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宅院我收拾好了,直接可以手。”
衛給得正舒服,閉眼應了一聲,說趕明就去辦了,又問姜會不會覺得現在這宅院了?還是過兩年再拿“欠條”去找皇上。
姜想了想,說:“過兩年再說吧,眼下又沒立功又沒升職,不是討賞的時候。”
又安靜了一會兒,姜說:“日子過得真快。”
“怎麼突然慨起來?”
“是想到再過幾個月硯臺就滿十一歲,再有一年他該去國子監了。這個兒子從小跳,咱們有心拘著他,才讓他個沉穩一些,老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是得讓他去接同齡人。他是男子漢,得走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些朋友。”
衛恍惚了一下,想起兒子時模樣,覺得日子過得真快的,覺才不過一眨眼就十年了。
他們離開老家十年,上京十年了。
“算一算蛋虎娃也到議親的歲數,尤其虎娃,他該相看了,年前那封信上也沒提到,不知道二哥二嫂怎麼想的。”前頭兩房的其他孩子衛沒見過,給他深刻印象的就只有蛋虎娃以及春生。春生還有幾年就不說了,蛋虎娃里面,蛋是機靈的,為他著急沒必要。虎娃這孩子就讓人放心不下,他也聽話也孝順哪里都好,唯獨只有一點不夠聰明,因為這,他越長大越被忽視,二嫂惦記著登科讀書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為虎娃考慮。
“相公你是不是有些擔心?怕二嫂心完全偏向后來的,疏忽了虎娃?”
“是有點,那兩房人里面,心思最干凈的是他,他那個命偏偏也是最不好的。這些年陸續都有書信往來,娘你回憶看看,二嫂提到登科多回,提到虎娃又是多回?家里兄弟多了就怕這個,怕爹娘心完全偏向其中一人,徹底忽略其他。當初娘雖然偏疼我,也沒有偏到這地步,兩個哥哥到歲數就了家,他們終大事爹娘都是很上心的……我看二嫂學的是娘,比起娘當初可謂變本加厲了。”
姜就是當娘的人,也知道孩子們里面會有格外討人喜歡的,人非圣賢,要讓做父母的對每個孩子完全是一個態度,不現實,是盡量把水端平,尤其對兩個兒子,態度不敢有多偏差。
哪怕兩人個上南轅北撤相去甚遠,姜也是盡量去發現他們的優點,得要發自心的去欣賞和喜歡自己的孩子。
人聰明當然好,活潑開朗當然好,言寡語其實也不錯,都是好孩子,各有所長。
包括福妞,哪怕不如兩個哥哥,并且完全顯出兒家的氣,姜也很喜歡。就是小姑娘一個,喜歡漂亮哥哥正常,見不著人抹眼淚也正常。
“有個事娘恐怕沒同你說過……”
姜才起了個話頭,衛就抬眼朝看來。
姜停下手里的作,繞到衛邊坐下,說:“平常你去衙門了,我跟娘閑著沒事就會聊天打發時間,以前沒孩子的時候說你,有了他們三個話題經常在孩子們上。娘說過,當幾個兒子之中,有一個明顯出息大,做父母的就會把希寄托給他,尤其鄉下地頭更是這樣,誰有出息指誰是人之常。那時候大哥二哥說不想讀,只你堅持下來,娘說當時心就有些偏了,時間越長偏得越厲害。后來想到對幾個兒子態度相差太大可能讓親兄弟生出罅隙,甚至鬧到家宅不寧,就開始從大哥二哥上發覺長。讀書不行至人勤快肯聽話會種地……如果只看到讀書這一個點,對比會越來越強烈,得去發現他們的優點才能補起心理落差。虎娃可能讀書不行,人不錯的,他從小就規矩,肯聽話,不鬧騰,是個好孩子。”
仔細想想有這麼個兒子其實是好事,甭管日子過啥樣,他總不會扔下爹娘不管,有這麼個兒子就等于老來有靠。
二嫂該對他好一些。
他是不夠聰明又不是傻蛋,能不知道爹娘偏心?偏過頭不得人寒心嗎?
人心長的,要傷他容易,傷過之后要彌補太難。
想當初娘哪怕再難過,被兒子傷心都還是會為他們考量,后來超過一定限度就不想管,再不想管了,好壞自個兒折騰去。
衛聽著那番話,沉思片刻,假設說:“要是咱們家有個像虎娃這樣不太聰明的兒子……”
姜靠在衛邊上,問他忘了嗎,宣寶剛出生的時候硯臺也覺得他是笨蛋來著。假如真有這麼一個,恐怕不是忽視,是會被所有人照顧的吧,忍不住就想對他好些。
“其實比起硯臺和宣寶,福妞就笨一點,誰嫌棄過?”
的確沒有。
犯傻的樣子對父母和哥哥們來說也是甜的煩惱。
“這幾天忙衙門的事,都沒注意,福妞還在點擊唐家小子嗎?”
姜笑著擺擺手:“只要你不刻意提起,想不起來。”
“我前兩天遇見唐謙,他也在尋西席,還說唐懷瑾了我們家這兩個刺激著急想讀書認字,過年那兩天跟他提了許多回。”
“是好事啊,唐大人如今是翰林院編修,那活清閑,自己教也行。他頂好把兒子教得出一些,萬一咱家這個長大了還喜歡小唐哥哥,那沒準就是你東床佳婿。”
衛:……
后來這一日衛就把他們舊宅院賣出去了,換回四百兩銀子來。
再然后京城有了升溫的勢頭,姜怕倒春寒,沒趕著減裳。往年開春之后都有寒流,還會降溫,今年怪得很,開始升溫之后就沒表現出有回落的趨勢,一升就是十來天,二月頭上天竟然就非常暖和了。
以為減裳不及時,兒子們略有些上火,姜還讓灶上備了清火的湯羹,小的在喝湯,老爺子坐在檐下看頭頂的天,看得滿臉憂。
問他在憂什麼。
他嘆口氣說,今年收恐怕要不好。
姜哪怕是鄉下長大,其實沒怎麼下過地,主要是做家里的活,聽著這話沒太明白,多問了一句。衛父說:“三媳婦你該聽過一個說法□□雨貴如油,北邊雨水本來就,今年升溫太快,這太出著把地都烤干了,繼續下去田地開裂都有可能,這是鬧春旱的苗頭,要繼續晴下去還不降雨,十有八/九要壞收。”
“那怎麼辦?”
“天公不下雨,咱凡人有啥辦法?這麼干著對咱家影響不大,咱有囤糧,老三年年還領俸祿。苦的是誰?苦的是農戶。看吧,看朝廷怎麼應對,我都能看明白的事,專管農事的還不清楚?”
衛父雖然不經常開口,說幾句還是很在理的,姜琢磨了一番,不再多話。只不過在心里想著,往年開春還落雪,冷得哆嗦的時候恨不得趕回溫,今年回溫早,結果還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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