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便嘿嘿一笑：“我說什麼來著？上沒，辦事不牢，你看這廝，不過是個頭小夥兒，又會得了什麼？喝，倒是鬧出了好大的陣仗，瞧著似乎破這案子手拿把攥一般，卻也不想想，之前多衙門裡的老刑名，省裡來過多大人……他們都沒把案子給破了，他這頭小子憑什麼就能破？”

“要我說，這趟咱們過來，可是白過來了，就見他帶著人挖了個坑，燒了把火，最後肯定還是什麼都斷不出來！你們信不信？”

他這話說完，竟然還很是幾個附和的，這人得了周圍人附和，更是得意，直了膛，四下裡掃了一眼，很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

他在人羣中說的這話，聞安臣離著遠的，也沒聽見。其實聞安臣就算是聽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這種人，若是跟他一般見識，未免也太掉價了一些。

張慶雲就站在聞安臣旁邊，冷眼瞧著他的一舉一，角流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譏誚笑意。

孫思文父親的骸骨被開棺驗了四次，而其中有兩次就是他親自經手的，他甚至到現在都記得很那骸骨是什麼樣子的。

所有的骸骨都非常正常，就是人的腐爛之後骸骨該有的樣子，沒有任何一塊兒骨頭之上有痕之類的東西。在他看來，聞安臣現在做的這些，全部都是徒勞無功，本沒有任何用而。

聞安臣把那些骸骨清理出來之後，也就是能夠得到跟自己一樣的結論罷了。

事實上，之所以四次開棺驗全都徒勞無功，就是因爲那些骸骨上本就看不出什麼東西來。這一點，其實不但他知道，衙門裡的許多衙役，甚至連那些瞧熱鬧的百姓中都有人知道。

若是骨上能看出什麼來，早就讓人看出來。畢竟大夥兒也都不是瞎子。

其實不是圍觀的這些百姓書吏衙役納悶兒，就連董鳴長也很是納悶詫異，不知道聞安臣這是在做什麼。

只不過他對聞安臣很有信心，聞安臣既然已經跟他保證過了，那他便知道，這事就沒什麼問題。

而且他更清楚，如果自己三番兩次問聞安臣的話，會被聞安臣認爲自己對他不信任，未免就會讓人家心中不悅。

聞安臣此時自然不會理會旁人怎麼說怎麼想，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火勢。

火勢越來越大，燃燒的越來越旺，哪怕離著三四尺遠，聞安臣似乎也能覺到那熊熊的熱浪迎面而來。

這大火燒了約有一刻鐘的事時間，眼見得土坑兩邊兒泥土都被燒乾了，聞安臣方纔喝道：“來人，往上潑陳醋。”

“是。”

兩個衙役應了一聲。

陳醋，也是聞安臣在來之前就吩咐人準備好了的，這兩個衙役手中擡著滿滿一木桶陳醋，瞧著怎麼著也有幾十斤重。

兩個擡著木桶的衙役其中一個向聞安臣問道：“聞人，要把這些都倒進去麼？”

聞安臣點點頭，道：“就是要一口氣兒全都倒進去，要把火給澆滅了，明白了麼？”

兩人齊齊點頭，

他兩人走到火邊，手中一用力，木桶向上一揚，藉著這力道，巨量的陳醋便是潑灑出來。

陳醋潑撒在火焰上，發出嗤嗤的一聲巨大的聲音，瞬間有

白霧蒸騰而起，彌散開來。霧氣中還帶著濃濃的酸味兒，讓人聞了，鼻子都有點發酸，眼睛也有些酸，幾乎便要落下淚來。

這一次倒的陳醋太多，瀰漫起來的煙霧非常之大，把在場圍觀的百姓們都給薰得夠嗆。

聞安臣立刻招呼道：“快快快，趕的，把那些骨擡過來。”

原來，方纔那些骨被清理出來之後，他便讓人用一張草蓆子將那些骨給裹了起來，然後讓趙長寧看管著。

現下聽到他招呼，趙長寧趕跑過來。

聞安臣接過被席子卷著的骸骨，而後將那些骨放在已被澆滅的火堆上。

火堆雖然已經被澆熄了，但溫度還是很高，只不過溫度高歸高，但火勢已經熄滅，卻是不會將那草蓆給點燃的。

聞安臣指了指那包裹著骨放在餘燼上面的草蓆，衝著董鳴長道：“董大人，再等一個時辰，便可知端倪。”

一聽此言，圍觀的百姓不幹了，一聽還要一個多時辰，誰有這麼多閒工夫在這跟你在這兒耗著？

你說一個多時辰便是一個多時辰？咱們之前可是已經等了很不短了，現下還要等一個多時辰？

頓時有不圍觀的百姓便是罵罵咧咧地離開。

不過卻還有一些留了下來，這些人中有的是真的閒，左右也無事可做，乾脆呆在這兒好了，說不得還能看個西洋景兒。而有些留下來的，則是因爲對聞安臣破爲好奇。

同樣是開棺驗，但他們之前看到的和今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今天聞安臣用的這些法子，他們可以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的人認爲聞安臣是在故弄玄虛，有的人卻覺得，他說不定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其實別說是這些百姓了，便是那些刑房書吏們，瞧見聞安臣的法子，也是嘖嘖稱奇。他們之前也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方法。

