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個俗世郎中不順眼,葉辟火拉著雪浦真人離去,冷青儷和苑青寧也懶得參與。唯有雙堂主牛藍山陪坐,看著兩個郎中流醫心得,牛藍山樂得在一旁自斟自飲。
楚云舒來自醫行,很親自出診,畢竟名聲太大。楚云舒出診,達顯貴直接壟斷了問診的名額。
楚云舒經常低調行走民間,當一個游方郎中。愿意相信他的病人自然有實惠,不愿意相信也就罷了。
醫不登門的規矩也好,藥醫不死病的說法也罷。郎中懸壺濟世,卻也不能懇求病人求醫是不是?
鷹來頗為認可,有些人不值得救助,這話以前沒說過,只是在心里想過。民間有疾苦,郎中能做的不多。
郎中也得吃飯,也得養家糊口,也得對于大人笑臉相迎。誤診還得承擔挨揍的風險,治死人也得攤司。
吃飯時慢條斯理,鷹來本來想狼吞虎咽。看到楚云舒吃得斯文,鷹來也放緩了吃飯的速度。
飯后一老一各自捧著一杯茶,在月下并肩閑聊。楚云舒忽然忍不住笑意說道:“當年傳我醫的老恩師,平生口碑極佳,只是有兩次失手的時候,第一次看病,把一個年給誤診,況老恩師說的不詳細,反正人死了。”
鷹來嘆口氣,這個麻煩了。楚云舒看著皎潔的月說道:“老恩師很是愧疚,把自己的兒子送給了死者家當賠償。”
鷹來嚇得骨悚然,我的天哪,這得生多個兒子才夠用?楚云舒喝口茶說道:“過了幾年,老恩師再次誤診,這次是把人家的老太太給治死了,病人家里鬧得兇,老恩師把自己的兒給了病人家當兒媳婦。”
鷹來第一次對當郎中這件事打了退堂鼓,楚云舒笑容有些凄涼,他發出干笑聲說道:“又過了幾年,老恩師再次誤診,當時師娘卷起包裹逃之夭夭,唯恐老恩師把給賠出去。”
鷹來笑不出來,楚云舒的笑容消失,他輕聲說道:“醫卜不分家,老恩師第三次誤診,我已經為恩師的弟子,我不僅懂一點醫,還懂一些六壬八卦。
我覺得不對勁,對天明誓起卦,我發現了卦象有問題。有人針對我的老恩師下絆子,前兩次誤診是被人坑了。”
鷹來然大怒,有沒有天理了?楚云舒說道:“年戒之在怒。”
鷹來怒道:“這種事還能忍?肯定是同行做的手腳。”
楚云舒說道:“沒錯,就是同行做的手腳。只是世人只知道我的老恩師誤診害人,卻不關心他救了多人,你說世人蒙昧嗎?”
鷹來沒回答,在朝元鎮的時候見識過許多病人。許多世態炎涼鷹來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想那麼多。
鷹來回避了這個話題說道:“我是個孤兒,襁褓中被義父救下,從此在歸元宗長大。我天賦不好,歸元宗不要我當弟子,義父怎麼懇請也沒用。
我不想讓義父為難,那個時候還沒有父子的名分,我一直喊他雪浦師。被人嫌棄,連帶著雪浦師難做,我就想學醫,通過給人診病,看看自己為何修行這麼難。”
楚云舒興致問道:“然后咧。”
鷹來捧著茶杯,說道:“最初沒人搭理我,十三四歲的孩子,懂個屁啊。再說那個時候我醫真的不行,幸好沒做出賠兒賠的大事件。
一年前,我行醫大約一年,忽然開竅了。懂我的意思吧?呵,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號脈準,人們都喊我小神醫。”
楚云舒驚訝說道:“朝元鎮小神醫就是你?”
鷹來大驚,這里距離歸元宗好遠呢,足足幾千里之遙,你也知道了我的名聲?楚云舒驚訝問道:“真是你?”
鷹來喜滋滋說道:“是我,是我,我這麼有名氣的嗎?”
