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如亮將孤獨楚放在藥王殿榻上,這時獨孤楚所戴的幃帽也已摘去了,江朔見容貌依然秀麗,只是面蒼白無,雙目微閉,峨眉蹙,上更是沒有一,獨孤湘抓著的手放聲痛哭,葛如亮也在一邊不斷拭淚。
韋景昭讓眾道士守在殿外,自推著李含進殿,李含問道:「葛生,阿楚這是第一次這樣嗎?」
葛如亮道:「本月便已昏厥了三次了,我們之所以上茅山也不獨為了找大宗師庇護,實在是子的傷……」
李含著獨孤湘的肩頭道:「好孩子,讓一讓,我替你阿娘診脈。」
獨孤湘卻彷彿魘住了一般,抓著阿娘的手,只是哭泣卻不肯鬆開手,李含拍了兩下都毫無反應,江朔上前對耳語道:「好湘兒,你阿娘未必沒救,你先讓貞先生看一下。」
獨孤楚聽到江朔的聲音,突然一激靈,鬆開母親的手,抓住江朔的雙臂道:「朔哥,你有什麼法子是不是?你這次回來,功力大進,定是有什麼奇遇,你說,是不是有法子救我阿娘?」
江朔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有個法子或許可行,但還是要請大宗師定奪。」
獨孤湘聞言以袖拭了拭眼淚,揚起臉來眸子帶星對江朔道:「朔哥,我就知道你會有法子的。」
江朔輕輕將拉到一邊,讓李含先診脈,李含流切了獨孤楚的左右腕脈,面卻絕無半分樂觀之相,他抬頭見眾人還都圍在周遭,對大弟子韋景昭道:「景昭,你帶幾位去偏殿用茶,這裏人多反而礙事。」
於是韋景昭領命帶眾人去了,殿除獨孤楚和李含,就只留下葛如亮、湘兒、江朔和李騰空師徒。
李含對葛如亮道:「殿沒有外人,阿楚自己的子自己也清楚,瞞也是無用,我就照實說了罷,這至之炁已突破氣海關索,在各脈各維中竄,如今就算灌輸力進去加,想加以約束制也是不能了。」
葛如亮道:「一月前便是如此了,外力難以干預,這一個月來只是靠阿楚自己在勉力支撐了。」說著眼圈又不泛紅了。
獨孤楚著葛如亮,眼中充滿著憐,輕聲道:「葛郎,你一生聰明,修學問道無不通達,怎就勘不破這生死二字?你這樣子,我便走了也難以安心啊……」
江朔見邊湘兒搭搭又要哭泣,忙對獨孤楚道:「阿楚夫人,我有一法或許能治你這沉痾舊疾,只是要向大宗師討教是否可行。」
葛如亮聽了這話,直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棵稻草,他一把拉住江朔的臂膀道:「主,你真有法子?兩年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你萬勿見怪,務必要救救子啊。」
江朔忙道:「葛莊主,你與阿楚夫人伉儷深,那日也是關心則,我怎麼會怪你?且等我和大宗師商量一下。」
說著他輕輕掙開葛如亮的手,輕聲對李含道:「大宗師,借一步講話。」
李含方才看江朔所施展的功夫雖妙為平生所未見,但其中著一別樣的悉與親切,又聽他所述失蹤這兩年的前因不盡不實,知道江朔要與他私下說的事定然是藏著什麼大,說不定和茅山上清派也有莫大的關係,因此點點頭,請各人稍等,讓江朔推著他進到後殿之中。
江朔見只有李含和自己二人,便道:「大宗師,我記得那日你曾和趙夫子說,如我學會導炁之法,是可以替阿楚夫人療傷的,這一說是否屬實呢?」
李含點點頭道:「不錯,黑龍丹化為至寒之凜炁,如能善加導引,確實可以用以治療至罡氣造的傷,但當時朔兒你自尚且難保,談何導引之呢。」
江朔出手來道:「那大宗師你看看我現在的馭炁之如何?」
李含出掌與江朔相對,但覺一和煦的力傳來,竟與自己所修茅山玄門功相通,這炁滲進來,便如懷日腹中,徹泥丸,下照五臟,實是自己從未到達過的境地。
江朔又道:「貞先生小心,凜炁要來了……」
接著李含到一寒氣滲,如浸冷泉,但並非氣寒徹骨,而似醍醐灌頂,一之,徹朗然,彷彿五臟六腑都被清水洗濯了一遍。
江朔隨即收功,垂手侍立一旁,李含喜道:「福生無量天尊,朔兒,你得了何等奇遇,竟然修得如此神奧的功?二炁非但已不再為害,反而被你化為己用。」
