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審訊室,出現的形就比較奇怪了。
安靜得出奇。
兩名刑警就這麼和喬維翰對視著,誰都不說話。刑警甚至連姓名,別,住址這些最例行公事的東西都沒問,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喬維翰。
喬維翰也默默地看著兩名刑警,絕不躲閃迴避,但也沒有挑釁,眼神很平和。
完全看不出來,他心深到底在想什麼。
“喬醫生,你殺人的時候,是戴著手套的吧?”
就在大家看上去都有點疲憊的時候,一名刑警忽然開口了,口氣相當隨意,就像是朋友聊天。
喬維翰角一翹,出一淡淡的微笑,帶著說不出的譏諷之意。
就這麼點技巧,也敢在喬醫生面前獻寶?
屋裡再一次陷沉默之中。
又過了一會,一名刑警掏出香菸來,向喬維翰示意了一下,喬維翰搖搖頭。
刑警笑著說道:“喬醫生,不介意我們菸吧?我們當警察的,經常熬夜,菸提神……”
喬維翰也笑了笑,說道:“經常熬夜,菸,都是最損害健康的,能夠不,還是不的好。”
刑警笑道:“沒辦法,我也知道菸有害健康,但就是戒不掉……”
說著,就打著了火機,和另一位刑警吞雲吐霧起來。
“哎,喬醫生,你可是人民醫院出了名的一把刀,那你說說,拿刀劃開人家的肚皮,是什麼覺?”
刑警轉變策略,和喬維翰談起了他的專業。
這也是刑警們常用的技巧,和犯罪嫌疑人拉家常,看似是讓犯罪嫌疑人放鬆。其實,一旦被警察抓住,犯罪嫌疑人就時刻都於高度的神張之中,不可能真正放鬆。尤其是喬維翰這種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你一直不和他說話,他是肯定不會開口的。但如果你主和他拉家常,爲了面子,他也會迴應。
拉家常都一句話不說,豈不是顯得他膽怯了?
然而不管是拉家常還是其他話題,刑警說的每句話,都會在喬維翰的腦海中打幾個轉,分析一下是什麼意思,然後才能做出自以爲最正確的回答。
但他不能停頓,必須保持正常的談話速度。
一旦出了思考戒備的神,又會被人小覷了。
怕丟面子,是喬維翰這種“高端人士”最致命的弱點,從這個環節手,刑警不愧是老手。
“開始的時候刺激,慢慢就沒什麼覺了。”
喬維翰果然回答得很快,語氣很輕鬆。
“是啊,我也覺得很刺激。我當警察這麼多年,抓過很多壞分子,都還沒驗過這種主宰別人生命的覺呢!”
喬維翰就笑,說道:“我們醫生,救人不殺人。”
這纔剛剛開始拉家常,喬維翰的腦子還清醒得很,反應相當敏捷,本就不會上當。
刑警也不氣餒,繼續笑著和他東拉西扯。
奇怪的是,兩個審訊室都沒見到王爲的影。
說起來也不奇怪,王爲同志現在是停職反省,而且他一個派出所的小民警,又不是專案組員,憑什麼跑到重案大隊來審犯人?
被領導抓住,王警吃不了兜著走。
審訊進行得很艱難!
縱算白把錄音放給廖雲朵聽,這個彪悍的人也是一臉不屑,拒不承認那個說話的就是自己,更加不承認喬維翰殺了人。
面對這樣頑固不化的傢伙,白也有點棘手。
而那邊看上去似乎很配合的喬維翰,也一樣讓警察毫無所獲。兩個小時的家常拉下來,這位長相英俊,滿斯文氣息的外科大夫,沒有毫疲倦的跡象,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很快,並且滴水不。
倒是兩位刑警番上陣,好幾回差點找不到聊天的話題了,幾乎冷場。
這就尷尬了!
更讓白鬱悶的是,一直擔心的況到底還是發生了。
時間已經將近零點。
白腰間的摳機滴滴滴地震響起來。
拿起摳機一看,白大隊也不住蹙起了眉頭,起走出審訊室。
一般人的電話,白是肯定不回的,但這個電話,他不回不行。
這是洪局長家的電話。
洪峰,邊城市公安局副局長,分管刑偵工作,就在兩年前,他還兼任著邊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是邊城市公安局資格最老的刑警,正級偵查員。
最關鍵的是,洪峰是白的師父。
白從警校畢業之後,分配到邊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就一直跟著洪峰學習刑偵,在洪峰的悉心教導之下,迅速長起來,被破格提拔爲重案大隊副大隊長,並且在去年被評爲天南省公安系統的先進個人,優秀黨員。
如果不是洪峰“寵著”,白這樣的格,早就被從刑偵支隊踢出去了。
長得再漂亮也沒用。
洪峰打的摳機,白絕不可能不回。
“師父……”
電話一撥就通,白低聲說道。
只有在和洪峰講話的時候,白的聲音纔不那麼冷,像是個正常的年輕姑娘家該有的聲音。
“啊,什麼個況啊?”
