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斧知道自己被監管起來了。

那天參與試的獵戶都被集中遷進了城堡附近的一棟兩層小樓里。過窗戶向外去，能看到一圈石砌圍墻，出口有衛兵把守。

他對此毫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殿下只派出兩名親衛充當看守，實在有失謹慎。

直到現在鐵斧腦中仍留著那天試時的轟鳴——從來沒有武可以給他帶來如此強烈的震撼。在極南之地，他見過地底噴發的橙火，可以持續燃燒數十年；也在無盡海角見過遮天蔽日的狂風和巨浪……然而天威不可測，那都是大地之母或海神的意志，是神明用于懲戒萬生靈的鐵鞭。

可王子殿下卻以個人之力，竊取了三神的權柄，獲得了天罰般的力量——盡管與真正的天父雷霆相比還相差甚遠，但那已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境界。

如果在鐵砂城，參與者還有用的話，一般會被割掉舌頭。當然這不是最保險的做法，只有死人才會永守。至于外族人？他們看一眼都是，永遠不可能有外族人加到莫金族的核心階層來。

王子知道他有一半異族統，依然允許他親眼目睹天罰之火，還打算讓他來負責組建獵戶隊。這種信任使得鐵斧心中熱翻涌。

在鐵砂城，他經歷過無數次背叛和陷害，逃到灰堡南境，沙民和大陸之民各占一半的統亦讓他盡歧視，最終他心灰意冷地來到邊陲鎮，打算依靠打獵渡過余生，沒想到卻在這里到了王子殿下的青睞。

他毫不懷疑，憑借這種新武，贏得爭王令的必然是羅蘭.溫布頓殿下。

想到能有為未來國王效命的機會，鐵斧心中便激不已。

“所有人，樓下集合！”

鐵斧聽到聲音，探頭去，發現來人是四王子的首席騎士，卡特.蘭尼斯。

他第一時間整理好著裝，快步下樓，走到卡特面前立正站好。民兵隊的訓練他也參加過，知道殿下喜好紀律嚴明，整齊劃一的部隊。其他獵戶則慢了許多，六個人花了約半刻鐘才排好隊伍。

“老地方，跟我走吧，”卡特倒不怎麼在意，帶著一伙人出了門，直奔城墻外。

依然是上次試的地點，只是這回沒再拉起警戒線。

現場除了羅蘭外，還有四名騎士——他們都是卡特的手下。鐵斧注意到，王子殿下邊擺弄著手中一造型奇特的金屬長，邊跟騎士講解著什麼。

見到鐵斧一行人，羅蘭迎上前來，“怎麼樣，新的地方住得還習慣嗎？”

“多謝殿下關心，”眾人躬行禮，紛紛表示新居所十分舒適。

事實上新搬的住所要比之前的老房子好上很多，鐵斧想，至不會風雨，屋頂也不是的稻草鋪蓋而，而是整整齊齊的瓦片。

“這樣就好，”羅蘭點點頭，“目前的安排是出于安全考慮，待到邪魔之月結束，你們就能搬回去住了。另外，第一個月的薪金我已發放到你們家人手中，同時每周末你們也能和他們見上一次面。當然，是在衛兵的陪同下。”

“謝您的仁慈，殿下。”獵戶們興高采烈地說道。

這倒真讓鐵斧有些意外了，拋開沙民的鐵律不說，就連灰堡軍隊的管理也不應如此松懈。難道說，這是因為殿下個人的寬容？他有些擔心，想要爭奪王位，就必須冷酷無——這一點，他在鐵砂城看得太多太多。

不過當四王子說接下來要測試一款基于火藥開發的新武時，鐵斧立刻把這些擔憂拋到了腦后。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王子將兩異形鐵拿到眾人面前。

“這玩意「火槍」，”羅蘭說，“接下來，我告訴你們該如何使用它。”

……

鐵斧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完全了新武的用法。

將能引來天罰之火的黑末——也就是火藥倒槍管，塞一顆鉛丸，用通條直捅到底，再于后部藥池倒火藥，瞄準目標，扣扳機。

雖然他認為自己對殺戮一向有天分，無論劍、刀、錘、斧、矛都能練使用，但那也是經過了長年累月的訓練和實戰才掌握的技巧。半個時辰掌握一件武，這個速度恐怕只有手弩可以與之相比。

另一把火槍則到了卡特手中。

首席騎士對這款新奇的武同樣充滿興趣，拿起來便不愿放下。

模擬作幾后，羅蘭便讓兩人實彈試看看效果。靶子早已準備好，一件用木撐起來的半板甲，被另兩名騎士立在三十尺（約10米）左右的距離上。

鐵斧和卡特按王子口述的擊方法，舉平瞄準，扣下扳機。

第一次開火時的巨響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鐵斧也不例外，但很快眾人的臉上便只剩下驚訝。

作為靶子的半板甲上，出現了一個小孔。鉛丸干凈利落地穿了板甲前最厚的部位。

擊之前，鐵斧曾仔細觀察過這件鎧甲，它顯然不是什麼手工作坊打造出來的低劣貨，領口鍛錘和鐵砧的標記證明這是一件來自灰堡鐵匠會的制式盔甲，前緣最厚約半指，足以在近距離抵手弩的直。想要對付這種鐵罐頭，重型弩弓、戰錘或長戟才是明智的選擇。

如此比較下來，同樣易于作的火槍至在威力上，遠遠勝過手弩。而它的裝填速度和手弩相當，準度的話……三十尺的靶子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殿下，這東西的產量……”卡特開口問道。

“目前就這兩支，等到邪魔之月時，最多再生產兩支出來。”

鐵斧看到卡特明顯松了一口氣。他大致能猜到對方的想法，如果這種武易于制造的話，只需簡單訓練幾天，就能培養出一大批握著火槍上陣的速「戰士」。他們不限年齡，不限職業，甚至不限別——即使是弱不風的人，也能對騎士造巨大威脅。

盡管比不上天罰之火帶給他的震撼，但它依然是件不錯的武，鐵斧想，巨大的威力使得自己可以在城墻上輕松擊殺一些皮實厚的大型邪。如果當年面對混合種時，自己擁有一把火槍的話，結局說不定就不會如此狼狽。

而現場只有羅蘭清楚，這種武真正的意義。

他親手揭開了熱兵戰爭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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