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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一品》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鬨鬧(4K)

西南府衙的大門微微拉開一條,一雙眼睛從門向外去。

“周太醫,看什麼呢?”恰巧經過的吳大人見他撅著往外看的樣子不由皺起了眉頭:這老太醫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周太醫回頭,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而後指向門外,道:“人好像了些,沒有前幾日那麼集了。”

“累了吧!”吳大人說道,“好了,周太醫你若是沒什麼事就把門關上吧,莫要一會兒再嚷嚷著人要衝進來什麼的。”

今日的周太醫卻不似往常,聽到這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還仔細嗅了嗅,然後突然對他道:“聞到了麼?有藥味。”

吳大人不以爲意,說道:“都不回家呆在外頭,秋涼易風寒吧!”

周太醫栓上了大門,轉問他:“大天師在哪兒?”

“在後院呢!”吳大人回道,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周太醫點了點頭,大步向後院走去。

……

傾灑而下,雖然秋意寒涼,不過這點寒涼對於大天師這樣的“年輕人”來說卻好似並不覺得如何,依舊穿著輕快的薄衫在石凳上一邊抓著碗裡的饅頭就著小菜吃著,一邊翹著二郎對面那個正在拿著一支木籤子撥弄算籌的“護衛”。

看到這一幕,周太醫不知道爲什麼只覺的牙齒酸的厲害,他們在這裡膽戰心驚的,倒好,看著人家生的賞心悅目的小夥子玩鬧。

真是個玩樂的主。

“周太醫。”彷彿後長了眼睛一般,孩子回過頭來,朝他打了個招呼,“又有什麼事你害怕了?”

什麼“又”,周太醫翻了個白眼,清了清嗓子,道:“外頭人好似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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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累了吧!總坐在地上也是很累的。”孩子說道。

還真跟吳大人一個樣。周太醫白眼翻得飛起,咳了一聲,又道:“外頭藥味很濃,依老夫看來,怕是有一大批人染上了風寒。”

“那周太醫要不要出去幫忙治一治風寒?”孩子認真的說道,臉上神真摯,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道,“醫者仁心,這是好事。”

周太醫有些遲疑:“可……那些是暴民……”

“萬有靈,衆生平等。暴民也是民,你要去治,我不會攔著。”說著瞟了他一眼,“不過,周太醫最好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出去。”

周太醫乾笑了兩聲,道:“那些暴民要找的不是我……”

暴民要府衙出來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眼前這位悠閒自在的大天師。

“你若是出去,被他們拿在手裡說什麼拿我來換你之類的說辭的話,我可不會換你。”孩子整了整衫站了起來,看著周太醫驀地變得難看的臉道,“醜話說在前頭比較好,莫要到那時候,你再指責我翻臉不認人。”

周太醫憤憤道:“原來大天師的萬有靈,衆生平等也是看人的,暴民就不屬於……”

“至在他們放下見前不屬於。”孩子飛快的打斷了他的話,撇過頭去,並不看他,“他們現在是暴民,要我的命,難道爲了萬有靈,我就要將出去不?割喂鷹的是佛祖,不是我,我不是神,自然不可能答應。”

周太醫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末了還是轉走了。

正在用木籤子挑著算籌的裴宗之擡起頭來:“他若真出去,事當真發生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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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瑤卿搖頭:“周太醫膽子那麼小,這麼惜命,我這般嚇唬他,他哪還敢去?”

“因爲去了也是無用的吧!”裴宗之轉了轉手裡的細木籤,沉思了片刻,看向道,“這是你的安排嗎?”兩人如此形影不離的,他居然不知道這回事,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朝看來。

孩子搖頭:“不是啊!不過……劉凡說過承我一份,要還我的,我想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你有幾分把握?”裴宗之抿了抿脣,說道,“沒把握的話,我儘早想辦法帶這裡的人離開。”這話說的真是半點不君子,更沒有沒所謂的義氣。

衛瑤卿“哈哈”大笑兩聲,手握住他的手,日落在的臉上,彷彿蒙著一層暈開的一般:“有啊,而且是十的把握。”

“爲什麼?”裴宗之似乎有些驚訝。

“因爲陳善死了。”

整個西南十八城的信仰支柱已經不在了,就算能支撐又能支撐多久,這樣的信仰已經讓百姓看不到頭了。

“如同那些蠱民心的民間邪教一樣,教主一死,就是司的人不去,也會散。他們的信仰寄於一人上,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更何況,寄的那個人只是人不是神,所以結局已經註定了。”

“這雖然與那些民間邪教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其實也差不多。”孩子輕笑著搖了搖頭,手指指向自己,“所以,這確實是司該做的事啊!”

孩子說著負著手在院子裡踱起步來:“所以這件事沒我還真不行!”

裴宗之瞟了一眼,低下頭:“那快一些吧,這裡的事結束了,我要去金陵。”

“很急嗎?”孩子詫異道,“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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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事。”裴宗之認真的想了想道,“你說過要陪我一起去的。”

能有什麼私事?認真的想了起來,難得的對此毫無頭緒。

……

……

“馮老大夫!馮老大夫!”有人在外面喊著。

正在醫館寫藥方的馮老大夫擡起頭來,但見醫館的門外堵了好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這麼一堵,就是大白天的,也讓醫館驀地一暗。

“怎麼了?”他說著看了眼旁的夥計,不多時,幾個夥計就挽起袖子挪到了馮老大夫邊。

明明只是醫館切藥的學徒,做著斯文人的事,偏偏外表看上去半點不斯文。

圍觀的百姓也已經習慣了,這老大夫一貫如此,與好口碑不同的是他的壞脾氣,是西南城醫館大夫裡最“橫”的那一個。

眼見對方來勢洶洶,醫館的夥計也不是好惹的,就圍在馮老大夫的周圍。

正在醫館看診的病人與陪同的親眷們都不約而同的向門口了過去。

“怎麼了?”開口的人學著馮老大夫的聲音說了一句,而後驀地臉一變,“我還未問你這庸醫怎麼了呢!”

