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說一席宮宴就多隆重,只是若楚淵想不到這一層，蘇父蘇母留下來陪兒吃一頓午膳，就很不合規矩。

但若陛下賞賜席面，就相當面,也無後顧之憂。

「陛下是心細的人，」蘇輕窈笑著說，「母親略坐,我去跟大伴說幾句。」

蘇輕窈迎出去,就看婁渡洲已經跟父親說上話了。

見蘇輕窈來了,婁渡洲趕行禮,笑瞇瞇道：「陛下聽聞蘇大人與夫人進了行宮,特地叮囑膳房置辦一桌席面，好讓娘娘一家人團聚團聚。」

蘇輕窈立即向暢春芳景福禮，道：「臣妾謝陛下隆恩。」

差事辦完,婁渡洲就退了下去，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蘇輕窈見父親眼看著自己，就過去哄他：「爹先坐會兒,我跟娘說幾句話就出來。」

們娘倆肯定有些私房話要說,蘇大人心裏也清楚，雖然略有些失落，還是乖乖點頭，說：「去吧去吧,你娘可想你。」

蘇輕窈回了寢殿,跟母親繼續說話。

陳夫人見現在很有一宮主位的氣質,行走打點樣樣不差，不由道：「你剛進宮的時候我是一萬個不放心的，經常怕你冷了病了沒人照顧，又怕宮中生活不易，你手頭不寬裕，日子過的。」

蘇輕窈沒說話，就安靜坐在那聽母親說。

陳夫人繼續道：「後來你爹就勸了我，道子總要長大，總要離家外出闖他們自己的人生，你們小的時候我們細心教導，長大了也能自己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倒是這個理，蘇大人得了蘇老大人的親教導，脾都分毫不差。

父母能帶著走前頭十幾年的路，後面的路就要兒自己走，無論父母多擔心，一旦他們離開家，父母也就跟不上了。

「父親說的是呢，」蘇輕窈握著母親的手，聲音輕，「剛宮時是很不習慣的，我也特別想家，後來發現這麼自怨自艾其實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慢慢悉宮中的一切，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有趣一點。」

在家中就玩也學，是個閑不住的，宮中日子看似寂寞，但若是有心，也能過的很好。

上輩子蘇輕窈就是如此，練字、抄經、做絡子、學蘇綉，後來位份高了，又好奇羅孚語和然語，尚宮局那會兒已經不是勤淑姑姑當家，新尚宮卻依然會做人，特地給找了一個先生，讓學著玩。