電話裡的洪峰,還是那麼溫和慈。
對白,洪峰是真的當自己的親閨般疼,哪怕上級領導給了他再大的力,在白面前,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這也是因爲,洪峰相信白,絕不會無緣無故來。
白不是那種無腦任的孩兒。
相反,白很遵守組織紀律。
一旦白破例了,肯定有不得不破例的理由。
“師父,三二九那個案子,有重大突破……”
“怎麼個重大突破?”
“真兇很可能不是單曉天,而是喬維翰!”
白言簡意賅地將況向洪峰做了說明。
電話那邊略略沉默了一下,洪峰就說道:“好,你們繼續審著,我馬上過去!”
業務幹部出的人,大多是這種脾氣,和政客出的幹部,有著本質的不同。
“是,師父!”
白略略有點興。
之所以沒有預先向洪峰彙報,也沒有向重案大隊大隊長,刑偵支隊支隊長這些該管的直接領導彙報,就是想自己一個人扛。
萬一有什麼批評分,那都衝著來好了,白不想“連累”領導。
只要能在最短時間掏出有用的口供,那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誰知這兩個傢伙那麼難纏。
不到二十分鐘,洪峰就出現在了刑偵支隊辦公區。
洪峰五十歲出頭年紀,頭髮已經花白了,臉上皺紋很深,一道接一道的,單看外表,說他六十多也有人信。但洪峰的實際年齡,纔剛剛五十歲。
當了二三十年刑警,洪峰是真累。
高瘦的材略顯佝僂。
穿慣了便,一般況下,洪峰不喜歡穿警服,這幾年當局領導了,不大出一線任務,多數時候待在局裡給同志們指點指點,警服就穿得多了些,但更多時候,洪副局長還是喜歡著便裝。
這回卻一改慣例,大半夜的,戎裝齊整,肩膀上扛著三級警監的牌牌。
洪峰從警時間長,資歷老,立功多,警銜也比較高。
論實權,他在局裡基本上還是幹老本行,分管刑偵和毒。在毒工作沒有單列之前,在刑偵支隊下邊有一個專門的毒大隊。
說白了,洪峰眼下乾的也還是個刑偵支隊長的活,只不過資格老,給他掛個副局長的頭銜,提一級工資,個正級待遇而已。
這樣專注於業務的“老骨頭”,是每個局都必不可的中堅力量。
局長可以換來換去,誰當都行,不影響工作。洪峰這種專業幹部要是退休了,一時半會還真沒誰能接替他的位置。
讓他出任副局長,把兼任的刑偵支隊長位置讓出來,其實也是要他帶帶晚輩,傳授經驗。
所謂扶上馬送一程!
“師父,這事我們能搞定……”
白連忙迎上前去,有點抱怨地說道,還帶上了小兒的之態。
洪峰憐地一笑,說道:“我知道你能搞定,師父年紀大了,睡不著,來看看,就當散心吧。”
對這個充滿悟的弟子,洪峰是真的十分喜。
悉洪峰的老朋友都知道,洪峰當年有過一個閨,特別可,可惜沒能帶大。或許,這是把白當閨了。
白抿笑了,隨即說道:“師父,這邊請!”
洪峰擺擺手,說道:“審訊室我就不去了,你去審吧,師父相信你,沒問題的。我就在這裡坐坐,喝杯茶。師父不是跟你說了嗎,年紀大了,睡不著。”
白不由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師父這是專門來給做盾牌擋子彈的!
剛纔忽然打電話給,毫無疑問也是接到了上邊領導的責問電話,這才半夜打的摳機。以洪峰的格,居然親自過來爲擋子彈,由此可見,洪峰承的力有多大。
給他打電話的那個領導,來頭怕是不小。
聯想起王爲被停職反省,居然是聞市長親自給局長打了電話,白心裡就是一沉。
看來自己還是把事想得太簡單了。
洪峰似乎知道白心裡在想什麼,輕輕一笑,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去忙你的,別的事,不用擔心!”
“你是刑警,就管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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