“你給我放趕些!”擼起袖子的學徒當下就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來人只哼了一聲,看向那些那些瞧起來虛弱無力的病人,驀地冷笑了一聲:“還讓他看病,再看下去都要見閻王爺了!”

說話間,人已側到一旁,百姓只見幾個人從外頭擡了個擔架進來,擔架上躺著一個全罩著黑布的男人。

“這是……死了麼?”有陪同在側的親眷驚訝的問道。

“沒有。”開口說話的漢子冷笑一聲,“不過也快了!”

說話間那些擡擔架的人就將擔架放了下來,而後那漢子上前一把將那黑布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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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掀立刻引來了一陣尖聲。

“怎麼回事?”

這時候離圍堵府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比起最開始的鄭重,百姓已經鬆懈了不,反正,那些府衙裡的人也不敢出來,頂多就是拉開一條門往外頭瞧罷了。

到他們時他們就去府衙門口坐著,沒到時自然該幹什麼幹什麼。畢竟人也要吃飯的。

閒著沒有到他們在府衙靜坐的百姓此時都堵在門口,爭先恐後的踮起腳尖往裡去,不過卻被前頭排排的人牆遮的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到。

聲此起彼伏,好一會兒了都沒停下來。所以……他們到底看到什麼了?

前幾日還好只是看起來虛弱無力的漢子今日整個人已經了相,就像是骨架外頭包了層皮,脣發白,眼圈發黑。才一掀開見到了,那人就尖一聲,腦袋忙不迭地往黑布裡鑽,皮上滋滋的冒著熱氣,好似人快燒起來了一般。

“這要是風寒就見鬼了!”那漢子氣道,“姓馮的,你這庸醫,我打死你!”

說罷拳頭就揮了過來,醫館養的學徒也不是吃白飯的,連忙還了上去,一羣人扭作了一團。

在一旁等候排隊的病人與親眷卻誰也沒有出面阻止,他們此時還在怔怔的看著那個了相的男人,那男人見了還在就地打滾,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

這不是見鬼了,這……這就像是鬼啊!哪有怕見的正常人。

這個病……真是森森的,好嚇人啊!

又是一陣尖

“怎麼了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

圍在外頭的百姓跳著想要看清楚裡頭的狀況,前面那些人卻彷彿頓住了一般,一,就是不肯讓開來。

“好了,別打了!”終於有人回過神來,道。

著手指向那個就地打滾的男人,“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眼睛上捱了兩拳如烏眼青一般的男人咬牙切齒的罵道,“若不是這庸醫診治……”話說到這裡,突然一頓,那男人轉向正在往這裡看來的病人親眷,“你們也是風寒吧……吃了這姓馮的藥,仔細……”

在外頭豎著耳朵看熱鬧的百姓只聽這人話未說完,前頭就是一陣嘈雜轟,而後不人忙不迭地衝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外頭的百姓往裡去,待看清楚裡頭的狀況又是一陣尖,撒向外跑去。

“我的藥沒有問題!”一向橫的很的馮老大夫這次人多手雜之下也吃了兩拳,此時顧不得去鼻,大聲道,“這個人的癥狀跟一般的風寒不一樣,老夫這裡有治好的風寒病人……”

“好你娘個頭!”那個烏眼再次揮拳打了上去。

馮老大夫只覺鼻間一陣劇痛,而後什麼東西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知道這鼻樑骨恐怕就算沒斷也差不多了。

怎麼就鬧這個樣子了?他憤怒不已。

“有什麼好吵的?孰是孰非我們到府說個清楚就是了!”

這話一出,鬨鬧的人羣彷彿踩踏到了不知名的機關一般,瞬間安靜了下來。

爭執不休找府就是了。可……可現在府讓他們圍起來了,這還怎麼找府?

片刻的安靜之後,鬨鬧如洪水般傾瀉開來。

……

“今天外頭好熱鬧啊!”周太醫站在門那裡看的津津有味,“好多人跑來跑去,還有拿鋤頭的,像是要打起來了……”

“喂,打牌九嗎?”吳大人走了過來,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大天師做了一副牌九,讓我來問你要不要一起玩?”

“玩你個頭啊!”周太醫罵了一句,指向門外道,“外頭跟鬧民一般,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就不管管?”

“我倒是想管啊!”吳大人將手裡的牌九塞到周太醫手上,嘆了口氣,“可現在我們自己被圍起來了啊,怎麼管?”

這……這倒是。周太醫被這話一噎,看了他一眼,著手裡的牌九道:“大天師呢?”

“大殿裡坐著呢!”吳大人道,“大天師讓我們放心……”

是真放心了,整天呆在這裡,吃吃睡睡,閒了還做副牌九找你一起玩。”周太醫說著,心裡的緒再次翻了起來,指著吳大人的鼻子:“你不急,不急,就我急是吧!”

“是啊!”吳大人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本都不知道你一個看病的太醫急什麼?府衙被圍,急的應該是我,那些暴民想要大天師的命,急的應該是大天師,你一個太醫急什麼急?真是狗哭耗子,多管閒事吧!”

“不要罵人!”周太醫反駁了一句,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正廳了,過門檻走了進去,正看到支著腮幫子朝他招了招手的大天師。

“你……”

“你來的正好,周太醫,我有事要問你。”正在整理牌九的孩子先他一步開口問他,“先前局的那些‘病人’上塗得染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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