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無百年運?
完晟眉頭鎖,看向趙桓的眼神盡是憤慨。
“你這番話,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難不,只有你宋國,才能久經不衰?好一個夜郎自大!”
“天下大勢,向來是分分合合,這世上還有長盛不衰的道理?”
完晟雖然是真人,但他畢竟是金國皇帝,對于宋人的文化,研究的也非常徹。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趙桓的出現,大宋早就滅亡了。
以趙桓出現為終點計算,宋國的歷史,也不過是區區三百年而已。
三百年很長嗎?放在整個歷史尺度之中,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米粒之罷了。
是個人都知道,真正令宋國得以延續的原因,本就不是所謂的宋人文化,而是趙桓這個人。
世之中,強人政治比文化有用多了。
完晟并不否認趙桓的才能,但是對于“胡無百年運”這句話,依舊嗤之以鼻。
趙桓自然早就料到完晟的反應會很激烈,但也不在意,只是慢條斯理的自顧自的說著。
“我可不想把此事碎了,深探討其中原因。”
“畢竟導致胡無百年運的原因有很多,就算是說一整天也說不完。”
“我只說最簡單直白的一點,那就是仇恨。”
聽到這話,完晟立刻明白了趙桓的意思,當即冷笑起來。
“你是覺得,我金人掠奪宋人,結下了世仇,導致宋人永遠都不會屈服金人,所以才使得金人無法統治宋土?”
“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麼高見,如果你真這麼認為,就算是我高看你了。”
“只要金人通知宋土,那麼宋人就會淪為奴隸,失去一切可以上升的通道,連階級都被固定了,宋人還有什麼反擊的力氣?”
“除此之外,還可以制定無數種,限制宋人重新崛起的辦法。”
“比如,止宋人讀書識字,正所謂人生憂患識字始,只要不識字,那就沒有那麼多煩惱了,甚至連反抗的志向都沒有。”
“其次,止宋人登高位,只能淪為下等人的宋人,就注定無法獲得反抗的資源。”
“然后是止宋人互相流,每個地方的宋人,只能固定生活在一個地方,進一步鞏固宋人的階層和心智。”
“最后,止宋人參軍。”
“經過數代人的武備廢弛,就算宋人有人產生反抗的念頭,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到時候,量大金朝廷銳,就可以鎮數以萬計的暴民。”
聽了完晟這一系列統治“良策”,趙桓卻不由大笑了起來。
“理想很滿,現實很骨。”
“難道你認為,仇恨只存在于百姓之間?”
“就算你金人,全都了上等人,難道上等人與上等人之間,就能和平共?”
“利益分配不均,導致仇恨萌發,為了獲得更大的好,便需要培養到對方的力量,只要增加軍事力量,就必須要招募宋人。”
“你所制定的國策,會被你自己的人毀掉。”
不等完晟反駁,趙桓接著補充。
“退一萬步說,就算金人斗,也絕不用宋人的力量,繼續封鎖宋人的一切。”
“而斗,就必然導致耗,等金人的力量開始減弱時,自然會有外部力量來消滅你們,取而代之。”
“金人不肯用宋人的力量,外部力量可不會到這個限制,他們會大批大批的招募宋人,對金人展開復仇。”
“所以,你想錮宋人,純粹是你一廂愿罷了。”
完晟沒有反駁,畢竟他也明白,趙桓說的這番話,有一定道理。
談之間,二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皇宮大殿。
趙桓和完晟索席地而坐,就這麼坐在殿門,繼續辯論。
從頭打到尾,號稱宿敵一般的趙桓與完晟,第一次相遇,也是最后一次相遇,卻如此和諧,著實顛覆三觀。
完晟若有所思:“按照你的說法,宋人千千萬萬,數量如此之多,想要錮宋人,確實絕非易事。”
“只要宋人重新獲得力量,就會對金人復仇。”
“如果是你,會選擇怎麼做?”
趙桓微微一笑,語重心長的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在我看來,從一開始,大多數國君都陷了一個陷阱里,那就是,為什麼非要統治對方呢?”
“除了統治,為何不能吸收,或者同化對方?”
“把對方變自己人,從本上,解決了復仇反抗的問題。”
“回歸剛才的話題。”
“接下來,大宋將面臨如何置金國子民的棘手問題,施以嚴政,必然會遭到金人的反仇恨。”
“但如果太過寬松,甚至讓金國子民自治,那麼永不了多久,經過休養生息的金人,就會開始反抗。”
“所以,嚴厲和寬松,如何抉擇,且度量如何,就了關鍵點。”
起初,完晟還有些反趙桓。
與趙桓促膝長談,也僅僅是因為,趙桓掌握著生殺大權,他這個亡國之君,不低頭也得低頭。
但是聊到現在,完晟卻越發的興起來,因為趙桓帶給他無數嶄新的思想,令他益良多。
完晟開始主與趙桓攀談起來。
“正如你所言,太過嚴厲,會遭到報復,太過寬松,也會遭到反抗。”
“那麼,如何取舍?”
趙桓左手按著膝蓋,右手著下。
“如果大宋也按照金國的方式,對平民百姓進行無差別的掠奪和擾,那麼就算是現在施行仁政,仍舊無法改變仇恨。”
“至需要三代人,才能徹底消滅彼此之間的恨意,而能不能撐過三代人的時間,反倒是個未知數。”
“所以,從我掌權以來,時至今日,都不曾下令,讓宋軍對金國普通百姓,展開任何報復行。”
“這場仗,一直都是大宋傾盡全力,與金國朝廷在作戰,并不涉及金國百姓。”
聽到這話,完晟一臉費解。
“不涉及百姓?”
“兩國戰,打到現在,金國可謂是不惜一切代價,百姓又豈能獨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