好小聲的說道：“最近府裏太忙，事太多，我還沒來得及開始準備！”

“府中還有什麽事能大過晟哥兒的婚事？”南宮秦不怒反笑，“夫人，你如果沒有時間籌辦婚事，不如讓二弟妹來籌備晟哥兒的婚事如何？這樣，你便有功夫好好忙府裏的事了！”說完，南宮秦不客氣地拂袖離去。

“老爺！”趙氏大驚失，連忙攔住南宮秦。若南宮秦真的讓林氏去籌備晟哥兒的婚事，那自己恐怕在整個王都也抬不起頭來了！

事到如今，趙氏隻能咬牙把心中的吐出來：“老爺，你且聽我說。前不久，我遇到了平侯夫人，來向我打聽晟哥兒的況，依的意思是瞧上我們家晟哥兒了，這明月郡主可是……”

“那又如何？”南宮秦眉眼冷厲地打斷了趙氏，眼神中出幾分不滿，“平侯又如何？明月郡主又如何？晟哥兒已經有了婚約，難不你還想一家兒郎兩家許？這說出去，王都裏的人都會笑掉大牙！”南宮秦對趙氏還從未如此失過，曾經賢惠持家的趙氏怎麽會變得如此勢力？

南宮秦哪裏知道，自王朝新舊替後，為了避禍，南宮家十幾年來隻能待在老家，趙氏一開始還擔心著會抄家，後來又逢守孝，除了打理家事外，本無遐顧及其他，可是等再回王都後，王都的繁華和富貴迷了的眼睛……

“老爺，你怎麽就這麽不通事理呢？”趙氏急得直跺腳，幾乎顧不上說話的語氣了，“那柳家能和平侯府相比嗎？柳青清和明月郡主能相提並論嗎？柳青清不過一介孤，幫不上晟哥兒，反而會拖累他！而明月郡主又不同了，地位高貴，家殷實，等將來晟哥兒在朝為，能為他提供多助力？老爺，你怎麽就想不通呢？”

趙氏自顧自的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完全沒有看見南宮秦越來越沉的臉。

“原來，你就是這樣想的？”南宮秦緩緩地說道。他的語氣沒有先前嚴厲，卻宛若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更加讓人心驚。

趙氏卻被幻想中的利益衝昏了頭腦，毫沒有注意到南宮秦的神變化，滿臉喜地直點頭。

“愚蠢！短視！”南宮秦終於發了，咆哮如雷，炸得趙氏一時沒回過神來。

“老爺……”

“你目如此短淺，簡直不配為我南宮家的宗婦！”南宮秦冷笑著看著趙氏，語氣如同埋藏在雪峰下的冰刀，銳利而又冰冷，“趙氏，你趁早把你腦子裏想的那些給忘了，我告訴你，晟哥兒的妻子隻能是清姐兒，就算清姐兒死了，其他娶進來的人也隻能是續弦，南宮晟的原配嫡妻，隻能是柳、青、清！”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南宮秦已經是一字一頓，每個字都仿佛從間出。

說完，他就怒氣衝衝地出了錦華院。

趙氏被南宮秦訓得臉青白加，待反應過來後，見屋的兩個丫鬟都低著頭噤若寒蟬，可心裏仍然惱火不已，覺得自己被下了麵子。

更重要的是，南宮秦當著丫鬟的麵把南宮晟和柳青清的婚約之事給挑明了，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

趙氏的目像刀似的刮向了兩個丫鬟，冷冷地警告道：“剛剛之事，若是誰敢傳出一點風聲，下場你們知道的！”

這兩個丫鬟都跟了趙氏多年，又是府裏的家生子，一家都在主子的手裏，又豈敢來，忙齊齊應道：“是，夫人！”

“你們都退下吧。”

待屋裏隻剩下和應嬤嬤時，趙氏忍不住抱怨道：“應嬤嬤，你說他們一個兩個，怎麽都這麽不知好歹？難不我做的還是害了他們不？”

應嬤嬤心知這一個兩個就是老爺、爺和大姑娘，因此也不敢開口，有些話趙氏可以說，但如果自己說了，這就是天大的罪過！

趙氏也不在意旁應嬤嬤的反應，自顧自地接著說道：“一個個都以為我薄寡義，難不我還真是這種人？”

“夫人自然不是這種人！”應嬤嬤連忙寬趙氏，“隻不過老爺和大爺現在還不明白夫人的用心良苦罷了！日後，他們一定會明白的！”

應嬤嬤的話讓趙氏心裏略安，歎道：“還是嬤嬤你懂我！”頓了頓後，趙氏眸中閃過一道，話鋒一轉道，“應嬤嬤，你今日也見了昂哥兒，覺得他如何？”

