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高,不對,應該已經深秋或者初冬,才更正確一些。
此時大明朝的十月,就已經相當於後世的曆十一月左右,而明朝又是小冰河時期籠罩,十一月就已經是初冬時節,天氣非常寒冷了。
而位於中國北方,同時又是臨近西部的秦州,十一月就格外的寒冷一些。
每天早晚時分,人們都已經穿上了棉,薄薄的單已經無法抵寒冷的侵襲了。
此時正是清晨,天邊出一抹魚肚白,有一紅塗抹在天邊的雲彩上,象徵著今天應該是一個大晴天。
還算是不錯的天,這在今年十月的秦州可是不多見。
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進了十月之後,秦州城的天空始終就是著的,也不下雨也不下雪,就是一片霾,似乎老天爺的臉都是沉沉的。
放在後世的話,這會兒也就是在早晨五六點鐘的樣子,天還有些黑,遠遠看去,一片青黑之。
地上有白爲霜,已經發黃的枯草之上,凝結著霜霧。
又過了沒多久,秦州城的南門打開了。
不是南門,四座城門都打開了,現在已經是開城門的時間,而在城南門打開之前,在城門外就,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候了。
有許多城外的莊戶人家提著籃子,推著小車,準備進城販賣一些東西。或是一些時節的蔬菜,或是一些牲口之類的。
而城門,有許多收泔水,收五穀迴之的車。都已經停在那裡了,準備運出去,將這些東西運到指定地點。
然後自然有人去那裡買。
在城停留的拉糞的車,甚至綿延出幾十米,足有十幾輛之多,雖然臭味燻人,但是不人路過的時候,看著那些趕車的夥計們,一個個臉上都是出豔羨之。
在這個年代,做這行兒的可不是什麼壞差事。
在這個年代,人的糞便可是難得的田之,所以往往能夠賣出很不錯的價格去。
城外的許多莊戶人家,都是爭著買這玩意兒。
所以做這行兒的,從中一中轉,一賣出去,那就是相當厚的利潤。
而收購進這些五穀迴之,那些作這一行兒的,卻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因爲按照這個簡單的習慣,人們都會把淨桶放在門口,自然有這些拉糞的車,趕著車的人過來,然後把淨桶裡面的屎尿弄走。
而且,有的大戶人家自己家裡有廁所的,廁所快要滿了的時候,自己沒辦法掏廁所,還得花錢請做這一行的人來淘。
甚至,公共廁所——明朝是有公共廁所的——裡面的糞便,也是要府請人來掏大糞的。
對於府和那大戶人家來說,這是一筆開銷,但是相對於做這行兒的熱來說,卻又是一筆進項。
相當於這些人做的這筆買賣,沒有什麼本,本只是買這些車,只是僱這些人而已,只是人力和這些資而已,是沒有任何的採購本的。
恰恰相反,他們進貨的時候還能得到一筆收,而賣出去的時候又能得到一筆收。
所以這一行雖然不能說是一本萬利,但是利潤也是非常驚人,而有利潤,自然就有爭搶這些利潤的人。
事實上這個年代,每一個城市裡面,做這一行的人,都分若干勢力。
相互之間劃定勢力範圍,有的互不干涉,而更多的,則是經常發生鬥毆,互相爭搶地盤。
城門打開,城城外各自等候的人都是進城門之中。
而過了片刻之後,有一隊人馬,從秦州城南城門之中行了出來,這一隊人馬大約有十幾人左右。其中有兩三輛馬車,馬車旁邊還有幾個,騎著駿馬,神彪悍,穿黑勁裝的漢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
兩輛馬車之上坐的人應該是眷,而在車隊之後,還跟著足足幾十個人,聲勢頗爲浩大,多半都是做府中人打扮,而且其中有十幾人,看起來地位還頗爲不低。而有一位材高大的年輕人,被幾人簇擁擁在中間。
這一行人正是聞安臣等人,聞安臣此次應張居正招見,前往湖北布政使司荊州府拜見張居正,嚴格的說來,應該算是公差,而不算是私事。
所以,他的同僚們,自然是可以來送他的。
這一次,整個秦州州衙之中的頭面人,基本上都來了。
洪大康卓安平等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聞安臣騎在馬上,一邊打馬向前,一邊和他們微笑著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而他,一邊閒聊,實際上也沒有放鬆,一邊在觀察其他人的神。
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聞安臣角出一抹苦笑,因爲他發現,送他來的這些人,雖然臉上神都頗爲恭敬,頗爲客氣,但實際上,不人掩藏在眼中深的神卻是歡喜,似乎有些慶幸的意思藏在裡面。
聞安臣也明白他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緒,說白了就是因爲自己要走了唄!
