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千夜第一次抵達鮮長河的盡頭,看到的是十二枚印記環繞排列,然后又有影異在外圍徘徊,千夜還險些傷在它手里。
而現在,莫維氏族的印記已經離開了鮮長河的源頭,并且似乎還在繼續遠離。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真如魔皇所說,有些族的脈已經到了黎明原力的污染?可是青之君王生前是老牌大君,近年來一直在沉睡,怎麼會被黎明原力污染的?
千夜思索也沒有答案,于是繼續向上游而去。
鮮長河收窄得更為明顯,轉眼之間,千夜就看到了長河的源頭。
一道河水從虛空中而來,源源不絕地注到一片水潭中,而水潭的水再向外奔流而去,形了鮮長河。
千夜一接近源頭,忽然間覺到陣陣針刺般的痛。一片活的影從虛空背景中浮現,化為一頭不可名狀的兇,撲向千夜!
以千夜此刻實力,也是心頭凜然,手握曼殊沙華,凝神應戰。以彼岸之花應對這影巨,正是應景。
這頭影巨若是出現在里世界或是永夜,怕是和虛空巨相去無幾。當初的天鬼,或許就與它在伯仲之間。
影巨一現,千夜就徐徐后退,拉開距離。然而當千夜遠離源頭時,影巨就不了,似有一條無形邊界束縛著它。
這頭影巨似乎是鮮長河源頭的守護,只要靠近,它就會攻擊,而若遠離,它便會返回。
這一下千夜就覺棘手了。
想要到鮮長河的源頭一探究竟,恐怕繞不開這頭影巨。而以這頭影巨的實力,想要殺它說不定比殺圣山更難。
在鮮長河這樣特殊的環境里,影巨或許會有特殊的弱點。然而千夜也是環境影響,形變得極大。如果他還能恢復到里世界時的型,全上下凝聚如一,戰力反而會有所提升。
但是現在,型變得巨大,也就意味著弱點被放大,而且以前不是弱點之,現在也變了弱點。
千夜皺眉,想要出手試探,卻又不敢輕易手。他現在就等如是攻擊力沒變,而本卻變得既大且弱。如果影巨也是一樣的話,那麼兩個攻強守弱的對上,怕是一個回合就能分出生死。
千夜方君王,夜瞳又是生死未卜,在這鮮長河中,千夜還真不敢隨意行險。一旦隕落在這里,那可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就這樣,一人一在鮮長河的源頭開始對峙。
僵持之際,千夜忽然在想,自己為什麼要進鮮長河,為什麼要溯源而上?這一切好像都是理所當然,但仔細想想,卻真是如此嗎?
在鮮長河的源頭,是什麼在呼喚著自己?那是機遇,是,還是陷阱?
這一系列的問題,千夜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不覺得是問題。他畢竟是族,族的力量源頭在就是鮮長河,千萬年來早就證明了這一點。
但認真思考的話,鮮長河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至它的力量輻到了里世界,才有了阿圖瓦部族。而族又出現了多久?
族依托于鮮長河,可鮮長河未必一定與族有聯系。
況且,千夜原本就只能算是半個族,現在修出混沌原力,就如安度亞一樣,某種意義上已經屬于更高層面的生命了。怎麼看,族所占的比例都小到決定不了千夜屬的地步。
那麼他和鮮長河之間,怎麼還會有這麼強烈的羈絆覺?
是真的羈絆,還是被扭曲的錯覺?
一往這個方向去想,千夜忽然覺得過去許多原本很清晰的事實,似乎都籠罩上了一層迷霧。他微微皺眉,試圖重新整理思路。
就在這時,蒼穹破裂,一道曲曲彎彎的劍浮現,過千年時空,帶著漫漫薪火,落在了影巨上。
劍一落,就是火星油,瞬間點燃了影巨,而熊熊烈焰直沖天際,怕不是有十萬米之高!