應嬤嬤雖然不懂趙氏為何忽然轉了話題，但還是滿口奉承道：“昂爺那當然是一表人才，果然不愧是趙家的子弟，照老奴看，來年春闈，昂爺必然得中。”這說些好話討主子開心又不必負責任，應嬤嬤自然是往各種好的說。

趙氏滿意地抿了抿，角勾出一個自得的淺笑，低聲音道：“那你覺得昂哥兒可配得起柳青清？”

應嬤嬤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原來趙氏心裏打得是這個主意，連連誇道：“那是當然。夫人，您真可真是高啊！老奴自愧不如！”

趙氏得意地揚了揚眉，又道：“昂哥兒學識才華都出眾，這才十八歲已經是個舉人，來年春闈一定能夠金榜題名！哼，要我看，這柳青清家世沒落，人品也一般，配上昂哥兒，都有些委屈了他。待將來他們親，我再為柳青清準備一大筆嫁妝，也算補償他們小夫妻一點。如果柳青清這還不滿意，那的心也太大了！更加不能許給我們晟哥兒！”

“夫人說得是。”應嬤嬤在一旁連聲附和著，“夫人考慮得著實周全。”

應嬤嬤的話又讓趙氏又覺得舒服了幾分，心裏直怪南宮秦和南宮晟都是讀書都傻了，連一點人世故都不懂。

可是即便心裏這樣安自己，趙氏還是覺得憋屈極了。

趙氏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窗外的月，心煩悶極了。

這明亮的月，不僅照耀了南宮府，同樣也讓位於城西的覓芳街沐浴其中。

這覓芳街可是王都的銷金窟，也是溫鄉，是王都最有名的煙花之地。街道兩邊掛起了一盞盞花燈，幾乎照亮了半邊天。而在這覓芳街上，最豪華、最熱鬧的南風館無疑就是袖雲樓了。

此刻的袖雲樓中，宣平侯世子呂珩左擁右抱地摟著兩個十三四歲、容貌雌雄莫辯、塗脂抹的年，一會兒親這個，一會兒那個，和他們玩得正開心。

“來，人，跟爺玩兒個皮杯兒！”呂珩笑得放不羈，一隻手不安份地向下，來到了左邊的圓臉年腰之間。

那圓臉年麵上飛起一抹霞紅，赧地用含了一杯酒，拒還迎地用口哺到呂珩裏……呂珩一臉地在年舌之間癡纏。

而右邊的丹眼年不依了，滴滴地說道：“世子爺，您偏心……”

他們玩得不知今昔是何年，而袖雲樓外，呂珩護衛的夜一正無奈地站在樓外，還沒進門，就聞到一陣濃鬱的脂香氣撲鼻而來，讓他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麵無表地看了看袖雲樓的招牌，心裏長歎了一口氣：誰讓他欠侯爺一條命呢！

他皺了皺眉，毅然地走進這怪陸離的大廳中。

對於呂珩這等喜好男之人，袖雲樓自然是溫鄉。可對正常的男人而言，這袖雲樓簡直比那些地獄魔窟還可怕，那些故作、塗脂抹的小倌足以讓常人做上三天三夜的噩夢。

“這位爺，您看著有些麵生……”一個三十多歲、臉上抹得像白牆似的男人扭著腰了過來，看模樣，像是這裏的公。

夜一飛快地把劍鞘一橫，就把對方擋在一臂之外，冷冷地說道：“我是宣平侯府的，來見呂世子。”

那公憾地在夜一的臉上打量了一番，識趣地轉道：“這位爺，呂世子正在二樓，請隨奴來。”

夜一收起劍鞘，沉默不語地跟上。

穿過尋歡作樂的人群，他終於在公的指引下進了呂珩在二樓的包間，恭敬地行禮：“見過世子爺。”

“是夜一啊！你怎麽來了？”呂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有什麽事回府在說，現在別妨礙本世子和小人親近！”聽到呂珩這話，他懷裏的兩個年都笑著用拳頭輕捶他，一副嗔的樣子。呂珩對這頗為用，至於夜一，這就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折磨了。

夜一完全沒在意呂珩對他的態度，稟告道：“世子爺，上次您讓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

“哦？”呂珩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凝神想了想後，終於記起前些日子他讓夜一去調查蘇清萍的事。他一把推開懷裏兩個年，坐起來神也正經了些，“夜一，調查出了什麽，你就說吧！”

夜一眉頭一皺，朝包廂裏的幾個彈琴倒酒的年掃了一眼。這畢竟是宣平侯府的家醜……

“難不他們還有膽子敢到說不？”呂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屑地冷哼道，“他們還敢罪宣平侯府不？！”

“奴自然是不敢的。”那兩名年一左一右地了上去，“世子爺還信不過奴對您的一片真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