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每一任龍安府知府到來的時候,孫家都要去告,但每次都是告不出個所以然來。
孫家家主只有一個兒子,說起來,他這個兒子也真真是個有執念的,爲了替他父親冤,什麼都不顧了,連生意也不要了。他沒心思管生意,而孫家的生意,又被不斷,自然而然的就敗落了。
孫家也從大戶了破落戶。
那老者講完這段故事,衝著聞安臣笑道:“這不,聽說新任龍安府知府董大人到來,孫家這幾口子人這不是又去告狀了麼!”
他指著前頭那個手中舉著旗桿的中年人,道:“瞧見了吧,那人便是現在的孫家家主,也就是被打死的那位的兒子。”
聞安臣聽了事的原委,也是不由得有些唏噓。
這事,委實太過離奇曲折了一些,而這一個案子竟然拖了三十多年還沒有一個結果。
聞安臣等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很快,便是到達了龍安府府衙。
畢竟龍安府所在的元武縣並不大,整個縣城也不過是數裡方圓而已,真要是去什麼地方的話,還是很快的。哪怕是從縣城的這一端走到另一端,也用不了多久。
龍安府府衙,雖然裡頭帶了一個府字,但由於龍安府太小,使得這龍安府衙門規模也不大,而且已經建了許多年,怕是許多年沒有維修過了,顯得很是陳舊破敗。在聞安臣看來,這龍安府衙門還比不上秦州衙門氣派軒敞。
衙門前面有八字牆,有照壁,有衙役在那兒站著。
那幾個站著的衙役瞧見孫家這幾個人氣勢洶洶的過來,幾人互相對視一眼,角都是出一抹苦。
“來了,果然是來了……”
他們之前都在猜測著,孫家的人什麼時候會過來。
因爲這種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每次有新知府上任,孫家肯定是會來一趟的,他們對這種場景已經是見怪不怪。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衙役立刻朝著另外幾個衙役道:“陳六子,王三兒,趕的,趕的,拿錢,你們賭輸了。”
被他到名字的兩個年紀要輕一些的衙役,臉上都是一副不甘不願的表,掏出一塊兒碎銀子來放在他手裡。原來新知府大人到任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他們幾個便是在打賭孫家的人會在多久之到來,那個老衙役說三個時辰之準來,而另外兩個年輕些的卻不信孫家的作會這麼快,說的乃是一天。
結果卻沒想到,本沒用三個時辰,知府大人剛剛到龍安府一個半時辰,這孫家人就來了。
老衙役衝著那幾個孫家的人指了指,衝著兩個年輕衙役道:“去吧,你們之前也沒跟孫家打過道,這一次便就你們倆過去招待招待他們吧,也算是跟他們悉悉。以後你們還要當衙役,還要在這府衙門口站著,那麼以後只怕是要不了跟孫家打道了,現在過去見一面,也當混個臉兒。”
他說著,還發出一聲低低的笑。
那兩個年輕衙役對視一眼,都是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人道:“王頭兒,孫家這些人真有這麼閒啊?這次告不下來,他以後還要告?”
“廢話……”
那王頭兒沒
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當然要告,人家都放出話來了,告一輩子沒有結果,那就告兩輩子,兩輩子都不行,那就三輩子!孫家這位孫思文老爺啊,也是發了狠了,留下祖訓,只要這個冤屈不能洗刷,以後每一代子孫都要告狀,直到還他父親一個清白爲止。”
兩個年輕衙役聽了,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兒,這孫家還真是??
很快,孫家等人便是到了眼前,這兩個衙役迎了過去。
孫家害得他們輸了錢,他們自然對孫家沒什麼好印象,走上前去,下微微擡起,鼻孔朝天,很是倨傲道:“當前何人吶?有何冤屈?爲何上告呀?可有狀子麼?”
他們本來是想刁難一下孫家的,卻沒想到,對於衙門裡的這些套路,已經告了三十多年的孫家可比他倆還要悉多了。孫家這幾個人,在他們家主孫思文的帶領下,齊刷刷的往地上一跪,孫思文將手中的桿子給後的兒子,而後雙手高舉一張狀紙,四個人就這麼直的鬼在那兒了,一句話也不說。
那兩個衙役當場就被將軍了,被孫家這四個人的舉給堵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孫家人已經完全悉了這個套路,知道自己現下有狀子,有理由,同時又引起了這麼多人的注意,那麼衙門就一定會接這個案子。他們纔不怕衙役爲難,事兒都鬧得滿城風雨了,幾個衙役的爲難能擋得住他們嗎?
這兩個衙役也是沒奈何,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另外幾個年紀大些的衙役都是捂著瞧著他們笑,這個結果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
幾個衙役進去稟報,很快,府衙之中便是傳出話兒來,知府大人下令,將告狀幾人帶到大堂之上,他會親自登堂審問。
兩個衙役走到孫家人面前,沒好氣兒的說道:“走吧,跟我們進去吧!”
