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哥……我可想你們了！從三月就想，想到今天！”

衛煊將撲過來的小妹扶穩了，拍拍頭讓站好:“在外頭呢，待會兒娘要說你了。”

福妞趕站直了，崩出笑臉來轉看向娘。在姜回看過來的同時討好道:“娘你不在的幾個月我特別乖，很聽和張嬤嬤話，規矩學得可好了。”

姜挑眉:“是嗎？”

“不信問張嬤嬤。”

姜出手來，福妞趕把白的小手搭上，由親娘牽著上臺階。老太太他們站在影壁前，姜過高高的門檻進去，進去端端正正給公婆見了禮:“爹娘，我們回家來了。”

“好，好，在南邊都好嗎？去來順不順利？”

“出去大半年，經的事多，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先進去吧，進去再慢慢聊。”衛跟老爺子走前頭，老太太們落后一步，進了廳里，都坐下來，衛才簡單講了講這趟經歷。

哪怕只是略一提，聽的人還是覺揪心，老太太還在那兒念叨說養廉銀真不好掙啊。

講到這個，姜靠過去，婆婆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吳氏一聽，差點蹦起來，問:“那麼多？？？”

覺自己反應太大，又穩了穩心，低點說:“不是說一年三萬兩？”

“朝廷給的養廉銀是三萬，其他是地方上的孝敬。”

“那怎麼能收？還收這麼多？”

吳氏心里打鼓呢，姜說是上面授意的，皇上讓他南下之后循序漸進的來，別一下把天翻了。這個錢皇上那邊有數，讓他拿著，當治理漕河的辛苦錢了。后面娶媳婦嫁兒用得多，多攢些沒錯。

“皇上同意的就好，不過皇上能同意老三拿這麼多，這錢不好拿吧？在淮安這大半年是不是危險的？”

“說實話，九死一生回來的，漕幫盤踞在運河上那麼多年，要清剿他們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好在我們老爺有天佑，逢兇化吉遇難祥。”

這種事，遮著掩著老人反而會多想，不若直說，左右人已經平安回來了，聽著揪心也就那一下。

聽姜說有天佑，老太太就懂了，拽著兒媳婦的手:“這一路辛苦你，看你比離京那會兒又清減了，回來好生補補。”

“娘說什麼呢？外面的事是老爺在做，我跟前還有虎娃跑，有什麼辛苦的？”

吳氏松開手，把剛送來的茶水點心往姜那頭推了推，讓嘗嘗。又道:“說到虎娃，我倒想問問，他跟你們學了大半年有長進嗎？可開竅了？”

姜回憶了一下，說:“起初含駝背的，也不開口，說話就低了聲音，聽著中氣不足。我說了他許多回，加上出去跑見的人多了，也跟別人學了些，現在看著還像樣。放他回去之前我也說了，讓他想想清楚，把握好那個度。我們是外人，可他是二嫂的親兒子，做兒子的對父母要有恩孝敬又不能事事都聽家里安排，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得有算……有些事我們說起來簡單，他在局中，要好，難。都說清難斷家務事，扯上脈親就沒法子一刀切，最麻煩就是這些。還是咱們府上好，上下一條心，和和睦睦的，我進家門就覺舒坦。”

吳氏認真聽著，聽完點點頭:“你做嬸嬸的提點這麼多已經很夠意思，余下的該他自己想，不是說今年也要親，了親就真正是家里的頂梁柱，哪能稀里糊涂活著？”

老太太想起從前，三兒子親前后就大不一樣。

娶了妻，生了子，就得有擔當，全家指著你吃飯，還窩窩囊囊的怎麼行？

婆媳兩個說得熱絡，那邊父子二人也聊了一場，說得差不多，底下來人說廚上準備好了，問是不是直接擺飯？

“擺吧。也把熱水燒起來，待會兒收拾收拾早點歇，明兒不是還要進宮回話？”

一家人坐下吃了飯，姜親自伺候衛沐浴去了，衛煊讓底下的把他從南邊搜羅來的小玩意兒拿來，給妹妹看。二老也回了屋，關上門在說話。

“我聽媳婦兒的意思，這趟驚險得很，好在有那本事……否則幾條命都不夠丟。”

老爺子點點頭:“前段時間我出門就聽人說過，漕運鹽政這些都不好管，是得流油的差事，你卻不一定有命發這個財。我沒慌就是想著兒媳婦不同，要不早就坐不住了。人家說你不管事都可能出事，莫說老三這麼能折騰，他是眼好一眼瞧上姜氏死活要娶，當年要是沒娶著姜氏……你想想看。”

屋里燒著炭，暖和著，聽到這話老太太還是一激靈，不由得抖了一下:“別說這麼嚇人的話。”

衛他就該跟姜在一塊兒，他倆一主外一主，登對極了。

當夜衛早早歇了，次日起了個早，穿上公服，戴好烏紗，坐上轎子進宮去見了皇上。他們君臣也有十個月沒見面了，皇帝哪怕不像衛家二老日夜盤著，心里也惦記衛，還擔心過他。這一見面，衛還沒跪下，就讓他賜了坐，皇帝哪怕看過折還是著急想從他口中聽到前后的事。

皇上一個想知道，衛就說干了。

聽明白之后，皇上滿臉喜連說了好幾個好:“朕指你做漕運總督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不會令朕失，這結果，令人欣喜啊。”

“眼下只是把漕幫清剿了，還有很多方面亟待整改，幸而一任三年，勉強能還漕河安穩通暢。”

“好，真好，朕都不知道該怎麼賞你。”

“皇上給了臣這麼個發財的機會，就已經是賞賜了，不敢瞞您，臣新上任實實在在收了不孝敬，拿著都怕燙手。說漕運是塊大半點不假，這油水多得嚇人。”衛又嘆口氣，說他不好意思的，收了人家漕幫的禮，轉把人一鍋端了，人大當家斷氣之前還在罵他是畜生，想想真不好意思。

“你收禮那是為了麻痹他們。”

“是啊，可錢都進臣兜里了。”

“那是朕賞給你的，卿剿匪有功。”

……

皇帝跟衛吃了茶，又聊了一場，說夠本才放人出宮。

衛出宮之后，前伺候的還在心里嘀咕。這些天后宮不清凈，有妃嬪鬧起來皇上本來煩，衛大人一進宮大家伙兒就覺得頭頂上的天都藍了，皇上的心也暢快起來。

難怪人家三十五歲就能坐在正二品的位置上，這本事，這兩年勢頭不錯的唐大人也及不上，誰都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