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柱香后，三人便劍到了寧村外面，其時夜幕已至，村里格外安靜，三人收起飛劍落到地面，白青年道：“我們就不進去了吧。”

好片刻，黃衫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點了點頭：“恩。”又向一塵笑道：“小兄弟，你回去吧，記住以后不要再往那邊跑了。”

“恩”一塵看著三人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便往村里跑了去。

看著年漸漸消失在夜下的影，白青年走到黃衫邊，凝眉問道：“師妹，方才我見你一直魂不守舍，怎麼了”

黃衫雙眉微鎖，看著年遠去的背影，像是在凝思著什麼，許久才道：“若我說，剛剛有一瞬間，我在他到了一仙元之氣，你們信麼”

“信信信，師妹說什麼便是什麼。”

紫青年走了上來，搖頭一笑，全然將當做走火魔了，修煉之人雖可凝練仙元，但那至得幾百年的道行才行，一個村里的十來歲年都能凝練出仙元了，那還要他玄青門作甚說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信，走吧。”

不再多說了，捻指結印，立時化作一道劍往玄青山上去了，也想不明白，難道是這段時間自己修煉得走火魔，產生幻覺了嗎

夜里的小村格外寧靜，一塵來到村口的一條溪邊，只見水波里滿是盈盈月，一閃一閃，胡洗去臉上泥污，便往村子里去了。

來到院子外面，只見屋中燭火明滅不定，紙窗上映著一個人影，一塵躡手躡腳走了進去，道了句“阿娘”。

桌上的菜已經熱了兩遍，一塵慢慢走了過去，見阿娘冷冰冰的不說話，他也不敢筷，屋里就這樣沉默著。

轉眼十二年匆匆而過，當年的蕪娘芳華正茂，如今鬢角間已多出了幾白發，過了許久，才見抬起頭來，了：“又跟人打架了。”

一塵見終于開口說話了，這才訕訕一笑坐下去，撓了撓腦袋，拿起筷子，一邊往里夾菜，一邊含糊不清道：“沒有呢，追野豬時不小心掉里了。”

“吃飯。”

蕪娘不再多言，拿起碗筷，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里的筷子，道：“明天我去鎮上送些活計，你起早，給南村沈二叔那送匹布去。”

“哦。”

一塵嘟噥了一聲，半晌后又覺奇怪，問道：“好端端的，又不辦事，突然送東西去做什麼”

蕪娘看了他一眼，道：“小婧和你年齡相仿，我這不張羅著，再過三兩年，你倆的親事麼”

“噗”一塵差些一口飯噴了出來，訥訥道：“阿娘，我還是個孩子呢，是不是太早了點”

蕪娘橫了他一眼：“還早，隔壁二牛比你大幾歲人家現在都家了，你呢天不是山上山下跑，就是跟人打架，再這般下去，以后哪個姑娘看得上你”話到最后，又嘆了聲氣：“回頭我把這些年積蓄拿出來，到城里安置一屋，也好讓你風風娶人過門。”

一塵看著桌上搖晃不定的燭火，訥訥的不說話了，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個比自己年長一歲，有時候還兇的鄰家小姐姐，不知為何，莫名打了個冷，最后搖了搖頭：“我不去。”

“干啥不去”

蕪娘似是生氣了，將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擱，發出“啪”的一聲清響，一塵也偏著頭，倔道：“不去就是不去，我不親。”

“那你想干啥”蕪娘橫眉豎眼看著他，一塵憋了半天，終于憋出四個字：“我要修仙”

房間里一下子陷了沉默，許久后，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響起，燭火照耀著蕪娘鬢角的白發，好似又多了一些：“好端端的，修什麼仙。”

“打架”一塵興沖沖道：“等我學會玄青門的法了，我要把那趙王孫打得滿地找牙，爬不起來”

“你”蕪娘氣得一咬牙，拿著筷子大的那頭往他額上敲了一下：“吃飯”

“哎喲。”一塵了額頭，咧一笑，這才又端起碗吃飯，飯罷過后，將碗筷放在桌上：“阿娘，我回屋睡覺了。”

“恩。”

蕪娘微微點頭，看著他出屋的背影，許久才輕輕一嘆，腦海里又回想起了十二年前那個夜晚，瑤尊上將他送來，給他起名一塵，希他在這凡塵里安然度過一生。

時至今日，蕭一塵的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十二年轉瞬即逝，大概瑤仙子也早已忘了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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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月清輝，籠罩著整個寧村，格外的安詳。