江朔卻突然跪倒道:「大宗師見諒,我方才所言困之事多有不實之,這化炁的玄功實是得之於茅山。」
李含把他攙起來道:「朔兒不必如此,我知你此前刻意瞞定是因為此事關涉茅山的,不可與外人道。」
江朔稱是,便將他和趙蕤為躲避尹子奇而意外打開積金門,進了句曲,而習得了玉訣十三篇和金壁神樞劍的事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趙蕤雖他不得告訴任何人,但江朔想自己所學本是茅山玄功技,居然連茅山的大宗師都不說,實在有些太不明磊落了,因此才原原本本與李含說了。
他最後說道:「我們從地下行出三百里,出口便在……」
李含卻止住他道:「朔兒且住,茅山祖師既然有命,這出句曲之法,老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朔道:「但這本就是茅山道藏……」
李含卻道:「趙夫子說的不錯,當世之人,除你之外並無第二人可練玉訣,但如玉訣見諸世間,莫說別個,就是老道我,只怕也很難克制心魔,不生修鍊之想,因此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又道:「你和趙夫子失蹤之後,我曾派茅山弟子在山上上下仔細搜尋了多次,確也發現了積金門小閉合之事,但老道自試了一下,以我的力也無法打開,便推想是山巖恰好崩落自然封住了,不想朔兒你們真是從此走的。」
江朔聽了,紅著臉囁道:「都怪我不好,毀了這一口。」
李含道:「朔兒你無需自責,這門關閉說不得也是天意使然,還是先說眼前吧,我們先把阿楚夫人的傷治好。」
江朔喜道:「貞先生,湘兒阿娘真的可以治麼?」
李含道:「你目前的力修為盡都夠了,原本還缺一人,沒想到此人竟伴著你上山,豈非天意?」
江朔問:「是李騰空李娘子?」
李含點點頭,道:「詳細原由,你還太小難以理解,將來我再與你慢慢講,走,我們出去吧。外面那對父可是等的急了。」
葛如亮、獨孤湘見江朔推著李含出來之時,李含眉頭舒展,臉笑容,與此前截然不同,都知道確有了轉機,急忙迎上去,一呼「大宗師」,一「朔哥」,都想要詢問詳,李含笑著道:「莫急莫急,以朔兒如今的修為,我們確可一試,只是阿楚的力卻要耗盡了。」
獨孤楚在榻上笑道:「原本連命都要不保,還要這力何用?」
葛如亮也道:「力失了可以再練,大宗師只管出手救治子。」
李含道一聲好,手召李騰空道:「騰空子,此間還需得你助力。」
江朔見識過李騰空的輕功夫確實不錯,但觀力武功也只是平平,心道如是輸力療傷,葛莊主的力可是高過許多,何以貞先生說缺李騰空不可呢?
李含先問李騰空:「阿楚的病你清楚了麼?」
李騰空對答道:「方才大宗師與朔兒離開之後,騰空也為娘子診了脈,大致況算是知道了。」
李含點點頭,轉而對江朔道:「朔兒,為何說阿楚這傷難治,那是因為化解子炁只能制或化去,制麼你也知道只是權宜之計,斷的法子便是以炁中和化去,但據老道所知,中原武林雖也有練寒功的門派,卻都無法練至凜炁,蓋因人之炁本,要練罡氣已是不易,要練凜炁實是太過逆天了。
但朔兒你機緣巧合得了天地間的至凜炁,更是福澤深厚,竟能習得馭使之法。如此我們便握有了療傷的關鍵鎖鑰,但別看你此刻力深厚,療傷之騰空子卻勝你百倍,拜我門下便已深諳各種療愈之,目下已頗有就。
況且你我二人都是男子,這療傷需用點之法,後背督脈還好,前任脈就多有不變了,如今有騰空子相助,那可就百無一失了。」
李騰空稽首道:「大宗師謬讚了,既是治病救人,騰空自當相助。」
李含立刻將治療之法與二人說了,他先讓江朔將他扶上榻,又將獨孤楚扶著坐起,自己盤坐在獨孤楚後,以一掌抵住後背靈臺,一手扶在腰側章門,以力護住獨孤楚的心脈和五臟。
再讓江朔將凜炁注李騰空,由李騰空出手以點之法打通周真氣逆行所閉住的道,將竄的罡氣歸流並最終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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