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如般灑落在稻田。

魯魁看著天邊落下的夕道：“現在恰好是下值時間，阿凡你要是愿意，現在就可以下值將尸搬回鄭家，我與你同去，要是不愿意，那麼也不勉強，但你只能拿到五十銅錢，另五十銅錢則是給愿意搬尸的隊員。”

周凡看了一眼地上卷起的草席，即使分兩邊的尸被捆住，即使之前就流了很多，但還是有從暗黃席面滲出，染得淋淋的。

“我搬。”周凡緩緩說道，沒有理由放棄五十銅錢的報酬。

周凡蹲去將草席卷著的尸扛在了肩上。

魯魁轉走在前面。

走在最后面的是跟著周凡的老狗。

路邊巡邏下值的隊員見周凡扛著尸，他們眼中帶著訝異，他們沒想到背尸人會是周凡。

巡邏隊里有不人做過背尸人，但新人做背尸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畢竟背尸這種事，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這麼淋淋的尸。

由于之前就使用過測譎符，周凡不用再次檢測，只是需在巡邏營地衛鼓前面走過去就算完了下值的檢查。

“阿凡，家里很缺錢嗎？要不要我借你一些？”走在前方的魯魁頭也不回問。

“魯大哥，不用了，我只是想存些錢給家里。”周凡扛著尸，走得很穩定。

魯魁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兩人進了村子，遇見村民，村民看到周凡肩上扛著的尸，他們毫不猶豫紛紛遠避，臉上帶著驚懼之，他們心里都明白，巡邏隊又死人了。

要是沒有魯魁帶路，周凡肯定無法尋到鄭家。

到了鄭家房屋前，鄭真木的家人早已經得到了巡邏隊的通知，他們悲戚看著周凡肩上的草席。

周凡沉默著小心將草席放在屋門旁，草席打開，出了丑陋發白的尸。

鄭真木的妻兒、老娘就圍著草席呼天喊地哭泣著。

魯魁在一邊安著，并將恤銀給鄭家。

鄭真木不是短命種，是為了錢才自愿加的巡邏隊，死后的這筆恤銀將會是他能提供給家里的最后一筆錢。

周凡只是在一邊靜靜看著，他肩頭的衫早已被鮮染紅。

鄭真木的家人并不會知道是周凡將鄭真木劈兩半，否則現在就是另一種景了。

過了好一會，魯魁與周凡才離開了鄭真木家。

“每次做這事，我心里都覺得不好。”魯魁搖頭嘆道，“加巡邏隊的我們都在搏命，既然是搏命，那總有一天，運氣不濟的時候，我們會把自己的命搏掉。”

“也許某一天，我們也會像鄭真木那樣，有人將我們的尸送回自家。”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要靠運氣來賭命，當然會有將自己的命賭掉的時候。”

魯魁苦笑：“可是面對怪譎，我們不得不賭命不得不搏命。”

周凡眉頭微皺，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魯魁又是輕搖頭，他從懷里取出一個錢袋遞給周凡，“里面一百銅錢，你數一下。”

“不用了。”周凡直接將錢袋收了起來，一百銅錢而已，魯魁還不至于做這種貪墨的事。

“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魯魁臉上扯出一笑意，他轉就向巡邏隊營地那邊而去。

看著魯魁那有些黯然的遠去背影，周凡才近乎自言自語道：“我不想賭命，要是實在無法，被著賭命，那牌面也要比對方的大！”

快回到家中的時候，周凡將上的麻布短褐了下來。

一進屋，周一木和桂就圍了上來，他們見到周凡赤著上，愣了一下。

周凡連忙解釋道：“服染了一些，怕嚇著你們，就干脆了，不過你們放心，這都不是我的，我沒有傷。”

桂臉依然有些張道：“沒事就好，凡兒，我們聽說巡邏隊下午死人了，是真的嗎？還有你的服為什麼染了？”

周凡將錢袋遞給桂，安道：“是死了一個人，但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魯隊長那邊找人幫忙收尸，我聽說有錢，就過去幫忙了，這錢就是幫忙收尸給的，服也是那時候染了。 ”

周凡不敢說實話，要是讓桂知道自己下午經歷了這麼危險的事，那以后就更擔心了。

桂著錢袋，眼眶又紅了，“凡兒，尸那麼嚇人，有沒有嚇到你？家里不缺錢，以后不要再去做這種事了。”

“娘，沒事的，只是死人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周凡只是搖搖頭笑道。

桂還想再說些什麼，周一木道：“好啦，凡兒又不是小孩子，他心里有數的。”

桂才沒有多說，而是替周凡拿了一件衫，讓他穿上。

三人吃完飯后，桂又將碗筷收走，周凡想幫忙，桂卻不讓，說讓他好好休息。

看著桂進了灶房，周一木臉嚴肅了起來，他低聲說：“凡兒，今天巡邏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周凡沒想到周一木看了出來，他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承認。

“剛才我喂狗時，看見狗的四肢有些發，你上又有，才猜到的。”周一木輕嘆口氣，“我知道你是怕你娘太擔心，所以不敢說。”

周凡苦笑默認，他沒想到是老兄泄底了。

周一木又有些黯然道：“不過你沒事就好，我也不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畢竟我跟你娘也幫不上忙，只是你要記住。”

“要是到太危險的況，不要顧忌我們兩個，趕逃，就算你離開村子，我們也有辦法保護自己，村外是危險，但也好過把命丟在巡邏隊。”

周凡知道，要是自己真的逃離巡邏隊，村里面肯定不會放過周一木和桂的，周一木這樣說，只是希自己不要有顧忌而已。

周凡下這些心思，想了想道：“爹，你和娘已經幫了我很多忙，要不是你給我找的老兄，今天我可能就沒命了，真到了危險的時候，我會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