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間,門卻是忽然被打開了,接著一個人舉步進來,聞安臣瞧了,趕行禮。
原來,進來之人,一袍,竟是黎澄。
黎澄先看了一眼地上那赤條條上不地方模糊的,微微皺了皺眉頭,擺擺手示意聞安臣起來,向聞安臣道:“本聽聞,又有兇案了?”
聞安臣點點頭,道:“是,在城東一荒棄宅子的枯井中,有人發現了一,便是眼前這個。”
說著,指了指地上的。
“怎麼樣,有些眉目了麼?”
黎澄問道。
聞安臣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黎澄點點頭:“你說的頗有道理。”
聞安臣有些詫異,不知道黎澄忽然來這裡做什麼,黎澄平日裡基本上都是在後衙呆著,理政務,很來這邊的。
“讀書有些煩悶,便出來走走轉轉。”黎澄似乎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淡淡道:“正巧聽說你在這邊兒驗,便過來瞧瞧。”
他瞧著聞安臣,笑了笑:“自從你進州衙之後,本幾乎沒再自己斷過案子,有你在,本很是放心。”
“了,你先做事吧。”黎澄擺擺手:“案子清楚之後,來本這兒,有些事問你。”
聞安臣點點頭應下,他送走了黎澄,回來之後,心中卻有些疑。
他了解黎澄,知道這位是很沉靜的子,讀書的時候更是如此,要說他讀書忽然煩躁,那聞安臣是不怎麼相信的,對於黎澄來說,這種況很罕見。這說明,肯定有什麼事,擾了黎澄的心緒。
聞安臣知道,黎澄自己過去,那肯定是有話想跟自己說的。
說不定是大事。
不過他轉而把注意力轉移到現在手頭的事上,反正黎澄說的是可以破了案子之後再去找他,也就是說,他那邊並不著急。既然如此,聞安臣也就沒必要著急了。
他蹲下子,把上下給打量了一遍,最後卻是把目落在了的手上。
他把的左右手手掌都來回翻過來看了看,眉頭便擰了起來,然後又看了看的肩部背部,問趙長寧道:“你來看看他的手和背部,有什麼問題沒有?”
趙長寧一怔,也學著他的樣子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的手,又看了看的肩部背部,卻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呆呆的瞧著聞安臣,搖了搖頭。
“你看這的手,不算乾淨,上面也沾了些灰塵,還有些傷,想來是被扔下來的時候被傷的,但是呢……”聞安臣頓了頓,道:“這手上面,卻沒什麼明顯的被刺傷或者劃傷的傷口。肩部和背部也是如此,幾乎沒什麼被兇傷到的傷痕。”
趙長寧瞪大了眼睛問道:“爲何手上會有傷口?兇手要的是殺人,砍手做什麼?若是砍手的話,也殺不死人啊!砍或是刺背部倒是又用,只不過也不如正面刺口來得快。”
“你卻是想岔了。”
聞安
臣搖了搖頭,道:“這樣,你想一下,把自己想象被殺之人。”
“你想,你是被殺之人,現下有人要殺你,你見行兇之人用利刃斧頭等兇來傷你,而你手裡頭又沒有趁手的,那麼你是不是會本能的就用手來遮截?”
“你用手來抵擋刀斧,怎麼可能擋得住?則手上必會有傷損,對不對?”
“或是你來不及手抵擋,或許會轉,用肩背厚之來抵擋,那樣的話,肩背之也該有傷,但這同樣沒有!”
他目炯炯的盯著趙長寧:“這說明了什麼?”
趙長寧怔怔的瞧著聞安臣,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整個人興的不得了,嚷嚷道:“我明白了,是人行兇,人行兇,對不對?所以被殺之人才毫無提防!”