楚云舒嘆口氣說道:“一年前,或許就是你開竅的時間,天醫宗的宗主忽然心來,定中恍惚看到了一個年在懸壺濟世。夢里的人們紛紛議論小神醫,那個鎮子做朝元鎮。”
鷹來抬頭,這個牛了,天醫宗,肯定是醫道圣手所在的宗門。這樣的大佬能夠在夢中見到自己,看來自己當時號脈如神是極其了不得的事。
楚云舒是聽到歸元宗,猛然聯想到朝元鎮,許多宗門就是如此,宗門弟子的家眷遷徙到宗門附近,可以增強宗門的凝聚力,也讓弟子能夠安心修行。
結果這個年宗主真的就是朝元鎮的小神醫,楚云舒聽到天醫宗主的夢。暗中留心記住了。只是一年過去,沒聽到后續。
估計天醫宗也不是很上心,否則尋找一個做朝元鎮的地方也不是那麼難,畢竟天醫宗友廣闊。
問題是天醫宗沒有確定宗主,也就是說天醫宗主夢見了那個小神醫,天醫宗弟子心里抗拒。唯恐這個朝元鎮的小神醫被天醫宗主收為缽傳人,那就壞事了。
牛藍山當時攔路的時候說得清楚,宗主在閉關修行,那個小同行就是天親宗的宗主,估計天醫宗主沒戲了。堂堂天親宗的宗主,還與日月山神有淵源,沒可能投天醫宗門下。
楚云舒看著不知道自己錯過醫道機緣的鷹來說道:“小同行,我在此地借住幾日如何?你三六九行醫,我想近距離觀領教。”
鷹來說道:“不是監督吧?”
楚云舒哂道:“老夫從不如此齷齪,我在馬車上居住就好,絕不添。”
鷹來說道:“要不然你與李大二住在一個行軍營帳?那里足夠寬敞。”
楚云舒說道:“馬車里就好,我出行帶著被褥。”
鷹來說道:“李大二,明天早晨給老先生準備飯菜,用心一些。不用管我,我要修行。”
修行不是托詞,是真的要修行。氣海中的定海石出現氣孔,鷹來覺得應該再接再厲。
鷹來回到行軍營帳,葉辟火悄然出現在楚云舒邊,低聲音說道:“你故意提起天醫宗,是不是想拐走老夫的弟子?”
楚云舒淡然說道:“道長多心了,我不過是想起了這個事,冒昧了。”
葉辟火松口氣說道:“你在這里借住無所謂,只是老夫的徒弟心思單純,你別說些有的沒的。”
楚云舒說道:“是真,在下年近八旬,走的路不,看的人很多。鷹來宗主灑,醫不凡,我很喜歡。”
有人夸自己的徒弟,葉辟火的臭臉消失,出得意微笑。楚云舒說道:“鄭相國的孫沉珂緩解,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估計附近的病人會趨之若鶩。”
葉辟火打斷了楚云舒說道:“既然知道那是什麼相國的孫,為什麼你們不給醫治?”
楚云舒說道:“這涉及到朝廷部紛爭,不想惹禍,就不能隨意出手。鄭相國派人尋訪名醫,這個消息醫行部很清楚。
問題在于有人不希真正的杏林高手出行,幾個月來好幾個名醫被打斷,醫行憤怒也無濟于事。”
葉辟火驚詫,堂堂宰相的孫求醫,竟然好幾個名醫的被打斷,是誰有這麼大的底氣?
楚云舒說道:“蔣生檢舉不過是第一波難題,因為鄭相國的孫康復,估計還有見不得人的手段到來。當然我相信諸位能夠保護鷹來宗主,只是不得不防。”
葉辟火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楚云舒想了想,微微搖頭說道:“有些話,沒證據,不能說。”
葉辟火說道:“捕風捉影的消息,說來聽聽,就當解悶了。”
楚云舒問道:“道長是什麼境界?”
葉辟火把自己全盛時期的底氣拿出來說道:“化神。”
楚云舒微微搖頭說道:“幾個月前,兩個化神期的神君,在京城被擒拿。”
葉辟火大驚,化神期的神君被抓,還是兩個之多。這個就太邪門了,神君啊,那可不是野草,一抓一大把。
葉辟火依然把自己當做神君,問題是把火靈移植給鷹來,現在葉辟火就是個名不副實的神君。
在寒髓得到了萬載玄青,那也不是當時就能立竿見影,需要慢慢煉化,還得從頭開始揣寒冰水系道法。
楚云舒說道:“夜了,在下習慣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