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十一月。
幾場秋雨之后, 南城一只腳踏了冬天。
四時的花木凋謝干凈,沿街的法國梧桐也禿了頂。
北風蕭瑟,冷霜侵骨。
葉覺得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 而且比從前任何一年都冷。
整個“風暴”車隊, 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西班牙站做準備,這次他們隊將會有三名車手前往西班牙。
江堯的頸托已經拿掉了,這段時間,他雖然沒有參加比賽, 但一直待在車組培訓新人。
賽前半個月,陳璐特意來找了葉。
維修車間里太吵的, 葉洗過手, 跟去了辦公室。
沈璐開門見山:“江堯是我們風暴的當家車手, 但他已經缺席國際賽事許久了,我想問問你的意見,這次西班牙站要不要給他留一個名額?”
葉沉默許久說:“我也不太確定。”
從阿廷回來以后,江堯從沒有過車,民用車也沒有開過。
總是不上賽道的江堯并不開心。
他從不說, 葉卻能覺到。
沈璐轉給倒了杯水:“雖然你們倆才是風暴真正的老板,我還是想提醒一句, 寶劍塵封太久是會生銹的。”
葉抿了抿,道:“我要問問他的意見才能回復你。”
沈璐點了支煙, 從屜里拿了串鑰匙遞給:“我記得你給他定的藍旗亞早到了,要不先讓他試試車吧。”
葉提著鑰匙出去, 遠遠看見了江堯, 他正在組織新車手們進行繞彎訓練。
最近, 南城一直雨綿綿, 許久不見太, 空氣冰冷,吐氣霧。
江堯上的棉服很厚,高大拔,廓雖然還是英俊,但是了一些亮,就像這頭頂這灰蒙蒙的天。
真的好久都沒有見過穿過賽車服的江堯了。
那個囂張的、恣意的江堯,好像在幾個月前的那場事故里不見了。
葉盯著江堯看了太久,那些車手們也發現了,紛紛提醒道:“哥,葉工一直在看你,是不是有事找你啊?”
江堯轉見葉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穿著紅的工作服,皮瑩白,瞳仁烏黑,眉眼間著掩不住的英氣。
四目相對間,背著手快步走了過來。
江堯笑:“難得見葉工找我,有事?”雖然在一個車隊,葉很會在工作時間找他。
葉指尖了口袋里的鑰匙:“有,等你忙完再說。”
“今天不忙。”說完,他給車手們安排了別的訓練任務。
眾人一散,江堯過來捉住了的指尖,輕笑:“說吧。”
葉猶豫了一會兒說:“江堯,你的生日禮早到了,你想去試試嗎?”
江堯目暗了暗,沒有說話。
葉見他這樣,心里有些沒底,了打迂回戰:“就當測試下藍旗亞的能,我看看要不要再給你來點升級改造,讓它變地表最強……”
孩臉上的期待太明顯,江堯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說:“好。”
葉立刻給運輸隊打了電話,然后飛跑出去拿頭盔。
再回來時,直接把機車騎了過來:“走吧,現在就去,我帶你,老吳他們已經把車運到西山賽場去了!”
江堯坐上車,從后環住的腰。
葉騎得飛快,心跳也很快,像只外出探險的小馴鹿。
風把的長發卷著往后飛舞,撲簌著打在頭盔上。
很高興,他覺到了。
可越是這樣,他越怕一會兒讓失。
“葉……”他在后喊他。
“嗯?”的聲音很輕快。
“我一會兒可能跑不了太遠……”
葉握著油門的手頓了一瞬:“沒事,我們只是試試車。”
江堯沒再說別的話。
運輸車早到了,后門開著,藍旗亞在里面。
這車是葉親自負責的涂裝,它的每一個細節都完復刻了原來的那輛。
江堯在那車上了,目溫和,就像在看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葉把鑰匙遞給他:“它用了世界上最好的發機,開出去溜溜吧。”
“嗯。”江堯鉆進車廂,將藍旗亞打響了。
引擎聲非常好聽,雖然還沒開,江堯已經喜歡上這臺車了。
看著藍旗亞從那高高的板子上開下來,葉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
等它到了地面上,葉掀門上了副駕駛:“不領航,給你個車。”
江堯笑:“好。”
油門踩下去,藍旗亞立刻提了速。
江堯開車,葉則支著腦袋看他。
賽道上的江堯,渾發著。
就像沈璐說的那樣,寶劍要□□才亮。
連續過了兩個彎后,江堯忽然把車速降了下來。
葉發現了不對勁,“怎麼了?”
“頭有些痛。”這是頸椎手的后癥。
葉皺眉:“江堯,要不我們別開了。”
江堯:“不行,藍旗亞第一次上路,不能這麼斷在了路上,今天是它的重生日,至要到山頂。”
前面一個長坡,江堯油門到底,完了一個利落的飛跳。
車子落地后換檔,他的手指忽然發麻僵住了,作稍稍卡頓,車高速過路邊的一株桂花樹,“刺啦”——
江堯迅速踩了制踏板,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車子停下來,江堯那只發麻的右手還沒緩和過來,就像個鐵做的鉤子。
他拿左手使勁掰了掰,那“僵的鉤子”才收回去一些。為了不讓擔心,他很快把手收進了口袋。
“抱歉,小玫瑰,我今天狀態不好,沒法帶你們兩到山頂了。”
“手怎麼了?”葉問。
“坐久了會發麻。”
并不久啊,他們從山地到這里不過才開了七、八分鐘。
江堯點了支煙,靠在車窗上慢慢地。
葉眼睫有些:“你早知道會這樣了?”