府衙側門打開,孫家人被帶了進去。而周圍那些跟著的百姓也都呼啦啦的都跟了進去,要進去圍觀,看看這案子到底怎麼審問的,又會有什麼結果。
聞安臣看到這一幕,頓時便皺了皺眉頭。
一般來說,無論是縣衙裡頭審案子,還是州衙裡頭審案,都是不允許這麼多百姓涌到衙門裡頭直接就在大堂外面觀看的。
一般來說,如果衙門的格局比較小,大堂離著衙門的大門不是很遠的話,那麼,在大堂之上審案的時候,會把大堂的門打開,把衙門的大門也打開,而後在衙門的大門之外拉一道柵欄,百姓士紳們可以在這道柵欄外面圍觀審案。但是,卻是不能進到衙門裡。
這年頭,衙門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那是非常森嚴威嚴,代表朝廷權威的一個地方。
而像是龍安府府衙這種呼啦啦一羣人涌進去的況,在秦州,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若是被其他員看了,肯定要認爲這是不統。
而最關鍵的是,這麼多人涌進去,那幾個衙役竟然沒有攔截。照理來說,他們是應該把這些人攔在外面纔對。
聞安臣不信他們不懂這個規矩。
這就很有意思了。
聞安臣的目在那幾個衙役臉上停留了一下,敏銳地發現,被另外幾個衙役稱呼爲王頭兒的那個年紀最大的衙役,角正
自噙著一抹冷笑,眼中意味頗爲深長。
聞安臣角微微一勾,這事兒還真是有點意思,看起來,這府衙之中,似乎是有人想故意給那位新來的知府大人一記下馬威。故意把這麼多百姓放進去,便是要將聲勢鬧起來,而一旦這位新任知府大人沒有把案子審好,或是出了什麼紕,有這麼多百姓士紳圍觀,只怕一夜之間,這件事兒就會傳遍整個龍安府。
到時候,龍安府的人都會知道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無能,這等傳聞,對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的權威,自然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
而且,剛一上任就出這麼一件事,不得要有些灰頭土臉的覺。
這龍安府的水,還真是深的。
既然這麼多人都涌進去了,聞安臣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熱鬧,他整了整衫,也帶著陳季等幾人進了府衙。
那幾個衙役還算是有點兒數兒,放進去大約四五十人之後,便是不再允許後面的人進了。畢竟,若是幾百人呼啦啦地涌進去,把府衙給堵得水泄不通,滿滿當當一眼去全是人,那也太不統了一些。
聞安臣等人都站在大堂之下,得擡著頭,才能瞧見大堂裡頭的況。而孫家那幾人,則是被帶到一塊兒石頭上跪著。
那塊石頭也有些名堂,但凡是要來衙門裡頭告狀的人,被帶進大堂裡面之前,都要在那兒跪著。所以日深月久下來,那塊大石上都已經有了好幾道深深的痕跡。
大堂之上,兩邊站班的衙役,以及刑房的書吏,都已經到了。聞安臣瞧了一眼,更是搖頭。
原來這些人,在大堂之上,一個個便是湊一對兒一對兒的,頭接耳,談笑無忌,時不時的還出一陣笑聲來。
聞安臣暗自搖頭,這大堂之上,是何等威嚴,何等莊重的地方,豈能這般?若是在秦州的話,這些人這般行徑,是要被打板子的。
但現下看來,他們對於這種行徑,顯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他暗自嘆了口氣,這龍安府,規矩還真是沒有立起來,有可能是上任知府大人實在是太過弱勢了。
聞安臣暗自猜測著。
沒多一會兒工夫,後堂忽然傳來一陣拉長了聲音的喊聲:“升堂!”
聽到這一聲喊,衙役和書吏們才趕站到各自該站的位子上,直了腰板,目視前方。衙役們手中的水火拄著地面,一個個瞧這倒有幾分威嚴的樣子了。
很快,一個穿著五品袍的人從後堂繞了出來,在大堂之上,在那一張大案後面坐定。
瞧清楚這個人的長相之後,聞安臣立刻渾一震,心中卻是一陣狂喜。
他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而後,他轉過來,朝著一旁的趙純和陳魯笑道:“純翁,陳魯,咱們不用著急從龍安府離開了,這一次,跟武威鏢局的這一場鋒,咱們是鐵定要贏了!武威鏢局,這一次,要倒大黴!”
他說的斬荊斬釘截鐵,語氣堅定無比,更是充滿了自信。趙純和陳魯一聽,都是不由得一怔,陳魯心中暗道:“這位聞大人是怎麼回事兒,遮莫是失心瘋了麼?爲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又是哪兒來的自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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