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眉頭挑了挑,道:“也就是說,是主把丈夫沒有回來這件事兒告訴其他人的,對麼?”
孫鏘點點頭,道:“對,是這麼回事兒。”
“但是沒有報是不是?”聞安臣藉著問道。
孫鏘又點頭:“是。”
聞安臣自己也很清楚,那沒有報這一條來問宋劉氏,肯定是能找到許多借口的,而且是很讓人信服的藉口。因爲確實,這個時代的百姓,等閒是不願意跟府扯上關係的。
這年頭兒,但凡是跟府扯上關係,那肯定就有麻煩。一般百姓,若不是給的沒辦法,通常是不會報的。
如宋劉氏這種家裡有人疑似失蹤的案例,報的不多,更多的是選擇自己找尋,若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人,那纔會報。所以,宋劉氏在這件事上這麼做,那真真是再正常不過了,讓人卻是跳不出什麼來。
聞安臣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人,真真是不簡單啊!不對,未必是不簡單,很有可能是背後的那人不簡單。”
聞安臣問道:“那宋劉氏家中,可還有什麼人麼?除了跟丈夫兩個之外。”
孫鏘道:“並無其他人,宋劉氏是不是本地人,而是從伏羌城嫁過來的,而丈夫宋遠程,很早就父母雙亡,十一歲的時候就開始在外做工掙下一筆銀錢,而後開始做買賣,行走於秦州和伏羌城之間。有一次他去伏羌城行商的時候,把宋劉氏給娶了回來。這都是屬下從宋劉氏周圍鄰里那兒打聽出來的,據那些鄰居們說,宋遠程把迎娶回來之後,就是和別人這麼說的。”
聞安臣點點頭,陷沉思之中。
這事兒還真是有點麻煩,他們夫妻兩人獨住一個院子中,其間發生的那些事,都被院牆給遮擋下來了,外人卻是不知道的。若是院子裡頭還有其他人住著那就好辦多了,可惜沒有。
不過對他來說,這也只是一點兒小麻煩而已。
聞安臣又是問道:“街坊鄰里關於宋遠程此人即宋劉氏此人,都是如何說的?有沒有說給宋劉氏是水楊花,與其他男人有勾搭等事的?”
孫鏘搖搖頭,道:“在周圍的街坊鄰居口中,宋劉氏很是賢惠,若是宋遠程不在家的時候,便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是有人又是找,也要敲門敲上好一會兒,纔會出來開門,並且從來不讓其他男子單獨家中。”
聞安臣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他看向孫鏘笑道:“你這一日也是辛苦。”
孫鏘趕道:“不辛苦,爲大人效力,爲衙門做事,不敢言辛苦。”
聞安臣微微一笑:“你小子,倒是比以前會說話的多了。”
他想了想,又對孫鏘道:”這樣,明日你去找個人過來,要跟宋遠程悉的,讓他過來認一認這,看看到底是不是宋遠程。“
孫鏘笑道,:”大人,屬下已經把人給帶來了,卻是當地的那裡長,他跟宋遠程便住對門兒,宋遠程是他從小瞧著長大的,兩人很是悉,由他來認,大概不差。“
原來,孫鏘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提前做好了準備。
聞安臣笑著點了點頭,手點了點他:”你小子!“
孫鏘很快下去,帶著那裡長去認宋遠程的首。的臉部雖然已經被剁的模糊,看不清楚本來面目了,但形大致沒有什麼變化,這高量,也還是比較容易認出來的。而且還有一些肢上的特徵,也是可以分辨。
那裡長仔細瞧了半天,便斷定此人正是久未歸家的宋遠程。
孫鏘向聞安臣回報之後,聞安臣又讓那裡長口述,而後請了畫師過來,畫了一幅宋遠程生前模樣的畫像,有什麼畫的不妥當的地方,那裡長便從旁邊指出。最後畫像完工之後,里長看了,言道:”大人,這畫像跟宋遠程已經有九分多相似了,若是見過他的人,再看到這畫像,應當是能認出來的。“
聞安臣點點頭,先讓里長回去,而後便讓人將這畫像又臨摹了十幾副,將孫鏘和鞠孝忠兩個人過來,低聲吩咐了他們一番,兩人都是會意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孫鏘便帶著爲數不的刑房書吏離開了衙門。這一次,刑房的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只留鞠孝忠和三四個書吏在刑房之中,其他人全部都派出去了。他們手持畫像,四查訪探問,問問有沒有人在近期見過此人。
而他們探訪詢問的重點地點,便是西城門以及西城門那一條街上的酒樓茶館。
因爲伏羌城在秦州之西,若是由伏羌城的方向抵達秦州,進城中,那麼必走西城門。而從秦州城西門到宋劉氏家這條線兒,也是重點查訪的對象。
很快,秦州城中便有流言四起,說是又有兇殺大案發生了,府現下正在四查訪。而關於聞安臣在那荒棄宅子裡,在那井邊說的那番話,也被人給四宣揚了起來。聽到之人無不拍案絕,言道聞大人這話說的真是絕了,一眼便看破真僞虛妄,當真是厲害!
