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任何意外,他在大門口被兵丁們給攔住了。幾個巡檢司的兵丁手中長矛向前一,滿臉不耐煩的高聲喝道:“什麼人?竟敢私闖衙門,不要命了麼?”
一上來就給人扣了一頂大帽子,以命相威脅,由這些兵丁的行事上,聞安臣大致也能窺見耿義平時是如何做事的。
這會兒自然是用不著他說話,一旁的陳季往前走了兩步,下微微擡起,神倨傲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這位是現任秦州典史聞大人,正是你們巡檢司耿義耿巡講的頂頭上司,你們敢這般跟聞大人說話,我瞧著是你們不要命了!”
這些兵丁一聽,頓時臉一變。
他們不人也都聽說了,秦州新上任的典史聞大人,年紀極輕,未及弱冠,乃是極爲出衆,年得志的一位權貴,正正是管著巡檢司的。而在巡檢司中也有不小道消息在流傳,說那耿義耿巡檢去州衙之中參加會議,得知這頭小子爲自己的頂頭上司之後,回來大發雷霆,當天晚上吃飯時還摔了兩個他極喜歡的盤子。結果摔完之後,更是痛心,又發了一通脾氣。
這些小道消息在巡檢司裡頭流傳著,這些底層兵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聯繫到自家耿大爺的臭脾氣,他們覺得這傳言多半是真的。此時一聽,原來這位就是那個讓自家巡檢大人大發雷霆的聞大人,一個個頓時心中就生出幾分畏懼來。
他們心想:“這等上頭神仙打架的事兒,咱們這些凡人,那可是手不了,老老實實在底下瞧著就行,可別被捲進去倒了大黴。”
其它兵丁還有些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領頭的那兵丁趕一哈腰,給聞安臣行了個禮,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知是聞大人當面,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聞安臣擺擺手,淡淡道:“無妨,你們不認識我,這也沒什麼。去吧,把耿義出來,就說本要見他。”
他這般語氣,淡漠而平和,讓人覺本就沒有把耿義放在眼裡。
那領頭的兵丁一聽,心裡一,趕連聲道:“是,是,小的這就去。”
他頓了頓,忽然臉上出一諂的笑容,笑道:“聞大人您要不要先進來休息片刻?”
聞安臣擺擺手道:“不用了,你去吧!”
“是,是。”
那兵丁應了兩聲,轉一溜煙兒地進了衙門,自然是去尋耿義去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這兵丁才重新回來,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漢子,穿著一九品的袍,不是耿義又是誰人?
他剛一出來,聞安臣的眼睛立刻落到他那一九品的袍上面。
不知道是這袍當初發給他的時候耿義還沒有像現在這般發福,還是這府本來就做得小,反正耿義穿在上有點繃繃的意思。所以聞安臣推斷出,平日他是絕對不可能穿著著這個一袍辦公的,好看談不上,更是不會多麼舒
服。
而且聞安臣看耿義穿袍的樣子有點兒彆扭,想來他平日應該是很穿袍的。所以聞安臣推斷出,剛纔他之所以這麼久纔出來,可能就是臨時把袍給換上了?
那他爲什麼來見自己之前要把袍給換上呢?聞安臣立刻就明白了耿義是什麼意思,什麼算計了。
他這是很明確的告訴自己,雖然你是秦州典史,但你只是不流的一個兒,而我可是有品級的堂堂的九品!
咱倆,不一樣!
你雖說是我上司,但是論位的話,我在你上頭。
耿義來到門口,但卻是站在臺階之上,並沒有下了臺階。他就這麼站在那兒,衝著聞安臣拱拱手道:“原來是聞大人,聞大人,您自從當了秦州典史之後,可也沒從來沒管過我這一攤子,不知道今日過來有何見教呀!”
他此時臉上的這表,用皮笑不笑五個字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他的態度已經可算得上冒犯,只不過聞安臣並沒有理會,他今日只想把貨和馬車要回來,並沒想著跟耿義在這兒糾纏。
聞安臣淡淡道:“耿巡檢,我聽說昨日你手下的人,扣了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的幾輛馬車和貨,此事可是有的?”
