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司吏的目落在站在自家知府大人旁邊的那位年輕人的臉上，這個年輕人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是剛及弱冠而已，此時他角含著微笑，看起來讓人有些高深莫測的，而他表上，中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卻是讓這刑房司吏覺得有些陣陣不妙。

他幾乎敢斷定，問題就出在這個年輕人上。肯定是他在後衙之中，跟知府大人說了什麼，說不得這主意就是他出的。

只是他猜到這些又能怎樣？此時他也是毫無辦法，只能坐看而已。他想去給自家那位大人通風報信兒都不可能，現下他是不可能離開大堂的。若是現在走了，那痕跡也太明顯了一些。

他臉上不聲，繼續留神觀察董鳴長，想看看他要怎麼說。

董鳴長盯著孫思文，沉聲道：“若要破此案，本要開棺驗。”

當聽到‘開棺驗’這四個字的時候，旁邊不遠站著的刑房司吏，差點沒憋住，差點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心中一陣狂笑，更是充滿了不屑的在心中喊著：“哈哈哈哈，董鳴長……董鳴長，你這位知府大人我還以爲你能有什麼高招妙招呢？原來是開棺驗呀！哈哈哈哈，好，你想開棺驗那就開棺驗吧！你放心吧，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他用了極大的毅力都沒能忍住，趕低下頭來，而就在低下頭來的這一瞬間，他角微微還是出一抹笑意、至於下面那些百姓。可就沒有他這麼好的定力，人羣之中聽到開棺驗這四個字之後，立刻是發出一陣鬨笑之聲、本來安靜的人羣之中，又是響起一片議論之聲。

而被董鳴長盯著的孫思文的臉上，則是出了一抹很古怪的神。

董鳴長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愣了，更是有些慌張，他不知道到底爲什麼大夥兒會是這麼個反應，不由得看向聞安臣。聞安臣也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不知道大夥兒爲何是這般反應？不過他總算是還定得下心，穩得住神，向董鳴長微微點頭，示意他不必著急。

聞安臣瞧著董鳴長現在這樣子，似乎也不適合再審問，乾脆便越俎代庖，沉聲向孫思文問道：“孫思文，你爲何是這般表？可是你父親的骨，到什麼損害了嗎？”

孫思文見他問自己，不由得愣住了，看向董鳴長。

董鳴長輕咳一聲，道：“他問你話，你回答便是。”

孫思文應了聲是，而後向聞安臣道：“這位大人，還請您明察，我父親的骨，倒是並未過什麼損傷。只不過，之前草民就這件案子狀告過許多次，而有一次，當時擔當知府的那位大人，爲了破案，也曾經開棺驗過。讓草民算算……唔，之前已經開棺驗了四次了，但卻都是沒有什麼用。”

董鳴長一聽，臉不由得一變，變得很是難看。他這會兒終於知道爲何方纔自己說了那句話之後，下面的人都是這般反應了，原來早就已經開館驗過了，而且還不止一次！自己這個法子在他們看來，本就是毫無用的。

自己這

次，甚至可算是丟了人了。

見他臉有些難看，聞安臣趕向他使了個眼，裡的含義，自然是：“無妨，無妨，大人您儘管放寬心就是，一切有我。”

看到他眼神中出來的自信和堅定，董鳴長一顆心頓時也就安定了許多。他忽然發現，自己對聞安臣，好像是有些依賴了一般，覺有聞安臣在替自己拿主意，自己什麼都不用心，便覺得安心的很。

開棺驗這個主意，自然是聞安臣替董鳴長出的，他既然敢出這個主意，那自然就是有一定的把握。而現下孫思文說出，已經有過四次開棺驗之後，聞安臣並沒有氣餒，神也沒有毫變化。因爲在他的計劃之中，開棺驗僅僅是第一步，之前的確實是有幾次開棺驗，但是那些人未必做到了自己要做的那一步。

於是他向孫思文問道：“之前開棺驗之後，做了些什麼？”

孫思文聽了不由得一愣，道：“這位大人，草民不明白您的意思，開棺驗之後還能做什麼？也就是瞧一瞧，看一看。”

聞安臣一聽這話，心裡立刻安定下來，便知道，之前做的那幾次開棺驗都是比較初級的，並沒有達到自己想的那一步。

他沉聲道：“孫思文，我問你，這一次不但要像以前一樣開棺驗，而且可能會對令尊的骨有一些冒犯，這個你同意嗎？”

孫思文擰著眉頭道：“不知道大人您說的冒犯，是怎麼個冒犯法兒？”

