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個案子是聞安臣經手的,他們都不敢胡手,免得得罪聞安臣。
爲了拿張家那些好而得罪前途無量的聞安臣,誰會這麼傻?
最後發現,竟然只有來求聞安臣這一條路可以走!
“你的意思是,請我做中人,把孫阿七請出來,好生談一談?”聽完這件事兒的原委,聞安臣淡淡問道。
“正是。”張六興殷切道:“還請大人相助。”
他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信封來放在桌子上,笑道:“不過小小心意,聊表謝意,還請笑納。”
聞安臣也不矯,把信封拿了過來,他本以爲裡頭封的是銀子,結果一拿,卻是輕飄飄的,很輕,似乎裡頭裝的是紙片一般。
“難不是銀票?”他心裡暗暗想著,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來,似乎還沒接過銀票呢。
打開信封,裡頭果然是一張紙,只不過卻不是他以爲的銀票。這張紙保存的很完好,也沒有任何的破損,但已經上面寫了不黑字,還蓋了幾個紅的印章。都有些泛黃了,顯然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這是,地契?”聞安臣遲疑道。
原來這張紙,竟是一封地契。
“不但有地契,還有房契,裡頭還有一張。”張六興笑著指了指那信封。
聞安臣一,果然,裡頭還有一封房契。
“你這是?”
“老朽在城外有個莊子,不算多大,但也有座磚建的院子,莊子裡還住著三五家佃戶。那莊子周圍,也有七八十畝地,靠著一條水渠,那水渠雖說年久失修,可也沒全廢棄,還能派得上些用場,勉強算得上是水澆地,也都是老朽的。這地契和房契,便是那兒的。”他看著聞安臣,目炯炯:“只要是大人幫我辦妥了這件事,我便以這個莊子相贈。”
“啊?”
謝韶韻發出一聲驚呼,不由得捂住了小,震驚的看著桌上那兩張紙。看向聞安臣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幾分驕傲。
雖然知道自家丈夫現在在外面很風,但直到今日纔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原來現在想要自家丈夫幫忙,都要送上這麼厚的禮了!
這些東西,怕不得值個幾十兩銀子?
他,真是厲害。
其實
謝韶韻確實是窮慣了,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值多錢,只以爲是幾十兩,但聞安臣可是知道的。他這段時間也經手了一些關於買房買地糾紛的案子,對秦州城外的地價房價也有些瞭解。
在大明朝萬曆年間,陝西這邊兒,比起江南地區和南北二京,人口度要小不,經濟發展水平也要差,所以地價也便宜不。在北京城外一畝上好的水澆地能賣到七八兩銀子——因爲城的達貴人都喜歡在城外買莊子置地——但在這裡,也就是一二兩銀子的價格。
按照方纔張六興說的,那個莊子加上那些勉強算作水澆地的耕地,加起來說也得二百兩銀子!
這算是不折不扣的厚禮。
聞安臣猜到張六興肯定要有所表示,卻沒想到禮這麼厚。
“怕不是簡單的調解做中吧?”聞安臣眼睛從那地契房契上挪開,瞧著張六興,目冷淡。
見他似乎對這財毫不留,這麼快就能收懾心神,張六興也是微微佩服,笑道:“聞大人猜的沒錯兒。”
“除了調解做中之外,老朽還希,您能幫著我們,把價給的低一些。孫阿七那廝,胃口極大,獅子大開口,索要的實在是太多了。”張六興紛紛道。
“他到底要多?”聞安臣皺眉道。
“開頭要五百兩,後來翻了一倍,就要一千。現在還不知道要漲到多!”張六興神翳,忽然輕輕一拍桌子:“老朽不是拿不出這些銀子,但老朽寧可拿這些錢去餵了狗也不願意給他!”
“這麼多?”連聞安臣也不由得聳然容。
這孫阿七真是***了,一張口要這麼多,也不怕撐死?
他卻不知,對孫阿七來說,像是張謦和張家這種羊,一年也就是能到這一回,豈能不好好勒索一番?
“聞人,只要是你能把孫阿七要的價碼到八百兩以下,這房契和地契,就是你的了。老朽不是爲了省錢,就是爲了出口氣,就是爲了噁心噁心孫阿七那賊廝!”
張六興道。
這老人家還真是薑桂之,老而彌辣。
“八百兩是吧?”聞安臣沉片刻,忽然展一笑,把房契和地契收起來,道:“這買賣,我幹了。”
“好,聞大人果真爽快!”張六興掌哈哈一
笑,站起來:“那老朽也就告辭了。”
他也乾脆利索,拱拱手便即告辭。
聞安臣笑的送他出去,他站在門口,瞧著那輛逐漸遠去的馬車,笑容逐漸變得冷淡。
張六興以爲自己看不他的如意算盤,那真就猜錯了。
他請自己幫忙,其實不但是打孫阿七的主意,更是在打自己的主意。聞安臣很清楚,要說此時在這秦州城中,張六興最恨的人,是怕孫阿七還要排在自己和黎澄的後面。而這一次,他不得不來找自己,可稱得上是含忍辱。
低三下四的請仇人幫忙,還要給仇人送銀子,誰心裡舒坦?所以張六興也給聞安臣下了一個套,設了一個局。
他請聞安臣制孫阿七,不但是爲了出氣,更重要的,是怕是爲了讓孫阿七和聞安臣結仇。似乎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聞安臣若是能得孫阿七那些銀子,肯定會被孫阿七恨到骨子裡。那孫阿七也不是好相與的,得罪了他,聞安臣以後說不得也會倒黴。
這就是給聞安臣樹了一個仇敵。
只要聞安臣能倒黴,怕是張六興比誰都高興。他那笑面之下,其實是一把刻骨鋼刀。
這也算是一石二鳥之計。而聞安臣明知是計,卻還要往裡頭鑽。
第一,他不怕得罪孫阿七。第二,他早就想收拾收拾孫阿七了,這一次正好,還順路發了一筆財。
回到屋裡,聞安臣衝著謝韶韻笑道:“從現在開始,咱們可就是地主和地主婆了。”
“去你的,誰是你的地主婆?”
謝韶韻笑道。
上啐著,心裡卻是甜的。站在自己屋門口,有些期盼的瞧著聞安臣,卻見他打了個哈欠,徑直朝著書房走去,笑道:“今兒個晚了,就不看書了,你也早些睡下吧。哈哈,明日,可是要有一番惡戰了!”
謝韶韻咬著脣,眼中恨恨的看著聞安臣就這麼晃進了書房。好幾次想出口喚聞安臣,但終歸都沒開了口。
良久之後,輕輕吁了口氣,轉進了房門。
其實謝韶韻,也有些小小心事呢,自家這個夫君,你是說他不解風還是太過方正?這些日子,都沒過他一下。
“難不非要人家主?人家可是個孩子!”謝韶韻目有些幽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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