烈火中,一條無翼騰蛇沖天而起,發出震整個鮮長河的嘯,然后纏繞在影巨上。
和騰蛇相比,影巨的型就要小得多,此時又被死死纏住,承烈火燒灼,因此痛得不住慘哀鳴。
剎那間的變化讓千夜也驚在原地,然后他的目就落在騰蛇背上。那里有兩個突,還在不斷的翕,看那作,就好像原本在那里長著雙翼,卻又不知道為何失去。突表面,非常,平整如鏡,似是被利斬去。
騰蛇毫不客氣地一口向影巨咬下,狠狠撕下一大片,然后自口中噴出飽含黎明原力的烈焰,燃燒著影。
待口中影燒盡,它又對著影巨狠狠一口咬下,再撕下一大塊。
影巨長聲嘶鳴,拼命掙扎,可是在騰蛇面前,它全無還手之力。
千夜忽然想起,帝室的圖騰就是騰蛇。什麼時候,帝室居然能將圖騰煉至能夠實化,且深靈的地步了?就連先祖崇拜搞了好幾萬年的狼人,都遠遠沒到這種地步。
有這騰蛇在, 帝國豈不是相當于多了一位天王,不,應該是一位圣山級天王。
而剛剛那道劍,也很悉。雖然劍威力遠超指極王應有的境界,可是原力本質,應該就是指極王無疑。
指極王既然能發出如此一劍,又有哪位大君能在他面前走得了一招?
千夜想到定玄王臨終之際自碎原晶,舉手投足間重創索薩,束縛狼祖,驚走帕奇亞,一招一式都大威力,就忽然明白這一劍是從何而來了。
此時騰蛇又從影巨上咬下第三塊,噴吐火焰,燒灰燼。它看似占盡上風,千夜卻看出了頹勢。
騰蛇依靠劍燃燒而生,雖然力影巨,可是劍燃燒得太快,眼看就要枯竭。而影巨卻是主場作戰,虛空中不斷有縷縷的影被拉過來補充。此消彼長,在消滅影巨之前,騰蛇就要消失。
騰蛇忽然回頭,向著千夜鳴數聲,有焦急,也有催促。
千夜終于看到了它的眼睛。
“騰蛇游霧,無足而飛。”
這是帝國典籍對騰蛇非常有限的記載,形貌則是非常象,而且模糊。基本上只相當于一個圖騰符號。
此時此刻,千夜終于看清了騰蛇的樣子。它頭如地竜,如鷹喙,兩道長須無風自,搖擺之間,霧火自生。在它頭頂,錯落生著十余只眼睛。
在這些眼睛中,千夜看到的都是不同時間的自己!
有還在襁褓中,口滲的千夜;有被神人抱著,飛遁千里的千夜;有倒在地上,怔怔看著小孩吃力地高舉石頭,用力砸下來的千夜;有在戰中廝殺的千夜,有迎上魔一擊的千夜,也有在黑日山谷孤峰上下王旗,孤獨對整個永夜的千夜。
剎那之間,景又變。
騰蛇每個眼中,都出現不同的人。有林熙棠,宋子寧,趙君度,趙若曦,也有姬天晴,李狂瀾,甚至趙魏煌和高邑公主,奇怪的是,還有兩個在襁褓中的嬰兒,看著陌生,卻讓千夜有種放不下的牽掛。
還有許許多多,都是曾經在千夜生命中留下記憶的人,也是他想要守護和保護的人。
甚至還有燈塔鎮上的許多人。
一時之間,似是所有牽掛都放在千夜眼前,沉重得無法呼吸。
夜瞳呢?
千夜忽然想起,為何在這麼多的牽掛中,會沒有夜瞳?也沒有安度亞,沒有任何永夜一方的人。
如是一想,千夜忽如從睡夢中醒來,重新回到了現實。
他發現自己雙手握著曼殊沙華,已經出一槍。影巨被分割無數部分,被裝片片鏡面。鏡面中的影巨終于顯出本來面目。巨大首被分割切幾十片鏡面中,幾十只眼睛都在看著千夜,痛苦而絕。
千夜覺似乎有哪里不對,然而這時騰蛇一卷一掃,已將所有鏡面都擊碎。
影巨消失,騰蛇也緩緩消散。鮮長河的源頭,再無遮擋,出現在千夜面前。
千夜最后向空無一的戰場看了一眼。若不是親經歷,本想不到影巨和帝國騰蛇曾經在此驚天地地大戰一場。
虛空中,惟有鮮長河靜靜奔流,永恒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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