聞安臣沉聲道：“我知道一些法子，可以由骨頭斷定出此人生前過什麼傷害，只不過，可能要把這骨頭拿熱氣蒸一蒸。不知道你能不能得了？”

他說的比較含蓄，說是拿熱氣蒸一蒸，其實說白了就是放在鍋上蒸一蒸。只不過這麼直接說的話，會讓人聽著覺得很彆扭，他生怕孫思文接不了，所以便換了一種表達方法。

孫思文一聽，頓時就很有些遲疑，聞安臣說的委婉，但他卻聽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知道到底會怎樣做。開棺驗是一回事，而把骨拿出來放在鍋裡蒸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這就是對骨的大不敬，對先人的大不敬。但是他想想，若是用這個法子當真能夠破案的話，卻也並非不能接，畢竟現下最重要的事是要還父親一個清白。

他對這件事，已經執念了三十年，什麼事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他想了想，而後很是鄭重的說道：“這位大人，我答應你，只要能破案，這樣做，也無不可！”

“好！”

聞安臣一擊掌，高聲道：“事不宜遲，那咱們現下便直接去安葬你父親的地方，開棺驗。”

聞安臣這般說了，董鳴長對他又是極其信任，立刻便將命令傳達下去，讓衙役和刑房的這些書吏們先下去做準備，在堂前等候，他稍後就來。

刑房司吏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暫時離開的機會，他立刻應了下來，帶著他手下的書吏們離開大堂，而他自己則是一溜煙兒的跑去向他背後的主子報信兒了。

而那

些衙役和書吏們則是開始準備，孫家幾人也被帶著一起去，圍觀的不百姓本沒有散去，也想跟著看看熱鬧，看看這位知府大人開棺驗，又是什麼樣的一個景。

董鳴長帶著聞安臣回了後衙，他有些忐忑地問道：“聞安臣，你的法子，當真可麼？”

聞安臣笑道：“大人，您方放寬心，斷斷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學生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而後，他便是跟董鳴長說了他需要的那些東西，董鳴長聽了，立刻道：“這個不問題，本這就著人準備。”

很快，聞安臣需要的那些東西，便是都置辦齊全。

聞安臣對董鳴長笑道：“大人，走吧，咱們這就去現場開棺驗吧！今日可還有好戲看呢。”

他臉上出自信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很放鬆很投，這樣的緒和神態，也影響了董鳴長的緒，讓他本來張的心，不自覺的便放鬆了一些。他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好，咱們這就過去。”

說著，兩個人出了後衙，一路出了府衙，來到外面。此時，在府衙之外，孫家的人、龍安府的衙役書吏們，以及相當數量的百姓都等在那裡，等著他們兩人。他們兩個出現之後，大夥兒頓時便圍了上來。

董鳴長深深吸了口氣，擺擺手道：“走，出發！”

這會兒，那刑房司吏已經回來了，方纔他離開了一陣子，自然是去給他背後的主子通風報信兒去了。

興許是從他背後主子那裡得到了什麼信息，看起來他這會兒緒很穩定，神沒有任何不妥。他衝著董鳴長拱拱手，笑道：“大人，屬下去了那地兒不下七八次了，就由屬下爲您帶路如何？”

董鳴長微微一笑：“，那你便頭前帶路吧！”

說話間幾個人上了馬，董鳴長也讓人爲聞安臣準備了一匹馬。

說起來，川滇地區雖然在西南邊陲，又是陸，但馬匹的數量卻並不是很，甚至比算得上是北部邊疆的陝西布政使司的產馬量還要多一些。聞安臣來到這邊之後，曾經留意過這邊的馬匹價格，發現這兒的馬匹價格竟然比秦州還要便宜些。

只不過這裡出產的馬匹，無論是戰馬還是馱馬，個頭都不是很大。要說氣派那算不上多氣派，只不過論起實用來，倒還真是不錯。首先，這些馬匹拉車的力度並不弱，其次，由於其個頭小型小，就更爲靈活。而川滇地區山地衆多，山路崎嶇，這種個頭比較小的馬行走其中，比那些大塊頭的馬行走在上面，要便利得多。

這會兒聞安臣下騎著的，就是一批典型的本地出產的馬匹，聞安臣打定主意，等離開這兒的時候，要讓人採購一批帶回去。甚至可以把這種馬匹作爲商品運送回去，其間利潤，絕對不小。

只不過，那些就都是後話了，要做這些事也是以後做，現下最重要的，是把眼前這個案子給破了。

一行人離開府衙，向北而去。

很快，他們便是出了元武縣城，來到城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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