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喃喃低語像是一把鈍刀，一下下地在顧修遠的心上，沒有辦法安傷心的人，更是讓他心痛裂。

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說:快點醒來，醒來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他拼盡全力地想睜開眼睛，可他好像又回到樓頂，又回到自己被拉下去的那個瞬間。

“修遠！”

他聽見撕心裂肺的絕嘶喊，看見眼中的崩潰、絕，看著不顧一切地往這邊撲過來。

小語，不要！別過來！！

他拼盡力氣地嘶喊著，想回去，可是卻好像聽不見一般，

他覺到不斷下沉，可墜落的過程中，兩人的位置卻發生了轉變……

掉下去的那個，變了他的小語！

不！！

他用盡了全的力氣手去拉，手用力抓著，想將拽回來……

小語，不要！！

紀舒語握著顧修遠的手，覺到他的手忽然抓了一下。

“修遠！”紀舒語倏然起，“修遠，你聽見了嗎？”筆趣庫

“顧修遠！！”

顧修遠放空的意識漸漸回來，的懸浮慢慢消失，也漸漸有了一種著落。

耳邊的聲音更加清晰……

顧修遠慢慢睜開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不適應那些線。

“修遠？”紀舒語輕聲他，輕他的臉頰，“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顧修遠睜開眼睛便對上一雙滿眼的眼睛。

“小語。”

他輕輕了一聲，聲音有些干啞、虛弱。

“是，我在這，我在這里。”紀舒語激得紅了眼睛，迅速按下呼，“醫生很快就來，你有沒有哪里痛？”

終于等到他醒來，紀舒語反倒開始害怕！

怕他沒能醒來，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顧修遠無力地眨著眼睛，心里痛。

他想問:你有沒有事，傷沒傷到，是不是還在害怕。

紀舒語控制著自己的激的緒，安著他:“不會有事的，醫生很快就來。”

這個病房是特別關照的，配有專門的醫護，所以這邊按了呼，醫護人員很快就進來了。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醫生也松了口氣。

“顧先生的沒有其他問題了，現在……就是后續的恢復了。”

這個后續恢復的意思，懂。

顧修遠此時只能從字面意思理解醫生的話，無力去思考，也沒心思去想。

直到醫生檢查結束，他都還沒有一真實。

他竟然還活著！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意識消失的時候，他滿心都是憾。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道歉，就算不能得到原諒，他也想讓知道，自己是真的后悔，做了那些傷害的事。

紀舒語趕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然后又回到床邊。

的眼圈一直紅著，顧修遠想為眼淚，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你先不要，醫生說你骨折比較嚴重，要好好休養才行。”

顧修遠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脖子不了，他只能憑著覺去抓的手，卻什麼都抓不到。

耳邊依舊響著夢里的那些聲音，他這才聽出是手機里發出來的。

昏迷的時候，他的意識一直跟隨著那低低的講解，好像自己也和們一起過了一遍那些生活。

夢里很開心，可此刻卻又好憾，好心痛……

紀舒語發現他的作，握住他的手，“怎麼了，是不是想說什麼？是不是很疼？”

顧修遠虛弱地笑

笑，“不疼……”

他好像多都被固定著，也只有疼讓他知道，自己還是有知覺的，他反倒有些安心，因為這對他來講是好事。

“醫生說你要多休息。”紀舒語聲音微，“你睡吧，我會一直在的……”

顧修遠其實不想睡，他只想好好看著，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奈何架不住虛弱的攻勢。

“小語，別走……”他呢喃。

紀舒語聽得不太清晰，但可以猜到他的意思，然后把他的手拉得更了一點。

“我不走。”

……

顧修遠的虛弱，醒了又睡。

霍震霆兩個回來的時候，紀舒語正在伏在床邊。

看著雙眼通紅的兒，陸清怡心痛極了。

“小語，你去睡一會兒吧，這邊媽媽幫你盯著。”

紀舒語搖搖頭，“媽，您和爸爸先回去，我沒事。”

握著母親的手，昨天他們也沒睡好，眼里都是。

“媽，您和爸爸先回去吧！”紀舒語勸，“家里只有嫂子，早早和晨晨又粘人，一個人應付太辛苦了。”

“我已經從老宅調人過去了！”陸清怡舍不得兒，更不放心。

想每時每刻都和兒在一起。

“我不在，早早們又看不見您和爸爸，會鬧的。”

因為多年前的事，陸清怡一直愧疚，傾盡所有地疼著兒和兩個寶寶，那兩個小家伙皺下眉都要難。

此時聽兒這樣說，陸清怡點點頭。

們好好照顧寶寶，兒也可以分些心。

“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出去的話一定要帶人，嗯？”陸清怡兒的臉，又看看的脖子上的傷口。

雖然醫生說是皮外傷，可還是覺得心痛裂。

霍正霆輕輕擁住妻子，安的緒，擔心兒的緒也被影響到。

“這邊我會安排好，不會讓兒有事的。”

