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忽然手製止了他，而後走到旁邊兒刑房把趙長寧給了過來，對著趙長寧道：“別看這位仵作比你大不了多，但跟著他師傅幹這行已經快十年了，經驗很是富，你在旁邊兒瞧著，若有什麼不明白的，便向他討教。能親眼見這麼一遭，你長進肯定也會不小。”

趙長寧趕點點頭。

他走上前去，朝著那仵作笑道：“有勞了。”

那仵作一擡眼，卻瞧見眼前這個書吏打扮的竟然是個子，頓時便想起了州衙之中的那些傳聞。他本來是擡頭瞧著趙長寧的，但一想到那些傳聞，頓時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低下頭不敢再看了。

州衙之中關於聞安臣和趙長寧的關係的傳聞，五花八門，但既然涉及男之間，那裡面便總要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不人都是認爲趙長寧和聞安臣有男私，這仵作也不例外。

他可是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看了聞大人的人，惹怒了聞大人，那可就要倒黴了。

年輕的仵作得了聞安臣吩咐，不敢怠慢，他蹲下子，從隨攜帶的箱子裡取出來各種，然後把的服給了下來。

他服可不跟趙長寧那麼拘謹，只是上，他把的所有服都給了下來，出一赤條條的，趙長寧瞧了，一聲驚呼，捂上了眼睛。但想了想，還是把手放開，看了過去。要讓趙長寧自己的服，那他做不到，但是看別人，忍一忍，總還是能看下去的。

而後仵作開始從頭到腳，仔細的查看上面的傷口，他看一傷口之後，便是沉思片刻，而後提起筆來在紙上做記錄。

老仵作還在衙門做事的時候，記錄的事是他來做，而他現在還沒有收徒弟，便只好自己來做了。

趙長寧忽然道：“這樣，你別自己記錄了，你看，看完之後跟我說，我來記。正好，我聽一遍你說的，如此一來，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也能知道。剛好可以問你。”

仵作聽了一呆，趕看向聞安臣，見聞安臣緩緩點頭之後，他纔敢把手中筆給趙長寧。

若是得不到聞安臣同意，他可不敢讓典史大人的‘人’來給自己記錄。

如此，仵作看完一傷勢之後，便是口述，而後趙長寧記錄。這年輕的仵作很顯然是有些張的，一開始時候說話還結結的，不過很快就流暢了。趙長寧聽的很細心，聽他說完，記錄完畢之後，還要去再看一遍傷口，若是有不明之，便也詢問，而且問的很仔細。

年輕仵作的師父水平相當高，聞安臣都是要讚歎的，他大致也繼承了其師七八分的本事，只要不是到極難極特殊的況，總還是應付得來。

一個時辰之後，驗終於完了。關於傷勢的紙，寫了足足七八張，年輕的仵作吁了口氣，用袖子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他出了一大汗。

一般來說，驗這麼一，是用不了這麼久的，以他的能力，半個時辰足矣，但是他要給趙長寧講解，這個就很花時間了。

“大人，驗已

經完畢。”仵作道。

聞安臣微微點頭：“說說。”

“是。”

仵作應了一聲，道：“死去的時間大約在十天左右，年紀大致在三十上下，長五尺六寸，重約一百四十斤上下，格壯魁梧，手上有老繭，肩部有磨痕產生的痂，腳底有老繭，有痂。由此推斷，此人生前格不錯，壯實有力，經常走路，經常手提，肩扛頗爲沉重的品。”

聞安臣點點頭，道：“理當是個行商。”

仵作道：“小的也是這般猜測的。”

聞安臣示意他接著向下說。

仵作繼續道：“此人乃是被殺傷，其口眼開，頭髻寬或，兩手微握。”

“其上傷勢，比較大且嚴重者，共有四。”

“其中之一，在口。”

“其左模糊，兇手行兇之後，似乎是用利刃將其口皮劃爛，意圖混淆。只不過小的仔細查看之後，還是發現了端倪。”

他指著模糊的左口道：“大人您瞧，此傷痕，兩頭尖小，無起手、收手輕重，可見，乃是刀傷，乃是用利刃刺傷。”

“此傷口之中，有，傷痕之瘡口，皮多花鮮，可見，乃是生前所傷。由此，小的可以推斷出，此乃是幾傷勢中的致命傷！一擊致命，一刀下去，已經是刺傷心臟。”

“那這一傷勢呢？”聞安臣還未說話，一旁的趙長寧指著脖子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問道：“這些瞧著也很是可怖啊！”

