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也是認爲聞安臣乃人中之傑,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對他也是非常關注的,對於聞安臣後來的仕途他也是頗爲關注瞭解,知道他現在已經當了秦州典史。
在張居正心目中,曾經幫過他忙的聞安臣,不但是個晚輩,更是一個小友一樣的人。
而現下自己這位小友竟然被一位地方上的員給打了,那張居正可就忍不了了,直接就從嚴從重罰。
朝廷的命令很快就下來了。
張明玉革職查辦,而上奏彈劾張明玉的黎澄則是到了嘉獎,同時,聞安臣由於盡心竭力清丈土地,功莫大焉,也是到了嘉獎。
可以說是張明玉倒黴,他們兩個得意。
對於這個結果,聞安臣並不意外,但是當朝廷的命令真正下達下來了,他心中還是非常高興的。
兩人又說了一陣,黎澄便是笑道:“現下還沒有清丈的土地,是不是隻剩下張明玉家裡的那幾個田莊?”
聞安臣點點頭,道:“是。”
“再有幾天,最後剩下的那兩個這鎮子裡面,土地基本就可以清帳完了。張明玉家的田莊,這幾天都沒人管,也沒人去清丈。”
“然後現在張明玉既然已經是已經被罷了,那麼他手裡的幾個田莊肯定是護不住了,過上幾天,算了,明日吧,明日下便是親自帶人去張明玉的那幾個田莊。”
“那幾個田莊規模雖然大,但都比較集中,查起來也很方便,最多兩天的時間就能完事兒。”
黎澄沉片刻,道:“也就是說,最多再有半個月的時間,咱們秦州的土地就可以清丈完畢了,是麼?”
聞安臣重重點頭:“沒錯兒。”
他瞧著黎澄,眼中也是出了熊熊燃燒的火焰,那是名爲野心的火焰。
他知道黎澄爲什麼這麼問,因爲如果能夠在半個月完清丈土地的話,那麼秦州,即將爲整個鞏昌府,乃至整個陝西布政使司,甚至極有可能是整個大明,第一個完清丈土地的州縣。
對於黎澄來說,這是一個莫大的榮耀,也會得到朝廷的認可和嘉獎。
而對於聞安臣這個親自帶人清丈土地,負責此事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莫大的激勵與嘉獎呢?
而且聞安臣想的更深一層,他知道張居正對清丈土地這件事看得極重,而自己若是爲陝西布政使司第一個完清丈土地的負責此時州縣員的話,那麼自己必將再一次進張居正的視線中,而且會讓這位首輔大人對自己非常滿意。
首輔大人滿意了,至在萬曆十年之前,自己的日子就會好過太多。
至於萬曆十年之後,張居正死之後的事,那就只能再說了。
再說,有自己在,有自己幫張居正解決了那個暗中害他之人,張居正還會不會死得那麼早,那可真就說不準了,說不定還能再多活幾年。
畢竟,在他那個時空的歷史上,張居正死亡的原因是暴斃。
之所以暴斃,在聞安臣看來,說不定就是那位已經被殺的來自蒙古的子下的手。
已經死了,而以張居正的子骨,若是好好調養的話,聞安臣覺再活二十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斷斷不可能再如原先那個時空裡,五十歲不到,還在壯年的時候,就暴斃而亡。
想到這兒,聞安臣忽然想起來,自己也是時候要再去趟京城了,觀察一下張居正的況到底怎麼樣。若是張居正的這會兒還不,自己應該要多想想法子幫他調理一下。
畢竟,由於有張敬修這層關係,再幾上張居正對自己很看重,只要張居正活著,便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現下聞安臣可是不願意張居正死的那麼早。
黎澄和其他的儒生,在一些看法上,在一些行爲上,思想觀念上,道德準則上,是不太一樣的。
但他既然是讀書人,是一個以天下爲己任的讀書人,同時還是一個員,那麼他心中就必然存在著一種無法掩去的慾,那就是向上攀爬,不斷升的慾。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天下黎民蒼生,都需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
若是要實現自己人生之願,過的隨心所,不他人之拘束,那就要做到更高的位置上。而若是要爲天下百姓蒼生造福,那也要做到一個更高的位置上,擁有更大的權力才行。
所以黎澄的心深,其實也是盼著自己升的,這個慾和其他做的人沒太大區別。他也希自己在任期中做得更好,希自己政績卓然。而毫無疑問,有了聞安臣做他幫手之後,黎澄日子好過了很多。
聞安臣幫他做了許多事,其中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提升他政績的。
黎澄忽然嘆了口氣,很有些慨道:“聞安臣,咱倆認識兩年多了吧?”