孫鏘帶著那些書吏去外面四查訪的時候,聞安臣帶則是帶著鞠孝忠親自去了宋劉氏的家中。
宋劉氏的家並不大,不過就是個小院兒而已,院子也不算多大,不過拾掇的很乾淨,看得出來,宋劉氏應該是一個頗爲潔淨之人。
院子有三間正房,西邊有兩間廂房,從院子的大小上來看,如這等家境,在秦州城中大致算的上是不好不壞,一般人家。
聞安臣一聲令下,刑房書吏們開始在院子裡屋裡翻箱倒櫃的搜查起來,將一切看起來比較可疑的東西,全部都蒐羅到院子中。
整整搜了一上午,結果卻是讓他們大失所,在這院子裡,在這家中,本就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既沒有什麼上面沾滿了污還有蒼蠅圍著飛的
刀斧,也沒有其他男人的服鞋等。其實倒是發現了一些服鞋,不過跟宋遠上的尺碼都對的上,顯然這服,應該都是他的。
甚至屋裡的青磚上,也沒有留下什麼污痕跡,打鬥痕跡之類,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清洗去了。畢竟,若是宋遠程是在這兒被殺的,那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半個月了,要清洗掉那些殺人的痕跡,還是比較容易的。
一番搜查卻是無果,只不過聞安臣並不氣餒,他又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了院子東牆下。
院子東牆,乃是由土坯青磚混合壘,大概有八尺來高,高長之人,若是徒手,大概也能爬得上去。
聞安臣的目落在牆上的某一,牆頭乃是青磚砌,這青磚牆頭想必是年歲日久,顯得有些破敗。聞安臣人搬了梯子來,而後站在牆上,一點一點兒,一寸一寸,細細的查看。
看完之後,他角終於出了一抹笑意。
他把趙長寧了過來,讓他也上了牆,指著兩人腳下的牆,道:“你瞧,這上面有什麼破綻?”
趙長寧瞧了半天,道:“我瞧著沒什麼破綻呀,哎呀,你就不要賣關子了,有什麼話就直說了,我比你笨的多,心思又不如你轉的快,你看得出來的東西我可未必能看得出。”
這般大大咧咧的說話,引得孫鏘等人心中一陣暗笑,當然,他們臉上是不敢有毫表出來的。
聞安臣笑著指了指腳下,而後蹲下子,在磚中摳了摳,把手指出來,在趙長寧眼前晃了一晃。趙長寧一看,只是發現他手上沾滿了泥土,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
聞安臣笑道:“你瞧,這牆應該是已經壘砌了許久了,積年累月之下,牆的磚中,積攢了不泥土。這等場景非常常見,很多人家都是如此。而有了泥土之後,再有草種隨風飄過來,許多人家的院牆上都是長滿了雜草,我說的對不對?”
趙長寧點點頭,道:“沒錯兒。”
“一般人家也不會去管這些雜草的,它要長便在上面那便長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大礙,對不對?”聞安臣又問道。
趙長寧接著點頭。
“那麼你看,這兩座院子之間的這道圍牆,爲何這一道圍牆之上,卻是沒有雜草呢?”
他指了指那磚之中,道:“我方纔瞧了,這磚中有土,上面有雜草長過的痕跡。但這會兒雜草全沒了,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就是雜草被人給拔了,而爲什麼雜草會被人給拔?”
趙長寧接著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會兒忽然發現,他在聞安臣面前簡直跟個傻子一般,完全跟不上聞安臣的思路,聞安臣想的是什麼甚至都猜不出來。而聞安臣哪怕是對淳淳善,都跟不上,猜不出,這種覺讓心裡很是難。
不單是趙長寧,孫鏘等人也都是聽得極爲認真,他們也沒猜出來是爲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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