陸清怡這才勉強放心。

送走了爸爸媽媽，紀舒語回到床邊坐下。

顧修遠睡一會兒醒一會兒，他醒來的時候，紀舒語就跟他說話。

等你再好一點，我讓寶寶來看你。

在這之前，一直都在想等一等，想慢慢跟蝦孩子們講，想給寶寶一個適應的時間。直到意外發生，才意識到沒人可以控制‘意外’的發生。

只想著寶寶，卻忽略了顧修遠作為父親的。

……

顧修遠多骨折，住院自然是個長期的工程。

康復紀舒語人把老人送回碧水灣，則大部分的時間都陪在醫院里。

“小語，你不用每天都陪在這的。”

顧修遠看著忙碌的紀舒語，心疼因為忙碌而消瘦。

他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喜歡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尤其是每次在夢中驚醒，不確定自己是死是活的時候，看見就能平心中的不安。

可是他也有些怕，他害怕的照顧、陪伴，都只是因為愧疚，是因為他是為了救變這樣，才負起這份責任。

“工作室那邊也不忙，沒關系的，你安心休養就好。”

紀舒語把吸管進水杯里，“喝點水吧！”

顧修遠看了看，想說話最后還是先乖乖把水喝了。

他心里其實是難的，想說如果不是出于，可以不用還這樣。

可是話到邊，他又沒勇氣說，怕會說一句:好，那你有什麼事跟醫生說吧！

霍家每天都會來人，話里話外也都客氣，那種客氣里還帶著一激。

這是他的責

任，是他心甘愿，他不需要任何激，可除他之外好像沒人這樣覺得。

咳……

喝得太急，顧修遠嗆了一下。

紀舒語出紙巾他的角。“慢一點。”

顧修遠看著，抓住的手腕，正要說話紀舒語的手機響起來。

看著‘丞洲’兩個字，顧修遠的一僵。

紀舒語扶著顧修遠躺好，才回撥電話。

柯丞洲人在國外，是看過新聞才知道醫院的事的。

“小語，你還好嗎？”

現在想起新聞里畫面，他都怕。

網絡上曾短暫地有過一些高清的視頻和圖片，他不敢想象，如果這樣的危險發生在紀舒語上……

“我沒事。”紀舒語輕聲回答。

“那，他呢？”

紀舒語聽著，握著的電話的手收了一點。

回頭的時候，顧修遠正往這邊看。

因為頸部的石膏還沒拆，所以作看起來極為艱難。

“醫生說要看后續的恢復效果，不過應該不會有問題。”

“那就好。”柯丞洲說著。

他有些失落，因為他聽得出的心不在焉，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顧修遠上。

“那你先忙吧，等我回去，就去看你。”

因為害怕紀舒語找理由掛斷，所以他先開了口。

“好，再見。”

病房里，顧修遠側著耳朵努力辨別外邊的聲音，可是除了來往的嘈雜，他什麼都聽不見，卻在盡了最大的努力，終于轉過去一點的時候，看見溫的笑臉……

那是發自心的笑。

瞬間，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明明知道繼續看著會痛，可是還是不想收回視線。

他心里期盼著，如果發現在自己在看，說不定就掛斷回來了。

可是，好像是他想多了。

電話聊了許久，那種想要知道，知道了又會痛的憋悶，慢慢迫過來……

咳咳……

紀舒語聽見病房里的聲音，趕進去。

“寶貝，媽媽晚點跟你說，好不好？”

“嗯，好，媽媽也你。”

紀舒語邊說著邊進了病房。

顧修遠最先捕捉到的是‘也你’，瞬間的心痛激得他紅了眼睛，直到紀舒語上前來，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說，媽媽？

“怎麼了？”紀舒語掛斷電話，一臉的擔心。“怎麼總沒事咳嗽？不會是肋骨有問題吧！”

說著手去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又在發燒。

掌心細的溫度在額頭上，顧修遠抓住的手腕。

“小語。”

“怎麼了？”

顧修遠被問住，怎麼了？

這樣一個狀況下，他甚至不敢問，你還怪不怪我，愿不愿意給我一個機會。

因為他怕，怕自己為了救墜樓的事，影響了的判斷。

“我沒事。”他輕聲答，“就是想問問是不是寶寶。”

紀舒語聽著想起了媽媽發來的小視頻，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瞬間撞到顧修遠的心上，他好想抱抱，吻吻他

“嗯。”

點頭，然后將手機里的視頻打開給他看。

視頻里是早早，小丫頭在跳舞，像是一只圓滾滾的企鵝。

顧修遠看著先是笑，可慢慢的卻紅了眼圈。

他抬起手來去屏幕里的那張小臉，想起那日在商場里，對著別的寶寶的爸爸流出的羨慕眼神。

看出他難，紀舒語輕輕出聲:“等你出院，我就告訴們。”

告訴們，他是爸爸？

顧修遠有些意外地轉過臉。

所以，是愿意原諒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