江堯:“嗯。”
平常他藏得太好了,包括在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好了。
江堯吐了口煙,整張臉籠在騰起的煙霧里,緒難辨:“葉,我可能暫時跑不了比賽,藍旗亞也只能在家待著,抱歉……”
葉覺得嚨里被塞進了團棉花,哽在那里上不來下不去,是太心了,他們明明朝夕相。
許久,江堯才煙滅了說:“車不能一直停這里,你開下去吧,我來給你領航……”
葉解掉安全,轉抱住了他:“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考慮不周。”
江堯愣了一瞬,笑:“不怪你,我也想試試,萬一可以呢……”
葉在他懷里,聲音甕甕的:“江堯,我們去找國最頂尖的醫生,不,全球最頂尖的醫生繼續治。”
江堯眸閃爍:“好。”
葉從他懷里抬頭:“你以后能不能別瞞著我了,難就表現出來,我哄你。”
江堯著纖薄的背,指尖繞了縷的頭發:“哦?要怎麼哄我?”
“你想怎麼哄都行。”
江堯笑得有些玩世不恭:“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這種機會可不多,要不解鎖新地圖?或者新姿勢?”
“你能不能正經點?”葉臉紅。
江堯偏頭銜住了的耳朵,“我很正經啊,你這樣哄我最開心。”
“……”葉想掐又舍不得。
江堯在額頭上親了親:“別擔心我了,你開心我就開心,不用哄。”
兩人換了位置,葉把藍旗亞開下了山。
*
那天之后,葉和陳璐請了長假。
開車帶著江堯跑遍了各大醫院,所有醫生都建議他二次手。
葉朗為此把最好的外科醫生請來了南城。
中旬,江堯在南城醫院做完了第二次手。
這次手很功,不過他得在醫院待滿兩個月。
賀明舒每天都會讓人來給他們送飯,葉朗隔三差五會親自過來一趟。雖然他一直板著臉,但每次走之前都會去見一見江堯的主治醫生。
因此,葉和葉朗的關系也緩和了好多。
這天晚上葉朗走后,江堯靠在床頭笑:“,你有沒有發現岳父大人最近對我很溫,又是給我請醫生,又是來看我,還給我住vip單間。”
葉剝了個橘子遞給他:“嗯,我爸是把你當自己人了。”
江堯沒接的橘子,而是了的臉頰:“我猜是沾了我們的,被你爸屋及烏了。”
葉吃了兩瓣橘子:“現在屋及烏,未來也可能會恨屋及屋啊,沒準哪天還會打你。”
江堯眉骨了,笑:“打就打唄,只要不打你,隨便他怎麼打我都行,”說話間,他用手比了比,“瞅見沒,小爺我就是屬氣球的,從小打到大,不怕。”
葉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角的梨渦淺淺非常甜。
江堯看得心尖發,他輕咳一聲問:“,橘子甜嗎?”
葉掰開兩瓣送到他邊,“還可以,你嘗嘗。”
江堯借著的手吃了兩瓣橘子,皺眉道:“好酸。”
葉又吃了一瓣:“我吃的怎麼不酸啊,同一個橘子還能有的酸、有的甜麼?”
江堯握住的手用力一扯,葉栽進了他的懷抱里,江堯順勢勾住了的腰,鼻尖蹭著的鼻尖輕松掃。
距離太近了,葉眼睛倒映著他的臉。
江堯有一副好皮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張臉都線條流暢的,睫在影微微了,那底下的瞳仁漆黑一片,波流轉,充滿蠱。
江堯的指腹按著下上的挲了一會兒:“,為了不讓走近科學拍三期節目,我決定親自解個。”
葉被他看得心臟怦怦直跳:“解什麼……”
“”字沒說完,江堯忽然低頭吻住了的瓣,舌尖撬開的牙齒,勾過的舌尖一吮,潤,輕慢咬。
葉只覺得心臟發麻,手里剩下的橘子“啪噠”一下滾到了地上。
“呀,橘子掉了。”江堯略松開一瞬笑。
“那我撿下……”
江堯重新吻住的:“不急,解完了再撿。”
葉被他親得快沒氣了,江堯才地笑道:“走近科學不用拍了,剛剛是我撒了謊,這個橘子是甜的。”
“……”葉掐他。
江堯躲不過,“嘶——”了一聲,“嗷!小玫瑰,別掐了,我頭痛。”
葉一聽他頭痛,立馬起要去找醫生。
江堯握住的手腕,往回一拉,將重新抱進懷里,齒尖咬住的耳垂:“別找醫生了,你哄哄就行。”
葉反應過來哄哄是什麼意思時,江堯已經把房間里的燈滅掉了。
被他抱坐在上,摁住了后背:“小玫瑰,我們還沒試過醫院,解鎖下。”
“你瘋了!有人!”葉臉蛋都要起火了。
江堯反扣住的手腕,吻的:“這樣吧,你在上面,你控制。”
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