聞安臣輕輕頷首,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趙長寧得了他的誇獎,更是興,得意的什麼似的。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人作案了。”
“而且這樣一來,還有一個疑點也可以解釋了。”聞安臣沉聲道。
明朝一營造尺是三十二釐米,長五尺六寸,也就是相當於後世的高一米七九多接近一米八了,明朝一斤爲五百九十多克,一百四十斤,也就相當於後世接近一百七十斤。這樣的高重,在大明朝這個時代,確實是稱得上‘魁梧壯’這四個字。
而這樣壯魁梧的人,要殺起來,那可是難的。人作案,沒什麼提防的話,卻是說得通了。
至此驗便算是結束。
仵作把那驗報告又整理一下,便即告辭,聞安臣拿著驗報告,帶著趙長寧去了刑房。
他先是吩咐幾個刑房書吏看管好和被關押的那婦人,但是卻沒著急去審問。他在刑房掃了一眼,鞠孝忠在,但是卻沒瞧見孫鏘,一問方知,原來孫鏘帶著幾個書吏出去四查訪了,現在還沒回來。
這也是聞安臣給孫鏘的差事。
聞安臣升任典史,鞠孝忠被他提拔爲刑房司吏,孫鏘沒能上去,但是他當初頗爲平和,不爭不躁的心態,卻是讓聞安臣很是讚賞,很快就給了他補償。
孫鏘很快也被提拔,負責重案房,不過他的職位並不是副司吏,聞安臣很清楚,當初擔當副司吏的時候,讓紀司明何等難。而現下若是孫鏘當了副司吏,只怕鞠孝忠也會很難,這兩個下屬,只怕就要不和了。
所以他得到了黎澄的首肯之後,乾脆就把刑房副司吏這個職位給裁撤了,負責重案房的孫鏘,說起來還是個書吏,只不過手底下卻是管著好幾個書吏,實質上是副司吏,不過沒有那個名頭罷了。
但了那個名頭,也就了許多麻煩。
聞安臣吩咐書吏們等孫鏘回來之後,便讓他去典史衙找自己,而後便回了典史衙。
約莫傍晚時分,孫鏘終於回來了。
他神憔悴,臉發灰,看上去很是疲憊,但一雙眸子卻是
極爲閃亮,先給聞安臣行了禮,而後道:“大人,屬下已經都查清楚了。”
聞安臣沉聲道:“說說看。”
“是。”
孫鏘應了一聲,沉聲道:“那宋劉氏家住在城東,離著發現的那一座荒棄宅子不過是一百來丈遠而已。丈夫姓宋,名遠程。與丈夫親已有十二年,膝下卻無兒無,也不知道是丈夫的原因還是的原因。”
“無兒無?”
聞安臣聽到這兒,頓時眉頭一皺,向孫鏘問道:“那麼說,丈夫是不是經常因此打罵?”
在這個時代,若是人生不出孩子來,說白了,就是不孕不育,通常沒人會認爲這是男人的問題,只會認爲這是人的問題。而在這個時代,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人們又是極其注重宗族和傳承的,就對這子嗣事看得格外的重,所以生不出孩子來的人,往往會遭婆婆白眼兒,遭丈夫打罵,這是很正常的事。
而在休妻的那個所謂七出之例——也就是其中可以休掉妻子的況——之中,便有一條乃是‘無後’。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老婆若是生不出孩子來的話,那麼這個人是完全可以以此爲藉口休妻的。
聞安臣已經猜測是宋劉氏殺了丈夫,而若是兩人因爲一直沒有孩子這個事兒而矛盾很深甚或是宋劉氏的丈夫經常打罵於的話,那就說得通了。若不然,只怕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殺夫。
聞安臣這麼一問,孫鏘臉卻是變得有些古怪,道:“大人,屬下當時一聽說這個的時候,也是做這般猜測,因此便向鄰里街坊打聽,但是那些鄰里街坊們卻都是說,他們夫妻兩個甚是恩,從來沒聽說過有毆打辱罵之事。恰恰相反,宋劉氏的丈夫甚至還頗爲懼,似乎很怕宋劉氏。”
“哦?”
聞安臣這麼一聽,心中疑雲更甚,地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宋劉氏的丈夫竟然還怕老婆,這可不常見吶?一般來說,這個時代的人若是生不出孩子來的話,自己也會覺得理虧,因該是比較怕丈夫纔是。
他示意孫鏘接著往下說。
孫鏘繼續道:“屬下還探問出了,這是宋遠程乃是一名行商,經常往來於秦州城和伏羌城之間做一些小買賣,本錢也不多,掙的也不算多,但足夠養家餬口。兩人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但日子也是過得和和,比一般人家過得甚或還要好一些。”
“的丈夫於一個半月之前離家前往伏羌城,按照宋劉氏家周圍鄰居的說法,一般他去往伏羌城,來回便是一個月的時間,在家歇上半個月之後,再繼續去。一年大概能走上個四五趟,年關底下,就在家裡歇著。”
“他是一個半月之前去的伏羌城,按理說,半個月前就該回來了,但是卻一直沒有見到人影兒。據說,宋劉氏也是頗爲慌,問過周圍的街坊鄰里,誰瞧見過自己丈夫,但周圍的街坊鄰里都說沒見過,都說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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