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對自己的手還是很有信心的,知道自己的手很是不錯,而此時,他卻是能覺到壽春的手至是不弱於自己的。
聞安臣哈哈一笑,往後退了一步,笑道:“壽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怎麼,你之前練過武嗎?”
壽春瞧著他,有點兒不願說話,但終歸還是冷冷地撂下來一句話:“我父親當過鏢局的趟子手,雖然說不上家學淵源,但從小也練過一些……”
他頓了頓,道:“聞典史,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出去?還有。你抓我到州衙之中,總得給個說法。”
他這麼說,卻是就有些得寸進尺了,他現在覺聞安臣在得知了他的份之後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所以便乾脆便訛詐聞安臣一點。
聞安臣卻是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拍了拍掌,笑道:“哦,怪不得,那就怪不得了。”
聞安臣又後退了兩步,走到門口位置,忽然暴喝一聲:“怪不得,怪不得你能這般輕易的殺死宋遠程,原來是上懷有武藝啊!”
壽春頓時臉鉅變,厲聲喝道:“聞安臣,你不要口噴人,你憑什麼說是我殺的人?”
只是他眼中卻是閃過一一抹慌。
聞安臣並不答話,只是將門拉開,在門外早有桌安排帶著數名幹捕快在等候。
聞安臣朝著卓安平笑了笑,道:“卓老哥,還得麻煩你將這廝拿下。你小心點,他會武功。”
聞安臣現下覺得有些慶幸,在一個多時辰之前,孫鏘他們抓住壽春那件事還真是有些驚險,若不是壽春本沒什麼防備,若不是他們四個人忽然齊齊撲上,將壽春按在下,只怕本抓不住壽春,要被他給跑了。
卓安平嘿然冷笑一聲:“小菜一碟兒!”
他步伐沉穩,朝著壽春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沉聲道:“小崽子,你家爺爺手上鷹抓功,一手能抓碎青磚,怎麼樣?要不要跟我練練?”
也不知道該說壽春初生牛犢不怕虎好,還是說他不知天高地厚好,他竟然還真想跟卓安平過過招兒。結果當然毫無懸念,三招之後便被卓安平拿下,被幾個捕快又一次捆得結結實實。這次聞安臣可不會跟他客氣了,直接便開始提審。
聞安臣在桌案後面坐下,壽春被捆得結實,不過聞安臣倒是沒讓他跪下。
終究是同爲讀書人,好歹要給他留一點面,再說了,壽春合作或是不合作,也沒多大區別。只要聞安臣掌握證據,無論他承不承認,影響也都不算大。
聞安臣沉聲道:“壽春,今年二十有六,長五尺六寸,重一百二十餘斤,萬曆元年時候,你父母便是去世,你便獨居在父親留下的宅院之中,後州學求學,至數年前,便開始參加科舉,可惜連考三屆,卻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中。我說的沒錯吧?”
聞安臣這話說的有點賤,直接便揭了壽春最不願人提及的一道傷疤。
壽春臉難看至極,冷哼一聲,一言不發
。聞安臣也不管他,只是接著道:“你跟宋劉氏住隔壁,中間只隔了一道牆,那道牆我看了,已經修了不短的年頭,牆磚之中有著不泥土,看來要原先是長過雜草的。等閒人家,這雜草也不會去管,但是你們兩家院子那院牆上的雜草全拔了,這是誰幹的呢?”
“若是你乾的,我猜你是不是爲了掩飾什麼?”
聞安臣注意到壽春子輕微的抖了一下,不過他臉不變,依舊抗聲道:“這事兒我不清楚,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說不定是宋遠程自己拔的!”
“好,那咱就先不說這些。”
聞安臣微微一笑,很是溫和道:“我還注意到,那牆頭有一很是,看那樣子似乎總是有人坐在那兒往下跳,你說誰會坐在那兒朝著牆下跳呢?”
“我猜的啊,從牆上往下跳的人力,大致不出宋劉氏、宋遠程以及你,你們這三個人。宋遠程坐在上面,朝自家院子裡跳做什麼?他有病啊?他若朝你院子裡跳,又是什麼?難不他經常來找你,卻不走你家院子門而是翻牆而過?你們兩個這般好嗎?難不你和他有斷袖之癖?”
壽春讓聞安臣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極爲難看。
“若不是宋遠程,那要麼是宋劉氏,要麼就是你。宋劉氏跟宋遠程的理由是一樣的,他往自家院裡跳?那說不通!若是往你院子裡跳,宋劉氏來找你做什麼?還不走正門要翻牆而過?而且一個婦道人家,爲何要來找你,這也說不通?”
