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老夫妻正是王儒夫婦,他們兩人找人寫了狀子,今日一大早便過來敲登聞鼓。其實,他們本沒想過要敲登聞鼓的,但是前幾日去王家村找到他們的那個書吏,卻是親口告訴他:“你們的案子太大,過去的年份又多,其中牽扯的員又是巡檢司巡檢這樣秦州城的大人,所以,必須要以一種非常激烈,甚至是極其激烈的方式,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纔好引起知州老爺的注意。那你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去敲登聞鼓。”
他們夫妻倆也是豁出去了,這一大早就過來了。
眼見得眼前這位年輕員雖然年紀很輕,但瞧著這州衙裡頭的人對他都很是尊敬的樣子,想來地位很高,王儒趕帶著自己夫人跪下,泣聲道:“這位大人明鑑,草民有冤呈上。”
說著,便是從懷中取出狀子。
聞安臣一見,卻是趕擺手道:“不忙不忙,你既然敲了登聞鼓,知州老爺又是素來清正廉明的,待會兒自然會升堂問案,到時候你們把這狀子遞給知州老爺。我不過是典史而已,不好越權的。”
這對老夫妻一聽他這般說,以爲他在推,臉上出不加掩飾的失之。
聞安臣此時卻又說了一句:“本帶你們進去吧,若是沒有本帶著,今日你們想進州衙,只怕也難。”
王儒不是不曉事的人,一看這位年輕工人的樣子,聽他這般說,便知道他是有意相幫,心中激,又是連連磕頭。聞安臣趕讓到一邊,然後將他攙扶起來,笑道:“老人家,莫要多禮,莫要多禮,你這等禮,我可不住,是要折壽的。”
他對李存中道:“我將他二人帶進去,沒什麼問題吧?”
李存中這會兒不得有人接這個燙手山芋的,畢竟這對夫妻敲了登聞鼓,這事兒就大了,一個置不當,到時候上怪罪下來,他可是吃罪不起,但若是驅逐了他們,就有點兒不合規矩了,所以其實很是爲難。
不過別人接這個燙手山芋他是樂意的,但是聞安臣跟他關係不錯,他卻不想讓聞安臣到知州老爺的責怪,便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聞大人您可當心,接這種活兒,一不小心便會惹上麻煩。”
聞安臣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放心。”
這件事正是他在背後一手策劃的,又怎麼會置之不管?只不過聞安臣卻不會展出‘這件事就是我策劃的,我就是要藉著這件事搞掉耿義’這樣的跡象,聞安臣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在背後指使的。因爲他知道,若是自己明正大地這麼幹了,肯定會引起其他同僚的不悅,畢竟他這般算計自己的同僚,說出去著實是有些不大彩。而且有些手段,若是說的太明白了,他就讓人了許多敬畏。
所以這些事他都是在私底下做的,別人可能會懷疑他,甚至可能會能查到是他做的,但聞安臣只要不是在面兒上明正大的去做,那就沒事兒。
而且以聞安臣對黎澄
的瞭解,他認爲黎澄在得知真相之後,甚至會反而覺得自己這樣做很對,本不會產生什麼厭惡的緒。
聞安臣都這般說了,李存中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點點頭,退到一邊。
聞安臣帶著這對老夫妻進了州衙。
而此時,黎澄也得知有人敲了登聞鼓的消息。
他住在三衙之中,離著州衙大門很有一段距離,王儒又沒什麼力氣,這登聞鼓的鼓聲都敲得不是很響亮,本就沒有傳到他這兒來。但是他得到了下人的稟報,已經得知了這件事。
若是換作別的州縣,那等不管事兒的,或是庸碌無爲的,一聽說有人敲登聞鼓,說不定就要煩躁的要死。因爲登聞鼓一響就代表有大案子要發生,而只要是自家地盤上,自家管轄區裡發生了案子,無論這個案子最終結果如何,都有可能會對他們的考評產生影響。
所以他們是不願意這種事發生的。
但黎澄卻是恰恰相反,一聽說有人敲登聞鼓,他立刻很是興地站起來,高聲道:“趕給我更,本要升堂問案。”
知州老爺要升堂問案這個消息很快就在州衙之中傳開了,大夥兒立刻做好準備,半個時辰之後黎澄正式升堂問案。
大堂兩側站滿了手持水火的衙役,將這大堂之上襯托的森嚴威武,刑房的書吏也基本上都在,而聞安臣作爲典史,他的負責範圍中有刑名這一塊兒,所以順理章的,他也站在了大堂之上,而且就站在黎澄的旁邊,顯示其地位超然。
王儒夫婦被帶了上來,若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陣仗,說不定他們會嚇的都不能走路了,這種事過去也沒發生過。但王儒當年,可是在這大堂之上來回了不下七八次,也在裡頭被審過許多次了,對這些陣仗早已悉。是以,此時他面不改,很是沉穩的進了大堂,而後磕頭行禮。
黎澄瞧見他神如此鎮定,心中有些詫異,問道:“堂下所跪何人?爲何擊鼓鳴冤?有何冤?”