張慶雲看了，心中更是一陣晴不定，暗道：“難不這法子還真有用麼？”

反正到底有用沒用,再等一個時辰便知道了，聞安臣本不理會離去的那些人，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站著，等待時間的過去.他竟然就在那兒，這麼安安靜靜的站了整整一個時辰，幾乎都沒有什麼作。

這種沉靜的功夫，連董鳴長都是有點佩服。

一個時辰之後，聞安臣忽然往前邁了一步。

隨著他往前邁這一步，大夥兒似乎也都跟活過來了一般，衆人都是神一振，瞧著聞安臣的作。

只見聞安臣將草蓆裹著的骨搬了過來，而後將草蓆展開，他衝著那些刑房書吏招招手：“來，你們都過來。”

刑房書吏們紛紛看向自家上司，張慶雲瞪了他們一眼：“看什麼看？聞人你們過去，你們過去就是了，忘了之前大老爺的吩咐了麼？”

刑房書吏們趕應了一聲，走到聞安臣面前。

張慶雲也跟著過去，笑問道：“聞人，您有什麼活兒，便儘管吩咐他們去做就是。”

聞安臣微微一笑：“其實也不是什麼重的活兒。”

他指了指被草蓆裹著的那些骨，道：“這些骨頭，很是不，有些骨頭也頗爲細碎，我一個人挨個兒鑑別，是鑑別不出什麼來的。這樣，你們這

些人，每人負責鑑別一部分骨頭。”

“好，這沒問題。”

張慶雲很是爽快地答應下來，接著又問道：“只是不知，聞人，須得留意著骨頭上的什麼呢？”

聞安臣道：“只需要留意骨頭上有沒有污痕跡便可。”

張慶元一聽，頓時心中一凜。

說句實在話，孫思文父親的這骸骨，上面的每一塊骨頭他都仔細檢查過，他可不記得哪塊兒骨頭上面有污痕跡的。

聞安臣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般，微微一笑，道：“先燒火，而後往上面潑陳醋，陳醋蒸發之後，將骨頭放在其中燻蒸，這骨頭或許之前你看不出什麼來，但是被燻蒸之後，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張慶雲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聞安臣這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

他臉上不聲，只是點點頭，笑道：“聞人當真是學識淵博，在下之前從未聽過這個說法。此次當真是教了。”

聽到聞安臣說的話，圍觀的那些百姓也都是發出一陣陣驚歎。

董鳴長心中則是涌出一些希來，

聞安臣將骨頭分配好了，給每一位刑房書吏都大致分配了一下，讓他們細細檢查，莫要放過任何一。

人的骨頭足有二百多塊，當然，由於歷次開棺驗，使得骸骨有一些缺損，但大上，比較重要的那些骨頭還都是有的。

聞安臣分下去之後，其實每個人分到的也沒有多，很快就能夠檢查完畢。

聞安臣自己也是拿了幾塊兒，放在手中仔細檢查。

剛一開始檢查，忽然他便聽到旁邊那個刑房書吏發出一聲驚喊：“聞人，您看我這兒，我發現了污的痕跡。”

說著，他便是舉起手中一塊骨頭拿給聞安臣看。聞安臣也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發現，他一眼看去，果然便瞧見那骨頭上有一塊暗紅的痕跡，像是污的斑痕。

而一聽說果然在骨頭上發現了污痕跡，圍觀的那些百姓都是炸了鍋一般，一齊向前涌來，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好隨同過來的還有衙役，董鳴長一聲令下，衙役們一擁而上，將這些百姓堵到一邊。

董鳴長則是大步走了過來，道：“快，拿來給本看看。”

聞安臣將這塊兒骨頭遞給董鳴長，董鳴長把骨頭拿在手裡，細細查看，卻是赫然發現，這塊兒骨頭，赫然竟是顱骨，而這一塊紅斑痕所在的位置，恰好便是人的後腦勺部位。

一看見這個痕所在的位置，董鳴長腦海中立刻便回想起來今日孫思文說的話“我父親被他們用木敲中了後腦勺打死的，這是我親眼所見。”

他立刻便想到：“難不，這跡斑痕，便是證據？便是證明孫思文的父親，確實是被人用木敲中後腦勺而死的證據？”

與此同時，聞安臣也瞧見了這一塊兒跡斑痕所在的位置，張慶雲也瞧見了，而張慶雲想的，顯然是跟董鳴長想的一樣。

他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極不真實的覺：“就這麼容易，就這麼容易，這案子就被破了麼？難不孫思文的父親真是這麼死的？不應該呀！怎麼會這麼容易呢？我們設了這麼一個局，就這麼容易被輕鬆地破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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