“那大概就只有一條了,便是你經常翻牆去宋家!你去宋家,不走正門,卻是翻牆而,的,當然不是去找宋遠程,應該是去找宋劉氏吧?”
壽春不吭聲,聞安臣似乎對他不吭聲毫不在意,繼續道:“宋遠程是一個行商,經常往來於秦州和伏羌城中間做生意,這一走就是一個月。宋劉氏三十歲上下,正值虎狼之年,想來也是閨中寂寞。而你們兩戶是鄰居,離得近,你長得也很是不錯,我瞧著這板也好,想來在牀上也該是龍虎猛的。而偏偏你也未曾婚配,還沒有妻室,那麼你跟宋劉氏會勾搭,倒也算是正常。”
聞安臣這話還真是沒說錯,壽春長得那是相當不錯的,他高不矮,比聞安臣也只是矮了一點兒而已,大概是和被殺的宋遠程差不多高。他長的劍眉朗目,鼻樑高,加之材拔,可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
聞安臣見了也是不由得要誇讚一聲。
“你說說你呀……”
聞安臣嘆了口氣,道:“你跟人家妻子通也就罷了,卻爲何連人也殺了,行事還是如此狠毒,殺人之後連首都不放過?你這般做法,未免也太過分了些。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讀書種子,我大明的讀書種子,難道真會做出這等無恥惡毒之行徑嗎?”
說到最後,聞安臣拍案而起,指著壽春,厲聲怒罵。
壽春到了這會兒反而冷靜下來,他瞧著聞安臣,眼中出一抹瘋狂之,哈哈狂笑道:“
聞安臣,無論你怎麼說都沒用!你難不靠著這個就能推斷出宋遠程是我殺的嗎?”
“我告訴你,我不服!我絕對不會認罪!你或許可以將我屈打招,但到了鞏昌府,到了陝西布政使司,我都會說,我不服!我無罪!有本事你就拿出證據來。”
聞安臣微微一笑:“你要證據是吧?好,我就給你證據。”
他轉向外走去,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將他好生看管,先別用刑。”
出了房門,聞安臣長吁一口氣,立刻傳下命令,而後帶著幾個書吏以及七八個衙役直奔壽春的家而去。
壽春家的小小院子,一下子進這麼多人,每個人還都持著火把,頓時將這個小小院落照的燈火通明。而後聞安臣一聲令下,衙役和書吏們開始在壽春家挖地三尺,尋找證據。
這一找不要,一直找到第二天天放亮,晨熹微。
還別說,找了這一宿,當真是有所收穫。
在壽春家正房的牆角,一個角落裡,找出來一個包裹。那包袱本來是青布做的,卻已經被鮮染紅了,現在變了暗紅。包裹裡面包著的,赫然竟是一把利刃和一柄斧頭。利刃和斧頭上都沾滿了。
說起來,這壽春也真是夠賊的,他竟然是把牆角的磚給撬了起來,而後把下面挖了個,把這包袱藏在裡面,又把磚重新放好。
而這個牆角剛好在他的牀底下,把牀搬開之後,才能看見牆角。但一般人怎麼會想到要搬開牀?而哪怕是搬開牀,也未必會注意到那個牆角。
只不過,他也太低估聞安臣手下的刑房書吏的能力了,他們跟著聞安臣這些日子,破了許多案子,經驗也增長了許多。那牆角在一般人看來或許是毫無破綻,但是孫鏘在命人搬開牀之後,立刻就瞧出那兒的磚跟其他地方的磚比起來有點不對勁,絕對是被挪過的。
所以他立刻讓人把那裡的磚撬起來,而後向下挖,果不其然,很快就挖到了一個包袱。
如此,證便算是找到了。
找到證之後,聞安臣卻沒有立刻提審壽春,而是又等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中午,鞠效忠向他報告之後,他才哈哈長笑一聲,霍然起,而後下令提示壽春。
只不過,這一次並不只是提審壽春一人,而是連著宋劉氏一起審問。
這一次是在審訊室進行審問的,聞安臣坐在桌子後面,靠在太師椅上。在他左手邊一張桌子後面,坐了一個書吏,正準備記錄。而在他旁,站了幾個刑房書吏,在他下首,卻是站了七八個衙役。
他這審訊室中,儼然就是一個小版的州衙大堂。
壽春被帶了進來,他臉很是難看,眼睛通紅,邊也起了幾個燎泡,顯然這幾日著急上火,只怕也是沒睡好。只不過,他的一雙眼睛裡頭,卻是熊熊燃燒著烈焰,整個人充滿了一種奇怪的。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聞安臣,衙役要他跪下,他卻死活不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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