仵作正要解釋道，聞安臣一手打斷了他，微微一笑：“我來給你解釋吧。”

說罷，便也如趙長寧一般，蹲在旁邊兒。

仵作趕往後面挪了挪，心中暗自慶幸剛纔給趙長寧講解的時候狠細心，沒有急躁，看來典史大人對這子還真是極爲寵的。

聞安臣指著嚨部位的傷口道：“你瞧，這嚨位置的傷口，痕齊截，即乾白，更無花也。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些傷口，是死者死了之後才被兇手給割出來的。”

趙長寧很配合的問道：“爲何？”

聞安臣道：“之所以這般，是因爲人死後脈不行，脈一不通，不四流，所以便會發白。”

“前宋大家宋慈的《洗冤集錄》中，關於這些都有記載，我書房中就有，回去給你找出來。”聞安臣道。

趙長寧點點頭，指了指臉上的傷口，問道：“臉上的傷口，也是如同脖子上一般，是麼？”

“嗯。”聞安臣點點頭：“都是一般。只不過，脖子上的傷口，是兇手爲了混淆致命傷才做的，是爲了讓人以爲這裡乃是真正的致命傷勢。而臉上的傷口，則是爲了讓人認不出這的面目來。這也增加了咱們斷案的難度。”

他沉聲道。

趙長寧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來，你接著說。”聞安臣對仵作道。

“是。”

仵作繼續道：“除了口的傷勢爲致命傷之外，傷勢還有三，一在

臉，一在脖子，一在雙。雙傷勢近乎一樣，所以小的將其稱呼爲一。”

“其脖子上的傷口，其上闊長，其窄狹，當是爲尖刃斧頭所傷。其臉上的傷口，即淺且狹，當爲刀劃。”

“正如大人您方纔所說，這兩傷勢，都是死後的傷勢。”

“還有上的傷勢。”

仵作指著的兩膝蓋以下的位置，道：“雙的這兩，幾乎是在同一個位置骨折，都是被人以鈍重給打得骨折，而且是在死後打得，小的判斷，應該是木之類。”

聞安臣看向那傷口，那裡是被鈍敲擊造的骨折，瞧著頗爲可怖，甚至都有斷裂的骨頭茬子從皮中刺出來，讓人瞧了都是不由得心中發涼。

說起來，這人也真是可憐，不但被人殺了，死後還被這般折辱。

聞安臣忽然腦海中閃過一抹靈，他豁然側過神來，盯著仵作問道：“你確定，這雙的傷勢不是被扔進井中摔傷的，而是被人事先打斷的？”

仵作被他嚇了一跳，想了想，頗爲肯定道：“小的確定。”

聞安臣喃喃道：“是了，是了，原來如此！”

“部的傷勢，同樣也是死後所傷。而井中狹窄，顯然是不可能下到井中之後把的雙打斷的，在井中也施展不開。”

“那麼，兇手爲什麼要打斷的呢？此時人已經死了，再打斷的，豈不是多此一舉？”

“只有一個解釋！”

聞安臣眼中閃過一抹：“兇手就住在這荒棄宅子附近，對這宅子，對這口井，都是頗爲了解悉！而他打斷的，就是爲了方便拋！”

因爲他已經在發現的那座荒棄宅子的井邊四尋找了，甚至是宅子的每一寸都被他翻了個遍，本就沒有發現任何殺人或是行兇的痕跡，連跡都沒發現多，也就是說，這裡本不是兇殺現場，而只是拋現場而已。

兇手是在別的地界兒殺人，殺了人之後才擡過來的。

也就是說，兇手在沒有來到這宅子裡頭，沒有見到那口井之前，就已經把的打斷了。

而打斷的的，是爲了方便拋。

他沒有見到那井就知道井的口徑，說明什麼？說明他對這廢棄宅子，對那口井，是悉，至是有印象的。

聞安臣的喃喃自語那仵作沒聽清楚，趙長寧卻是耳朵尖，立刻道：“聞安臣，你說的很有道理，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大大咧咧的，在沒人的時候素來是直呼東側的名字，聞安臣倒是也不生氣，但是在人前，趙長寧總還是顧及東側的面子，會稱呼一聲聞大人。此時他激之下，卻是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聞安臣三個字口而出。

年輕的仵作聽了，不由一陣冒汗。這會兒整個秦州城中十幾萬人，敢直呼東側之名的，有幾個？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靜兒，聞安臣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皺，他進來之前就吩咐了，不準在這間屋子外面喧譁，誰這麼不懂規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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