聞安臣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耿義的神,他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耿義臉上沒有出毫詫異或者是震驚的表。看到他這般表現,聞安臣心中立刻是一沉,耿義這般表,說明他應該是早就已經知道這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背後的人是自己了,也已經猜到自己今日是爲此事而來,若不然的話他不可能不詫異。
而他明明知道貨運分行背後的人是自己,卻還扣著貨不給,那這件事兒可就有意思了。
耿義微微一笑,道:“對,沒錯兒,是有這麼回事。”
聞安臣淡淡道:“敢問耿巡檢爲何要扣押貨?”
“嗨,您說這個啊!”
耿義一揮手,大大咧咧道:“他們昨日非要不稅就過,我手下的兄弟們也沒辦法。咱們定下的規矩可不能違反了,你要麼銀子,要麼就被扣貨!他們竟然不拿銀子,那就只好把他們的貨給扣掉了。這不,昨日兄弟們就把他們的幾輛大車給拉過來了麼?”
“哦,是嗎?”
聞安臣眉頭一挑,反問道:“可是本怎麼聽說,昨日那些巡檢司的兵丁上來之後便扣押馬車和貨,他們主銀子人家都不收呢!是有這麼回事兒吧?”
“嗨,怎麼可能?我麾下的兵丁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耿義臉上立刻出震驚之,高聲道:“聞大人您可不要輕信下面人的風言風語啊,我手下的人都是守規矩的,做事肯定是按照規矩來,斷然不可能一上來就扣押貨的。”
他擺明是在做戲,只是連做戲都懶得多花一些力氣,分明就是在告訴聞安臣:“我就是在做戲!”
聞安臣冷聲道:“這麼說
,你是在說本胡言語,判斷不明瞭?”
耿義故作畏懼之,趕擺手道:“我可沒這麼說,聞大人,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
只是臉上卻是帶上濃濃的嘲諷,對聞安臣毫無尊重之。
其實這也真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典史是不流,而巡檢司是九品,所以典史比之巡檢,確實地位是要低一些的,真要管,也確實是不好管。但在別的地方就沒有這種顧慮,因爲一般在別的州縣,典史是不管巡檢,巡檢直接是一州一縣之長來管,州縣長,要麼是七品管,要麼是五六品,反正都比巡檢要高的多,而且是正兒八經的文出。這樣一來,巡檢自然也就不敢在他們面前放肆。
而現在,耿義就敢在聞安臣面前放肆。
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了,聞大人,您可得知道,當時您沒親眼看見那場面,但是我就在這鎮子上,我可是親眼瞧見的呀!您說您是聽旁人說的,而我是親眼所見,俗話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我覺得咱倆的說辭之中,還是我的更可信一些,您說對不對?”
他神中有些狡黠,角掛著一抹笑,神中就著一無賴,顯然,這件事他是一定要抵賴了。
聞安臣心中已然是然大怒,只不過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行把這怒火給了下來,沉聲道:“好,本就不在這件事兒上與你糾纏。我想問你,那三大車綢緞,不知道現在在哪兒?賣本一個面子,把這些東西出來吧!”
“哎喲喂,聞大人,這次您可是來晚了。”
耿義很是誇張地一拍腦門兒一跺腳,滿臉懊惱道:“那三輛馬車還有上面的那些生綢鍛什麼的,都已經讓我給發賣了。”
“什麼?發賣了?”
聞安臣臉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盯著耿義,寒聲問道。
耿義卻是毫也不畏懼,就像沒有看見聞安臣的表一般,高聲道:“對呀,聞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你若是不拿銀子,我便扣了你的貨,只是這貨堆在咱們這兒,也不大好保存,若是壞了那可怎麼辦?那豈不是白瞎了這麼多的東西?而且你這貨到我手裡頭也不能變現錢啊!咱們卻是需要用銀子的給上邊兒代的,所以我們扣下東西之後,一般若是能發買了,便立刻就現場發賣了。”
“昨天那三輛馬車,還有上面的那些生綢,不到傍晚時分就都已經被人給買走了。”
聞安臣瞇著眼瞧著他,沉聲道:“哦?都賣了?賣了多銀錢?”
“哎呀,不多,不多。”
耿義出五手指頭,笑道:“只賣了五十兩銀子。”
他這明顯就是在扯淡了,那三大車生加上綢緞布匹,價值何止五百兩銀子?他們這些巡檢司的人都是懂行的,怎麼可能如此低價變賣?只不過他擺明了要抵賴,聞安臣此時卻也沒什麼辦法,他還能說什麼?
便又問道:“那那幾輛馬車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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