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高興,眉眼里都寫著不爽,但又力氣不如人,只能帶點生氣的坐在了辦公桌對面,渾都寫滿了抗拒。
李軍無奈搖頭:“你啊,誒,行了,知道你時間寶貴,說正事,學校那個扶持資金,你怎麼沒報名?”
“你之前給我看的那些資料多好啊,而且一看就很花錢,這種扶持項目,能報名就趕報,我跟王老師說了,你要報的,一會趕收集好那些資料,我給你報上去,說不定就能中呢。”
寧洲說起這個,表一頓,視線不自覺垂下:
“立項要五人一組,我邀請了,他們不跟我一起。”
李軍:“……”
倒是忘了這個了。
學生們搞這些項目都是人多力量大,尤其是他帶過的學生,從來只聽說過人太多的,還沒聽說過招不起人的。
他干咳一聲:“可能是大家都想當負責人吧。”
“不是。”
寧洲搖頭,誠實的回答:“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才不跟我一起。”
李軍:“……沒事,你比他們聰明,你一個頂他們兩個,我去給別的老師打電話,問他們要幾個學生幫你立項。”
寧洲的視線還是著地面,一聲不吭,帶了他這麼久,李軍也看得出來,他這是緒低落著呢。
“行了,別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你擅長的就是搞科研,人世故這些不學也罷。”
主要是,寧洲這也學不會啊。
幾秒后,著地面的寧洲才緩緩搖頭:“不要立項了,就算立項,他們只要見了我,都不會選我。”
“胡說,怎麼會呢,你不要瞎猜。”
寧洲抬眼向老師:“您之前推薦了我五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他們不會信任我,也不會投我的項目,因為我的項目聽上去天方夜譚,我本人也不討人喜歡,無法管理好一個團隊。”
李軍沉默許久,才緩緩說:
“寧洲,你知道的,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生病了沒辦法學會和理解大部分人的行為模式而已,而且你是天才,天才就是可以和別人不一樣,你一直沒做出果不是因為你比別人差,是因為你的目標比其他人要遠大。”
“作為天才,你不需要討人喜歡,也不需要學會管理團隊,只要你像現在這樣,穩定的發揮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就行了。”
這就是李軍為什麼如此包容這個學生的原因了,寧洲患病阿斯伯格綜合癥,又稱天才病,因為此病多出天才。
這種病屬于孤獨癥譜系障礙,也帶有社會往障礙,因為雖然患病的人沒有智能和語言障礙,但是卻無法像普通人那樣輕松理解肢語言,面部表所表達出來的意思。
他們往往理解不了玩笑話,理解不了一語雙關,也不擅長育運,對于人際往只會生刻板的照搬。
看在他人眼里,就是不會共,不會關注他人,既沒有禮貌,還很冷,所以阿斯伯格綜合癥經常會被同齡人孤立。
雖然與自閉癥同為孤獨癥譜系障礙,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比起自閉癥患者的主不想與人產生聯系,阿斯伯格綜合癥偏偏大部分很人際際。
但就如一個詛咒,這些患者從小到大都會被同齡人排斥,基本都是在沒有朋友的狀態下長大的。
運氣好,原生家庭愿意呵護,運氣不好遇到不好的家庭,甚至會被家庭員視作怪胎。
而寧洲運氣也說不上好壞,他的父母在發現他的癥狀后,并沒有意識到這是阿斯伯格綜合癥,直接以為自己生了個心里有病的孩子。
在家境不好的況下,他們甚至沒有去帶寧洲看病,就果斷決定生二胎,類似于生了個老大是傻子,趕生個老二,以后可以培養老二,老大也有兄弟姐妹照管。
寧家父母的這種想法其實無論是對老大還是老二都很殘忍,但在他們的思維里,已經是最佳的解決方式了,在生下寧洲妹妹后,兩人就將一雙兒給長輩,自己出去打工掙錢。
因為在他們的思維里,既然老大是傻子,那作為父母,他們就更要多賺一些錢,老二長大前,錢當然要傾斜向正常的老二,但老二能自己掙錢后,他們還是要一直掙,死之前總要確保寧洲能有一直吃飽的錢。
如果不是妹妹寧康也是個天才,寧洲可能這輩子都會被困在農村小小的房間里,悶聲不吭一遍一遍的去看自己好不容易搜集來的各類書籍。
寧康比寧洲小三歲,學認字的時候,寧洲就跟著一起學,和哥哥關系好,上學后見哥哥喜歡看書,就把學校學來的知識教給他,跟他一起做習題。
學校的老師發現了寧康是個天才,大喜過,在被夸贊后,小小的寧康立刻意識到自己那個總被村里人說是傻子的哥哥其實也是天才,拿來寧洲做過的題給老師看。
