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華是有名的黑市,那里有個著名的地下搏斗場,杜二則是那個搏斗場的負責人之一。
之前紀明月為了錢去打了幾場,那不要命的勁兒了杜二的眼,一直想要簽下為搏斗場賺錢,但都沒有答應。
那種地方沒有任何道理和規則,誰的拳頭誰就是道理。在那個弱強食的地方,有人拿命去賺錢,有人拿錢去消遣。
那是有錢人尋找刺激的地方,扔下一點零花錢,就能看到一場場不要命的殊死較量,對他們來說,那不過就像尋常人看斗一樣的游戲罷了。
紀明月曾經瞞著念念在那里待過一段時間,曾答應過念念再也不會去那種地方。
可如今,念念的天價醫藥費在心頭,沒有別的路可走。
對蘇蘇說:“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
從醫院出來,紀明月用手機打了車,路邊等車的工夫,不遠傳來一個男人的斥責聲:“他媽的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老子在這里?”
隨意朝那邊看了眼,一個材佝僂穿著破爛的老人被一個魁梧的男人踹翻在地,上披著的破布散開,出了胳膊上和頸部猙獰的燒傷。
臟兮兮的帽子滾落下來,一直滾到紀明月面前。
也出了老人那張被燒傷的猙獰的如同惡鬼般扭曲的臉!
那邊男人倒一口氣,大概是被嚇到了,惱怒你踹了那人幾腳,罵罵咧咧地走了:“媽的臭乞丐,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討飯都討到這里來了!老不死的東西,遇到你真他媽的晦氣!”
路上行人看了眼就走,沒人去管他人的閑事。
老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臉很嚇人,巍巍地抬起胳膊費力擋住自己的臉,慢吞吞地要站起來。
紀明月收起,彎腰撿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走過去遞給老人。
“你的帽子。”
老人沒敢抬頭,說了聲謝謝,便手接過。
他明顯聲帶也了傷,說話完全是氣聲,讓人聽不分明。
老人接過帽子便要走,轉的時候,紀明月不經意地看過去,頓時一愣。
老人的臉燒傷嚴重,但是右邊的耳朵卻完好無損,耳垂上有一塊很大很紅的胎記,一瞬間敲開了紀明月塵封久遠的記憶。
眼神微變,猛地上前一步抓住老人的胳膊,不確定地了聲:“王爺爺?”
老人被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正要掙,聽見‘王爺爺’三個字,他猛地抬起臉!
那張可怕的臉上出了一惶恐之,但在看到紀明月的臉的時候,渾如遭雷擊般僵住。
下一刻,他渾開始如同篩糠般抖起來,張了張,嘶啞的聲音抖得不像話:“你是……小小姐?”
——
紀明月沒想到會在這里見王勝。
王勝是外公的司機,和外公一塊兒長大,是紀家的老人。
后來又了母親紀煙的司機,還曾有段時間帶過紀明月,服務了他們紀家三代人。
以為王勝早在當年就和自己的母親一樣葬火海了。
無人的小巷子里,王勝坐在臺階上,雙手不控制地哆嗦。
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大火熊熊的夜晚,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驚恐:“……我那天臨時接到蛋糕店的電話,是小姐定好的蛋糕做好了,讓我回來的時候順路去取一下。”
結果因為蛋糕店人員的疏忽,紀煙定的蛋糕和另一個客人的蛋糕弄錯了,于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等他回去的時候,老遠便看到紀家別墅熊熊大火燃燒。
他當時就嚇得了。
別墅外面還有不傭人,一個個嚇得渾發抖,全在說紀煙還沒出來。
他當時便沖進了火海。
然后看到了至今難忘的一幕……
“我沖進去的時候,渾是地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提及那一天,王勝滿臉痛苦:“臨死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抓著我的手不停地著你的名字,我知道放不下你,你那時候還那麼小……”
說到這里,他已經老淚縱橫。
紀明月想過很多種自己母親被燒死的場景,獨獨沒有想過,在那場大火之前,可能經歷了更可怕的傷害。
然后奄奄一息的時候,還要親眼看著大火將自己吞噬。
無路可逃中含恨而終。
陣陣夜風吹來,紀明月才發現自己渾無法控制的抖著,渾由里到外,如同進寒潭般發冷。
王勝突然哀嚎痛哭起來,哭得宛若深夜里的惡鬼,嘶啞的聲音被夜風傳開,可怕之極!
“我沒能救出小姐啊,我悔啊,我恨吶……”
——
回到霍家的時候,紀明月依舊沉浸在王勝的那些話語里,滿腦子都是熊熊的大火。
他沒能把紀煙救出來,而且差點連同自己一起燒死在里面。
后來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王勝還說:“小姐下葬那天,我撐著殘破的去參加葬禮,可是紀家已經換了一批人,沒有人認識我,保鏢不讓我進去,我只能從老宅的狗里鉆進去……然后我看見紀如林和霍老爺子的心腹在一起。”
他們談論著紀煙死后的利益分配,紀如林諂地說謝霍老爺子的幫助,王勝沒聽完就被發現了。
他不確定紀如林當時有沒有看見他,但他知道霍家那人看清楚他了。
他慌不擇路地逃離了那是非之地,之后又聽說紀明月被送去了鄉下。
他害怕紀如林會斬草除,對紀明月的去也不敢多打聽,一直茍活到現在。
夜里的風微涼。
下了車的紀明月在門口站了許久,才提步走進去。
傭人見了,急忙迎上來:“先生還沒回來,我今天做了你最吃的……”
紀明月抬眸看過去,說話的傭人瞬間仿佛被惡鬼盯上,后背一陣發涼,下意識噤聲后退,險些沒站穩。
此時的紀明月臉實在太可怕了!
漂亮的臉蒼白如紙,襯得那雙眼漆黑如墨,近乎妖異。
被這雙眼睛盯著,傭人只覺得渾的被凍住,不敢與之對視。
“紀小姐你、你怎麼了?”
紀明月似乎才回過,神有些木然,毫無的微微抖,吐出一句‘我沒事’,便徑自上樓。
長長的頭發沾著深夜的水,周籠罩著一層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氣,像極了從地獄深爬出來復仇的幽靈!
傭人大氣也不敢出,只能眼睜睜看著消失在視線里。
回到臥室的紀明月力般躺在床上,閉上眼,腦海里便是鮮與火海。
小時候的記憶水般鋪天蓋地地涌上來。
幸福的家庭,慈祥的外公,瀟灑的母親,儒雅的父親……
曾一度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外公和母親相繼去世,直到那個慈的父親領著秦夕母進門,才知道,的幸福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在這虛假的表象下,是充滿腥的算計和骯臟。
那場大火,奪走了的媽媽,也奪走了自以為是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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