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承元帝在東宮呆了許久才離開。
待其離開後,太子苦笑道:“父皇這是急了啊。”
隻有福泰留在一旁服侍,其實不太子看出來了,福泰也看出來了,雖然承元帝當著太子並沒有說什麽,甚至提都沒提趙王妃有孕那事。
福泰知道自家殿下心很複雜,換誰他都複雜,被寄予那麽高的期,卻屢屢讓人失。而陛下今日反常舉下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下了決定要去做點什麽。
與公,太子是當朝儲君,是趙王的兄長,雖然很多人都知曉太子與趙王幾個兄弟並不親近,但福泰服侍了太子這麽久,了解自家殿下的心,想著一個小生命將會因自己消失,太子心沒辦法舒暢起來。
與私,太子承元帝最疼的兒子,承元帝給他的東西太多太沉重,這麽一年年的積累下來,那些想要勸阻的話本說不出口。
他怎麽說得出口?他沒辦法去忤逆承元帝對他的‘好意’!
隻是‘好意’真的是好意嗎?
也許很久以前是,但經過了這麽多年,這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座大山沉重的在太子肩上,讓他每每想起就不過氣來。
東暖閣中,太子輕咳不止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聲接一聲讓人聽了心。
福泰趕忙命人端來梨水,去了太子邊服侍他飲下。福泰聲音微微有些抖,又帶著一乞求:“殿下,您不宜多思多慮,那些、那些事不關咱們的事,您就不要多想了。”
太子咽下一口梨水,揮揮手靠躺回躺椅上,雙目疲累的半闔。
東暖閣中,晝夜都燃著的六角宮燈散發出來的暈黃輝,照在太子的臉上,讓他臉了幾分青,增添了一抹晶瑩的明,看去就仿若人就要消失一般。
*
轉眼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節’。
這曆來是大齊朝最為熱鬧的歡慶佳節,即使如今長安城風波四起,也被這過節的熱暫且衝淡了。
各坊間紛紛開起了燈市,其中又以東西兩市的燈市最為繁華熱鬧。長安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數盞不等的花燈,略微富貴些的人家還在門前立起了高矮不等的燈樹,更富貴些的則會在路口或坊門架設燈棚、燈樓。
至於眾王公貴族勳貴大臣們,自是每年不拉的在朱雀大街上設起了燈棚,朱雀大門前的廣場上,承元帝也命人架設起了鼇山高燈。
今年的承元帝似乎對上元節格外上心,從初一開始,朱雀門前的廣場上便有人在架設鼇燈,待到十四這日那座以金龍為主的鼇山高燈才算完畢。到了夜幕降臨,試燈的工匠將整個鼇山高燈點亮,站在朱雀大街的另一頭都能見到那條張牙舞爪騰空飛的五爪金龍。
承元帝見之,大喜,便命人徹夜不熄,好來迎接明後兩日的盛典。
到了十五這日,承元帝在宮中設宴,宴上不有眾位妃嬪以及皇子皇子妃,還有一些位高權重的勳貴大臣們。
宴罷,承元帝協眾人出宮觀燈。
楚王府今年也在朱雀大街上設了燈棚,這朱雀大街上的燈棚可不是隨便可以設的,不燈棚的位置極為講究,各府所展的花燈也另有玄機。總而言之,就要秉承著一個道理,可以出風頭,但不能大出風頭,這風頭怎麽出,怎麽能即出風頭,又不越過不該越過的人,裏麵學問可是大得很。
楚王作為皇子,自然是沒有這種顧忌,不過楚王夫婦二人也用不著拿這種手段來邀寵,便不是很上心,隻是吩咐下麵人去辦。總來說,楚王府的燈棚合乎規製,所展花燈即不是太顯眼,但也不會落了楚王的麵子,保持一個中庸而已。
其他幾位皇子差不多也是如此行徑,倒是排在後麵各家各府燈棚前所展示的花燈要用心的多,或是致華,或是別匠心,十分奪人眼球。
當然,最為耀眼的還屬承元帝吩咐人架設的那座五爪金龍的鼇山高燈,那風頭是任誰也搶不走的。
朱雀大街門前的廣場上,鄰著那座鼇山高燈旁設下了幾座高臺,其中一座上點綴著明黃簾幔,其他幾座也是掛紅結彩。
承元帝協同皇後眾嬪妃以及各位皇子皇妃到後,眾勳貴大臣拜下高呼幾聲萬歲,承元帝便揮手道,今日乃是舉國歡慶的佳節,不用多禮。
之後便是坐下賞燈看戲了,承元帝帶著皇後及眾位嬪妃坐在最中央的那高臺之上,其側伴著的是諸位皇子以及數位位高權重的勳貴大臣。往下左右兩看臺,一坐的都是眷,以幾位王妃公主為首,還有一些則是各勳貴大臣家中的眷。另一看臺上則是坐著眾勳貴大臣。至於再往下的兩看臺所坐之人地位便要差一些了,不過能坐在這陪著當今賞燈看戲,那俱都不是常人,也算是位列大齊朝最上層的位置。