王儒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從懷中取出狀紙,雙手高舉,高聲道:“草民王儒,本爲城中富商,在下並無妾室,只有一妻,並無子嗣,只有一。小秀外慧中,文雅可,我夫妻二人,視若珍寶。萬曆二年三月初七,我兒帶著兩個下人,出城踏青,結果卻被巡檢司巡檢耿義看上,將我兒強bao,我兒不堪凌辱,回家之後便上吊自盡,我夫妻二人……”
王儒將整個案,源源本本的訴說了一遍,而後高舉狀紙,泣聲道:“草民本已認命,以爲此生我兒上之怨曲再也無法沉冤昭雪,兇手一直都會逍遙法外。但天可憐見,草民聽聞新上任的知州老爺黎大人,乃是當世青天,剛正清明,最是正直不過。草民聽說之後,心中便生出希,終究無法忍下心中那一口惡氣,若是這般忍辱生,哪怕死了,九泉之下我也無見我的兒!於是,草民耗盡最後一點兒家
財,請人寫了狀子,我夫妻二人,敲響登聞鼓,冒死冤!我等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欺瞞,請知州老爺明鑑,還我兒一個清白,還我夫妻二人一個清白!”
說到此,已是泣不聲,連連磕頭,額頭已經在地上撞破,一片鮮淋漓。
黎澄聽完了他的訴說,已經是臉鐵青,他看著躺下這對老夫妻,神溫和道:“你二人放心,若你二人所說果真屬實,本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惡徒。”
他擺擺手,讓人把狀紙取上來,而後拿在手中細細的看了一遍。
黎澄將狀子細細的看了一遍,沉片刻,問道:“照你夫妻二人所言,你們發現你們兒自縊亡之後,立刻報了案,過去查看的乃是刑房的人,對不對?”
王儒夫妻齊齊點頭。
“結果刑房的人查看了之後,卻不跟你說話,只是把你們的兒的,暈倒了州衙之中。而在驗的時候,第一次,仵作跟你們說的是,你們兒,從上看是自縊而亡。但是第二次,卻是跟你說,乃是得了惡疾而死,是也不是?”
王儒夫妻兩人又是齊齊點頭。
黎澄又問道:“等你們又來問的時候,刑房的人卻是告訴你們,你們現下被認爲是誣告,你們兩個反而被抓起來了,是嗎?”
王儒夫婦還是點頭。
問到這裡,黎澄心裡基本上已經有數兒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做,對下面這些人的這套行事方式也是非常瞭解的,王儒這個案件便是很典型的一個例子。下面的書吏先使一招拖字訣兒,這個事兒先給你拖著,而後便是讓仵作篡改驗結論,最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造各種假證據,倒打一耙,直接就讓這原告變了被告。
這等手段,最是常見不過,他也見得多了。
只是,他雖然已經大判斷出來了,但卻知道這件案子的難度肯定是出乎自己的想象。
這件案子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年,而且當初很明顯是有人背後指使,在前面做事的,則是一些州衙中的人,他們都是胥吏,經驗富,肯定他們會把這件案子做得天無,遮擋得嚴嚴實實。已經過去三年之久,這會兒想要再查,其艱難可想而知。
不過,黎澄可不會退,反而是會迎難而上。
他立刻吩咐旁邊的鞠孝忠:“去,回刑房之中,把這件案子的卷宗給本拿過來。”
“是。”
鞠孝忠趕應了一聲,轉離開。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他才捧著一摞卷宗回來。
其實,關於這個案子的這些卷宗,他早就找出來了,很早之前就預備好了。但是若是黎澄吩咐了他之後,他回到刑房,然後立刻就把卷宗拿來,那就會很容易引起黎澄懷疑。畢竟這三年前的卷宗,就應該找起來比較麻煩纔對,若你找的特別快,回去接著就回來,那肯定就是其中有貓膩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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