最終那名來自大城市的年輕老師上門家訪,在給寧洲出了一套題后,篤定的告訴寧家爺,寧洲和他妹妹一樣,也是天才。
當時全村人都轟了,甚至就連寧洲父母都特地請假趕了回來,一咬牙,聽老師的話,帶寧洲去大城市做了檢查。
然后,他們才知道,原來寧洲不是傻子,是得了天才病,他的智商跟妹妹一樣高于常人。
只是在社方面的能力幾乎為零。
從那之后,寧洲才獲得了上學的權利。
這些都是寧洲的妹妹寧康告知的李軍教授,學校方面也是知曉的。
但因為寧洲曾經在初中因為公布這個病反而到更嚴重的歧視排竊竊私語,這件事對其他學生還是保狀態。
對于寧洲來說,別人把他當做一個格古怪不好相的人還更好一些,至這樣別人一開始就會不喜歡他的格。
而不會像是看什麼稀罕一樣主來找他結,最后又不了他的格生氣的離開,這種離開往往還伴隨著詆毀與攻擊。
所以在想要為寧洲多爭取一些機會時,李軍教授先詢問了寧洲:
“這次的機會確實來之不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去跟這位盛董說明一下你的況,我聽王老師說,年紀很輕,而且思想開明,既然主問起你,肯定是對你有興趣。”
“這次機會太難得了,你想要完你的設想,總不能靠自己東省西省吧?什麼都能省,搞科研能省嗎?材料不好,日積月累下來,那是會死人的。”
寧洲看向李軍,他的瞳孔烏黑,瞧著倒像是孩子的眼眸一樣,此刻里面含上了一些執拗,只看了一秒,他又低下頭:
“我試過,他們只會更快的放棄我。”
李軍嘆口氣,輕輕拍了拍寧洲肩膀,這一次,寧洲沒有躲開,也許他的心也很需要安。
“那也要試,不試怎麼知道結果?也許這次會不一樣呢?”
李軍下了結論:“行了臭小子,快去準備材料,我給你報上去,我面子還是很大的,那位盛董應該愿意見我。”
寧洲抬起胳膊嗅了嗅,認真的辯駁:“我不臭,我每天都有洗澡。”
李軍哭笑不得:“好好好,香小子,去吧去吧。”
寧洲點頭答應,出門后,他走在自己慣用的路線上。
必須每一個步伐都落在學校的磚塊,要著路邊走,走路的時候要看著周圍不能想事,這是他從小被家里人培養出來的習慣。
而阿斯伯格綜合癥患者往往不會改變自己的行事習慣。
但是這一次,寧洲走著走著,被一只在磚塊上的貓阻礙了前進方向,這只貓很胖,在經常有人投喂的大學里,貓貓們稱得上是c大一霸。
要是換別人,可能會到一旁走,也可能會徑直往前,或者上去擼擼貓。
但寧洲是,胖乎乎的貍花貓不讓路,他也不,就站在原地等它慢悠悠在下。
保持著這麼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等了十來分鐘,胖貓還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寧洲低頭看看手表。
他有點著急了,看著對面囂張無比的胖貓,張張,又閉上,又張張,又閉上。
就在寧洲額間都急出細細汗珠時,前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咪·咪,過來,過來咪·咪~”
可能全華夏的貓都咪·咪,貓聽到靜,立刻一個麻溜翻,屁顛屁顛跑到了前方,著對方剛拆開的貓條。
為了回報面前這個年輕人類的上供,貓很大方的一邊呼嚕呼嚕吃,一邊任由試探的自己貓頭。
道路被讓出來了,寧洲狠狠松了口氣,這才繼續一步一步往前。
前面的那個年輕孩突然住他:“你是寧洲吧?我見過你的照片。”
前進步伐又不得不終止,寧洲很想不理人,但見對方是笑著的,他還是遲疑著停下腳步:“對,我是寧洲。”
一般人可能會在后面補一句“你在哪里看到的照片”,但寧洲的回答就真的只是回答,答完了他就打算繼續往前走。
結果這個孩竟然站起來,笑著自我介紹:“我盛泉,很高興認識你。”
低頭看了看還在狂吃的貓,雙眼笑了月牙形狀,這在寧洲的學習里,是很友好的一種笑容。
“我在前面那個小超市看你們好幾分鐘了,它擋住你的路了嗎?你好像一直在等它讓路。”
寧洲干應了一聲:“嗯。”
面前人于是又笑了,不是他習慣的嘲笑與尷尬的笑,而是又是那種眼睛彎月牙的笑,他的視線不由自主放在了的笑容上,聽到說:
“你真有禮貌。”
不是“你這人真怪”,也不是“真是個怪胎”,而是一句夸贊。
寧洲眨眨眼,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
貓吃完了貓條,甜膩的咪咪著過來蹭盛泉的,試圖再騙點吃的過來,盛泉蹲下,了把它茸茸的腦袋:
“咪·咪,人家給你讓路,你是不是得說聲謝謝?”
貓還配合,真沖著寧洲甜膩膩的喵了一聲,仿佛真的在說謝謝一樣。
盛泉和貓都抬頭看他。
被看著的寧洲頓了一下,白凈清秀的面容上,微微了,最終吐出三個字: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