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頭七回魂的時候了。”
張家莊園,山頂中央的別墅大廳里。
張啟著臉,看著大廳里又多出的一尸,沉聲道。
“先把尸都送進里屋,準備接爸回魂。”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皮白凈,保養得很好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現在還說什麼頭七?老五死了,現在老四也死了,不趕報警,還說什麼回魂,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
邊看起來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人也開口附和:“是啊大哥,小幺說的沒錯,趕快報警吧。”
張啟看了看這兩人,聲音愈發低沉下來:“頭七是最重要的時候,絕對不能出差錯。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等過了今晚再說。小九,小幺,爸生前最疼你們兩個。你們現在說這種話,合適麼?”
這說話的兩人,是張老太爺的第三個兒和第七個兒子,分別在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九和第十,是最小的兩個。
張老太爺活了九十多歲,三十多歲的時候原配就去世了,之后又續弦了兩次,一共生下了七子三。
而據說最小的那個,是張老太爺六十多歲的時候出生的。
這位老太爺還真是老當益壯。
站在大廳角落的我默默吐槽著,當然是沒敢說出來。
之前張家老四跳下山崖,雖然先生說他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去來了人。張家人一番大張旗鼓手忙腳的把人撈上來,果然早已經死了。
上午是老五,下午是老四,這張老太爺的頭七都還沒過完,就已經死了兩個兒子。而疑似殺了老五的老六,現在沒看到,不知道是被關起來了還是什麼。
張啟依然沒有報警,也沒有讓其他人報警。
當然這一舉,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不過也就只有這些張啟的親弟妹才能說上兩句,現在圍在外面的那些張家旁系和親族人,也沒人敢說什麼,看來這位張啟,在張家的威信還是不小。
即便是如此,站在門邊上角落里的我,也已經約的聽到外面人在低聲議論。
之前都什麼事沒有,偏偏在頭七這天,一天死了兩個兒子,而且死的都極不正常,雖然并不知道的況,但是這些人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
大廳里幾個張家兄弟又吵了幾句,還是被張啟給了下來。
“無論如何,等今晚過了再說。”張啟看了一眼眾人,又轉向了正一臉漠然的坐在我旁邊的先生:“老板,一會就拜托你了。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先生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先生,頭七一般家屬不放心的話都會請人來看靈引魂。因為死者回魂的時候,家屬都是必須回避的,在回魂過程中,就是出了天大的問題,家屬也絕對不能出來。因此只有請外人來看靈。
不過之前就我知道的,在我們那里一般都是看香的來看靈,沒想到先生不是抬棺,居然也幫忙看靈。
張啟讓人把老五和老四的尸抬到了另一棟別墅里,然后開始做回魂的準備。
這些準備基本上都屬于常識了,即便是沒有先生我也能知道,各地都是大同小異,無非是在地上鋪草木灰,在門口立下引魂標掛引魂鈴,以及在墻角放一罐用來貢給殃神的蛋。
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過仙橋和上天梯的區別了。
有些地方是過仙橋,有些地方是上天梯,形式也不大一樣,但是都是為了送死者最后一程,讓死者升天。
我們那邊大多數是過仙橋,而湖南這里,似乎是上天梯。我看見張家人搬了一個紙質的臺階進了大廳,擺在了中間,這就是通往天上的天梯了。
當然有人可能要說了,不是說魂魄下地府回麼,怎麼又上天呢。
其實是這樣的,傳說人有三魂,分別是天魂地魂和命魂,死后命魂消散,而天魂和地魂則會離,經七天的中,直到頭七之夜子時返回家中。天魂過仙橋或者上天梯升天,而地魂則回歸軀,隨著棺木下葬地回。
也就是說在這停尸的七天里,尸是沒有魂魄的,而尸變或者說詐尸也就大多發生在這一階段。
像是哈爾濱的貓臉老太,據說就是在停尸的時候被貓撲了才詐尸的。
當然這一點無論是張家人還是先生都不會考慮不到。我從上山到現在,別說貓啊狗的,連老鼠都沒看到一只,估計早就做過防備。
子時是十一點之后,現在還有一段時間,張家人準備了晚宴,不過無論是張家人還是我們都沒什麼胃口。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凝姐的母親,卻沒看到凝姐父親和凝姐本人。
凝姐母親也注意到了我,上來客套了幾句,也就是什麼白天凝姐父親冒犯了讓我不要介意之類的,態度客氣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為先生。
吃過晚飯之后,張家人在大廳里準備好了給死者的送靈飯,然后關上了燈,就都避到了另外兩棟別墅樓里。大廳門外,張啟見東西都準備好了,回過頭來招呼先生。
張啟的臉很凝重:“先生,拜托你了,一定要把我爸平安送上天。”
先生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挎著他那個提包,點了點頭:“我既然收了錢,就會盡力。”
張啟的臉這才緩和了一下,轉向了我:“馬小兄弟,也拜托你了。”ωWW.166xs.cc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隨口應了一聲。
張啟轉離開,他為長子,也要避開才行。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慨,雖然張家似乎有著什麼,但是這張啟似乎確實是很有孝心,兄弟都死了,也要等到把張老太爺送上天再說。
“你是不是覺得他很有孝心?”
我正在慨著,旁邊的先生冷不丁的開口,嚇了我一跳,這先生會讀心不?
“額,是啊,怎麼了?”我聽先生的意思,這里面還有什麼貓膩?
先生眼里閃過一嘲弄的芒,沒有說話,轉往大廳里面走,我也只好跟了上去,繞過鋪在大廳地面上的草木灰,從邊緣走到了后面靈床旁邊。
雖然有些不愿,但是先生要看靈,我也只能跟著。
其實要我現在抬棺還好,這段時間我又看了不棺經的容,算是有了點心得,但是棺經里也沒記載頭七怎麼看靈,這畢竟不是抬棺人的本質范疇。
而先生雖說是個棺材鋪老板,但是卻出乎意料的什麼都會一樣,既能做棺材又要抬棺材,還會扎紙人花圈,現在還看靈。怪不得刁老金之前說讓我跟先生好好學,在先生邊能學到的確實不。
現在才八點,距離子時還有三個多小時,我就和先生兩個人在大廳里等著,先生坐在一邊閉目養神,而我則在胡思想。大廳里一片寂靜,只有外面傳來的知了聲,在我胡思想的時候,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先生忽然睜開眼睛:“來了!”
原本已經昏昏睡的我神一振,只聽掛在外面的引魂鈴,當啷當啷的響了起來。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鋪上了一層草木灰的地面。先生卻輕聲喝道:“不要看!”
我連忙抬轉過頭,低聲問道:“先生,來了?”
卻見先生的神,罕見的凝重起來。
“來了,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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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做了七年傻子,黃大仙說我身上有堂口,來頭不一般。 從那之后,我走上了北馬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