場上的氣氛十分熱鬧,戲臺子上的表演也十分彩。什麽吞火、吞劍、變戲法,一出接著一出,讓眾眷們看得俱是花容失,又覺著十分新奇。
至於在場的男人們自是不把這些小戲法放在眼中,注意力全都聚集在承元帝以及和各家結之上。
上元節有花燈煙火,自然也不了詩作對。不太子了兩首詩,連一向喜武不喜文的齊王也了兩首應景的酸詩。
是的,太子今日也來了,帶著太子妃、太子側妃陪侍在承元帝旁。正值正月,天氣還是比較冷的,太子攏著厚厚的狐裘大氅,有著五彩繽紛的燈照耀,倒是不顯其滿臉病。
九娘坐在下麵,邊伴著一眾眷和命婦們,不時有人找笑著說話,九娘麵上應付著,眼睛卻是一直四觀察。
“五弟妹,看什麽看得如此專注?”坐在九娘旁的齊王妃突然問道。
“這戲法可真彩。”九娘答。
“看樣子五弟妹平日裏也是甚出門的吧,其實這些戲法都是障眼法,人怎麽可能把那麽鋒利的劍吞進肚子裏,都是騙人的。你若是多逛逛西市那邊的夜市就知道了,比這更為稀奇的戲法都有,這些不過是哄咱們開心逗樂的。”齊王妃武茜用帕子掩著笑道。
長得小圓臉,大眼睛,乍一看去有些稚天真,不過九娘暗裏也是觀察過的,這不過隻是個表象罷了。不過與此人素來沒什麽往,也不過保持幾分麵子,其為人到底如何,也與沒有什麽關係。
又有命婦上前與九娘搭話,九娘便側首過去應付了,齊王妃見九娘一副不想與自己深的模樣,掩在帕子下的角撇了撇,便正過臉去看戲臺子上的戲法。
與九娘搭話的人正是崔氏鄭氏二人,今日安國公府家的眷也到了,隻是坐的稍微靠後了一些,蕭如竟然也在,用那種言又止的眼神看了九娘好幾眼,九娘懶得搭理,便做出一副沒看見的模樣。
“祖母今日沒來?”
“阿家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想湊這個熱鬧,所以今日是臣妾二人帶著家中的小輩前來,公公他老人家陪侍在陛下旁,至於娘娘的幾位伯父則在對麵看臺上。”
這畢竟是在公眾場合,雖崔氏鄭氏乃是九娘的長輩,也是要秉承著君臣之禮。至於安國公陪侍在承元帝邊,九娘早就看見了,承元帝所在的那看臺之上,除了皇後劉貴妃幾個高位的嬪妃,以及幾位皇子和太子等人,便隻有那幾個位高權重的勳貴老臣了。
安國公即是承元帝的嶽丈,又是安國公府的當家人,自然不了他的席位。
九娘點點頭,又與兩人寒暄了幾句,兩人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九娘覺到有一道目正在看自己,側首去,竟是昌平公主。
在這看臺上,昌平公主算是地位最高的眷了,邊圍了一眾想奉承結的命婦。不過九娘見昌平公主臉並不好的樣子,與上次見時相比蒼老了不,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的,昌平公主的年紀擺在這裏,歲月不饒人啊。
但九娘知道不如此,楚王曾跟說過如今昌平公主的日子不怎麽好過,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承元帝待昌平公主不如以往,換句話來說,就是昌平公主失寵了。隻是此事畢竟乃是皇家部之事,所知的人並不多,若不然今日也不會有這麽多命婦眷上前去奉承。
作為一個公主,也許看起來確實高高在上,但公主不能掌權,失了聖寵,留下的不過是一層鮮殼子。
九娘雖是與有仇,不過眾目睽睽之下,表麵功夫也是要做的,遂恭敬一笑回之。
昌平公主接到這抹笑容,不氣堵的了心口,到底大腦還是清明的,知曉這蕭九娘如今份不同以往,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能無緣無故找對方的岔。
九娘正過臉去看戲臺子上的表演,心卻是有些不安。
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但篤信自己的直覺,每次當有這種覺的時候,便會發生一些危險的事。
危險的事?
九娘抬眼去看對麵的那看臺,臺上之人把酒言歡甚是愉悅,又去看為首的那看臺,承元帝滿麵笑容,正在與旁的太子說著什麽,趙王王等人圍在一旁,楚王也在。而自己邊,也都是一些眷,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可依舊覺得很是不安。
“阿姐——”
正是心緒紛之時,蕭如竟不知何時來到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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