年愁懷萬縷，翻來覆去難以眠，腦中時而想起那森森恐怖的后山，時而又想起踩在飛劍上面，縱橫天地，那是何等快意，他心中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他不想就這樣平平凡凡在這塵世里度此一生，不想阿娘勞苦一生，還要那趙家的欺。

起下床，來到窗邊，時值仲夏，天上皓月千里，北斗高懸，年雙手支頤，坐在窗臺邊，訥訥地著天上最閃耀的七顆星子。

那是北斗七星，天樞、天璇、天權、開、玉衡、天璣、瑤。

好巧不巧，玄青山有七座最高的山峰，竟是奪天地造化，天然而，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是以終年仙氣蘊繞，可是仙山，凡人如何登得上去。

年輕嘆了聲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嘆這聲氣，如今他早已不是懵懂孩，即便是從村子鄰里口中，也知曉自己并非阿娘親生，可是關于自己的世，阿娘為何從來都是只字不提。

一夜過去了，次日，一塵又是被噩夢驚醒的，臉煞白，滿頭的大汗，連床單被褥也被浸了，可是每每夢醒，又想不起那個纏繞了他整整三年的噩夢究竟是什麼，只依稀間記得，夢里面流河，自己雙眼通紅，兩只手沾滿了鮮

“又是這個夢”

一塵了額頭，起下床，往窗外去，只覺線有些刺眼，院子里樹影微斜，蟬兒“吱呀吱呀”個不停，已是過了晌午，怎麼一睡竟睡到日上三竿了，不對，阿娘怎未醒自己，難道還沒回來麼

去到外面客屋，桌上放著幾個早已涼的白面饅頭，一塵也懶得拿去廚房熱了，和著水胡吞了幾口，又瞧見案上放著的布匹，想到沈二叔家里那“小姐”，他才不會去呢，只是這個時候阿娘怎麼還未回來，去鎮上送活計，按說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忽然傳來個稚的聲音：“一塵哥哥一塵哥哥出事啦”

“二丫”

一塵起去到屋外，只見一個十來歲，扎著馬尾的小孩氣吁吁跑了進來，皺眉道：“二丫，出啥事了”

孩氣急聲噎，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方才指著十多里外古嶺鎮的方向，急忙道：“蕪娘和沈婧姐姐，在鎮上被人欺負啦”

“你說什麼”

一塵臉上微微一驚，暗自沉思，怪不得阿娘今天過了晌午還未回來，問道：“是什麼人”

“好像是是趙家的人”

“趙王孫混蛋”

一塵登時臉鐵青，左右四顧，瞧見墻角下一把鋒利的柴刀，抄起往兜里一藏，便往院外跑了去。

后面二丫見他帶了刀走，嚇得小臉煞白，慌慌張張喊道：“一塵哥哥等等我，我話還沒說完呢他們，他們人好多”然話未落，年已跑得沒了蹤影。

一塵發足疾奔，很快已來到鎮上，只見西鎮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多是看熱鬧的，卻沒有一個縣衙的人。

“讓開讓一讓”

一塵努力進人群，只見人群中央，阿娘倒在地上，原本要送去幾個裁鋪的裳散落一地，這些都是一個月來夜以繼日辛苦織的，一件能換好幾十個銅錢，現在卻被趙家那些個惡仆踩踏得不樣。

而在蕪娘旁，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碧扶著，那秀發如墨，杏目圓睜，瞪視著不遠的趙王孫和一眾惡仆：“趙王孫你當真目無王法”

趙王孫冷冷一笑：“王法這方圓百里的鎮上，小爺便是王法”話到此，瞇著眼向上打量了去，惻惻笑道：“沈婧，這閑事你還是管，不如跟了小爺，以后飛黃騰達”

正是沈二叔的兒沈婧，雖只十三四歲，卻已是亭亭玉立，生得碧玉玲瓏，此刻瞧那趙家惡向自己看來，下意識了裳，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趙王孫冷冷一笑，向旁一個家丁打了個眼，那家丁立時過去將沈婧拉著往另一邊走，沈婧嚇了跳，里連喊：“放開我”

“沈婧”

一塵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趙王孫眼睛一尖，在人群里瞧見了他，冷聲笑道：“蕭一塵，你沒死啊。”

原來，昨晚趙王孫回去后越想越是不安，雖說鬧出條人命，拿幾十兩銀子便能抵過一場司，但要被父親知曉了，總免不了挨罵。于是白天他便讓人去寧村打聽，發現蕭一塵沒死，安穩之余又怒上心來，非要報昨日摔坑之仇，而這兩日趙員外又正好在青州城，他便更是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