在他們看來,聞安臣得到張居正的招見,那絕對是要高升了,而他們卻不是因爲聞安臣要高升而歡喜,因爲他們都很清楚——聞安臣就算是高升,也不可能把他們帶去的,跟他們並沒有多大關係。
他們歡喜的是,聞安臣是要高升了,那自然就會離開秦州,而只要是聞安臣離開秦州,他們就很高興。
沒辦法,因爲聞安臣周圍實在是太容易發生一些事了,他這個人,實在是太能攪和事兒了,跟在他邊,總有些提心吊膽的覺。
聞安臣甚至從某些刑房司吏的臉上,都看到了這樣的表。
他暗暗嘆息,微微搖頭,但卻無可奈何,這是人之常,他也無法左右。
一路相送,很快就來到了城南十里之外。
城南十里之外有長亭,長亭外古道邊,此時卻不是芳草碧連天,而是枯草萋萋,白爲霜。
聞安臣來到長亭之中,微微拱手,向衆人笑道:“好了,諸位,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而且送到長亭,出城十里,禮數也算是倒了,就到這裡吧!諸位請回,董某人這就走了。”
衆人自然是紛紛說出了一番客套話,聞安臣笑著一一還禮。
而後聞安臣又是和卓安平洪大康等人說了幾
句,便是轉回了車隊,坐在馬上,向衆人揮了揮手,便是向南而行。
其實聞安臣說了那幾句,也不過就是客套客套,做個表面樣子。
該安排下去的,他都已經安排下去,該佈置的,也早就已經佈置好了。若是不佈置好,聞安臣也不會放心的離開秦州。
從秦州前往江陵,大致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條是向東,一條是向南。
向東便是從秦州一直到西安府,然後從西安府繼續向東,再折向南,過大江之後基本上就到了江陵了。
這條路有個好,就是道路比較好走,因爲避開了秦嶺這一段,不用走終南山曲折的山路。但是缺點則是比較遠,而且一路都是在走馬車。雖說這一路上都會走道,但是這年頭的道可不能跟後世的油漆路相比,說白了就是土路而已。
馬車行駛在上面。極其顛簸,裡面的人可以說是非常罪。
而另外一條路,則是向南,從秦州直接向南,然後進四川布政使司的地界兒,然後再折向東,最後來到大江之畔,來到大江之畔之後,便捨棄馬車,坐船順江而下,一直到江陵。
這段路程的優點是:第一,路程比較近;第二,前面那半段路,聞安臣之前不止一次走過,比較悉;第三,坐船在這個年代,可是要比坐馬車舒服太多了。
最後幾人商議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選擇走南邊這條路。
第一,路線之前走過,比較安全放心,擔憂會一些。第二,大夥兒都是北方人,基本都是旱鴨子,絕大部分人這輩子還沒做過船呢,更沒到過大江,都是想見識見識。
聞安臣自然也就同意了。
一路趕慢趕,跋山涉水,終於在一個月之後,抵達了江陵。
嚴格來說,應該是荊州府江陵縣,這裡也是張居正祖籍所在之地。
大江浩渺無垠,一眼不到邊際,站在這邊看對岸,則是本不可能能夠看到的,只能看到一片薄薄的水霧。而哪怕是沒有水霧,豔高照的日子,也不可能能夠看到。
這已經突破了人類的視線極限,在這一段,長江寬闊超過幾十里,因爲明朝的長江還要比後世要寬闊得多。
此時明朝雖然已經被逐漸被小冰河時代覆蓋,但是小冰河時代終歸還沒有徹底到來,而且,哪怕是小冰河覆蓋下的明朝,也只是北方苦寒而已,南方其實並沒有什麼影響。
恰恰相反,小冰河時代之下,北方連年大旱,而南方則是年年大撈,雨水極多,長江水勢不降反升。
此時的明朝,商品經濟極爲發達,而江南地區尤甚,雖然國家商稅收的極,但那是大明朝朝廷和朱家皇帝自己作死,實際上民間的商業是極其繁榮的。
商業城市也是不計勝數,而江南地區商業的繁榮,更是在整個大明朝首屈一指,作爲整個長江以南地區的大脈,長江之上的航運非常發達。
大江之上,不說是船隻綿延,但是也是每過一段時間就能到不船隻,甚至規模頗大的船隊。
聞安臣等人泛舟東下,一路也是撞見了不知凡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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