聞安臣想了想,點點頭道:“沒錯兒,差不多正好兩年多了。跟大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萬曆四年春天,那時候學生正從伏羌城來到秦州,投靠親戚,然後就在秦州城門外,見了大人。學生現在還記得很清楚,當時見大人的時候,您正看著那個在他亡夫墳前哭泣的子,微微搖頭。”
說到這兒,陳楓頓了頓。兩年過去了,那個子,現在已經爲他的人。
黎澄笑道:“你倒是記得清楚。”
他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眼已經兩年了,本來秦州已經兩年,你來幫本做事也已經有兩年了。”
他忽然怔怔的瞧著聞安臣,很是真摯的沉聲說道:“聞安臣,這兩年,多謝你了。”
聞安臣趕彎了彎腰,道:“大人您太客氣,太過謙了,一切都是學生應該做的,您不用道謝。”
“沒有什麼事你應該做的。”
黎澄看著他,沉聲說道:“說起來你也不欠本什麼,反倒是一來秦州就幫了本一個大忙,有些事,也未必是你應該做的,你既然做了,本就會念著你的分。”
“其實也
不是剛來秦州的時候那件案子,你看看這兩年間,你幫了本多?且不說破的那些案子吧,就說這一次清丈土地,這便是你幫的本最大的一個大忙了。有了這一次清丈土地的事打底兒,以後本的仕途,就會暢通許多。”
“畢竟你也清楚,雖然本是不大喜歡首輔大人的,但現下整個大明,就是首輔大人說了算,首輔大人想要清丈土地,而咱們秦州又把清丈土地做的那麼好,那麼本以後青雲直上,並非是一句瞎話。”
聞安臣微微一笑道:“大人,您可能覺得學生說這句話有點兒假,但學生還是要說,這真的是我應該做的。”
“您可能不知道我剛來秦州時候的境,我也一直沒怎麼跟您說過,要不我今天就給您好好說道說道?”聞安臣這句話是以探尋的語氣說的。
黎澄聽了,卻是頗有興趣,微微點頭:“好,那你就好好說說。”
聞安臣笑了笑,沉片刻,道:“您別看學生現在這般強勁,其實小時候,學生非常差,說是一個藥罐子也差不多,天天都要喝藥,日日纏綿病榻,幾乎就沒有從牀上下來的時候。本來學生家中,家底頗爲厚,但是因爲學生的病,也給折騰得一窮二白。後來父母雙亡,邊只剩下妻子,說來大人你也別笑,我跟妻子親好幾年了,但當時一直纏綿病榻,竟然連都沒有過。”
“我們兩個完婚房,那還是來秦州之後的事。”
“後來家底兒給折騰了,在伏羌城也著實是瞧不見什麼希,子便帶著學生前來秦州,投奔親戚。您是不知道啊,當時一個弱子帶著病蔫兒蔫兒幾乎都走不了路的我,是何等的艱難。也真是苦了了。”
聽到這兒,黎澄點點頭,道:“尊夫人確實是值得佩服。”
聞安臣苦笑道:“在路上就已經幾乎絕,而更加絕的則是,來到秦州之後,卻是發現要投奔的那家親戚,已經是不在秦州,不知道搬到哪兒去了?當時您是不知道學生和子心中的那種絕啊!幸虧當時學生的病,自己就奇蹟一般的好了,若不然,本支撐不下來。”
“但是就算病好了,也是很艱難。當時我二人上本就沒有多銀兩,連在客棧住下都不夠,而在秦州城中,又是舉目無親,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學生又是一無所長,除了讀了那些書之外,幹什麼都不。”
“誒,誒……”
你可別這麼說。
聽到這兒,黎澄趕一手,笑道:“若你說自己是一無所長,那這天底下只怕就沒有什麼有所長的人了。”
聞安臣笑了笑,接著道:“當時是大人您讓學生替您破了個案子,您給了學生一口飯吃,纔有了今日之學生。”
“所以說,您不必說一些像什麼‘沒有什麼事是你應該做的’之類的話。在學生看來,只要是大人您需要學生做的事,都是學生應該做的事。您對學生有再造之恩,無論如何報答,都不爲過。”
(本章完)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