所以，蘇輕窈不敢說自己博學多才，卻也是有些拿得出手的才藝，平凡的日子也讓過得不平凡。

現在再同母親說這些話，蘇輕窈頗有些慨，說得也分外真誠。

陳夫人見一臉認真，又有些想哭，卻還是忍住了。

「你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你過得好娘就放心了。」陳夫人道。

大概問了問太后和陛下都待如何，多餘的就沒再問，待母兩個從寢殿出來時，午膳都已經取來，滿噹噹擺了一大桌，自是十分琳瑯滿目。

陳夫人看蘇輕窈理所應當坐了下來，道：「膳房這是下了功夫，知道你這有親？」

蘇輕窈沒說話，柳沁便笑著開口：「夫人且放心，咱們娘娘這的食住行宮人都不敢馬虎，膳房每日都很細，差了誰都差不了娘娘的。」

這麼一聽，陳夫人就高興了，一家人和和用完午膳，夫妻兩個就不得不離宮。

蘇輕窈把兩人送到門口，有些捨不得：「爹娘能在這待多久？」

陳夫人被這麼一勾，就又忍不住要紅眼睛，還是蘇大人撐得住，安：「爹娘怎麼也要待個五六日，過幾日再來看你，莫急。」

蘇輕窈癟著點點頭，依依不捨看著爹娘走遠。

柳沁就哄：「娘娘不用急，還有五六日呢，大人夫人怎麼也能再來兩三回，能見著面的。」

蘇輕窈嘆了口氣，沒說話。

見兩三面也覺得，這一年一年，要勞累父母一趟趟往京中跑，也於心不忍。可見不著卻又分外想念，父母子的親緣，無論如何也割捨不下。

蘇輕窈到底不是那等悲春傷秋之人，一個午覺起來，就又恢復活力，繼續磨磨蹭蹭做那份澤蘭香。

等到夕西墜，蘇輕窈被請去暢春芳景，才發現這一日又飛快過去。

楚淵今日休息得早，蘇輕窈到的時候他正坐在荷塘邊的迴廊里讀書，旁香爐燃著澤蘭香，香味蘇輕窈十分悉。

見走來，楚淵邊放下書本，拍了拍邊的椅子：「坐下說話。」

蘇輕窈便坐下，先是問了安，然後才道：「多謝陛下賞賜午膳，臣妾爹娘都很高興。」

楚淵重新拿起書，又指了一下旁邊的那一小摞書，讓隨便挑來看。

「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你父母過來看你是好事，你高興就好。」楚淵假裝不在意。

蘇輕窈看他紅了耳垂，就知道他一定覺得自己這事辦得很漂亮，倒是有些不易人覺察的可。

他不讓誇，蘇輕窈就更得誇了。

「怎麼能不謝呢，陛下這麼關心臣妾，臣妾父母至極，一個勁誇陛下細心呢。」蘇輕窈說。

楚淵用書擋著臉，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又忍著沒出聲。

蘇輕窈誇了他好半天，等效果差不多了，才道：「陛下看什麼書呢？」

在邊這麼念叨，楚淵卻是一點都不嫌煩，一聽問，就把書遞過來讓自己看。

「南書館新供的話本，寫得好的，看個樂子。」

南書館那群書生，寫的話本特別之乎者也，蘇輕窈其實不太看。不過宮中也沒多書可以看，就只能湊合。

蘇輕窈原本還不太在意，這麼隨便看了幾眼，竟一下子了迷。

這竟是一本講閨閣小姐不小心撿到一塊寶玉，直接得道仙，飛升仙界的故事。這題材蘇輕窈沒看過，因此便有些新奇，越看越割捨不開。

於是楚淵就坐在那，看搶了自己的書自顧自看起來，也不知道還。

楚淵頓了頓，扭頭看向婁渡洲：「去問問這書是誰寫的，把他的書都找出來給娘娘送過去。」

說罷，他也不急著要回書，只在桌上隨便挑了本新的，漫不經心看了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讀起書來，鼻尖是清淡的澤蘭香，耳中是溫的輕風聲，邊是悉的那個人。

等到天漸暗，落日的餘暉在荷塘上層層堆疊，粼粼波璀璨奪目，映紅了塘邊有人的臉。

蘇輕窈的肚子咕嚕嚕一，才把從深讀中喚醒，只看猛地抬起頭，一眼看向楚淵：「陛下……這書……」

一下子紅了臉，才發現自己竟是搶了楚淵的書，自顧自看了小半個時辰。

楚淵正坐在那看，卻不料猛然抬頭，兩個人的視線就對了個正著。楚淵了稜角分明的下，強自鎮定：「你看吧，看完了再給朕。」

蘇輕窈也不知道怎麼了，竟是一口答應下來：「好，那臣妾看完了再給還給陛下。」

可能這話說得太坦然，楚淵竟還聽，直接就笑了起來：「好了，咱們先回去用晚膳吧，明日再看。」

楚淵起，對蘇輕窈出手。

他的手修長漂亮，骨分明，一看就很有力氣。

蘇輕窈把自己的手到他手中，被他牽著起，往殿中行去。

一陣微風吹來，兩個人上的澤蘭香縈繞在一起，竟有些別緻的甜。

蘇輕窈這才發現楚淵今日換了香，問：「陛下怎麼突然用起澤蘭香了？」

楚淵頓了頓，說：「聽琴道新供的澤蘭香都到了時候，這時節拿出來香味剛好，朕便試了試，果然很喜歡。」

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很是不經意，但若仔細去瞧，卻能發現他目沉沉，眼眸中閃著別樣的芒。

蘇輕窈還沉浸在書中節，自是沒注意他的表，聞言笑道：「說來也湊巧，臣妾近來也在學制香，剛好就用澤蘭香手，若是能做出品來，一定要送給陛下試試。」

楚淵勾起角，一臉滿足。

「好，安嬪娘娘的手藝肯定不差的。」楚淵道。

「不行不行，才開始學呢，」蘇輕窈說，「若是回頭味道不對，陛下可別嫌棄我。」

楚淵偏過頭去看，認真道：「朕不會嫌棄你的，只喜歡還來不及。」

蘇輕窈心中一暖，書本里的劇一下子便飛走不見，只剩楚淵那一句「喜歡還來不及」。難怪人人都誇楚淵天縱奇才，便是這說話，陛下也彷彿無師自通，一下子就能說進人心坎上，怎麼聽怎麼歡喜。

兩個人都會誇，晚膳自然就用得好。

待用完晚膳，蘇輕窈就要拿起書來讀，被楚淵拉著去花園散步，還讓：「給朕講講劇。」

於是蘇輕窈也顧不上後續劇，認真給楚淵從頭講起。

「陛下說神奇不神奇，若是人真能得道仙，那天界是什麼樣子，」蘇輕窈講完劇，又開始跟楚淵閑聊，「我是想不出來的，就連人死後的世界，我也覺得不存在。」

的聲音清亮，帶著活潑笑意，楚淵了的手，低頭認真聽說話。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切變塵歸塵土歸土，無論上天地都是死後事，跟生前再無瓜葛。」蘇輕窈道。

楚淵頓了頓：「朕倒是覺得，死後的世界或許是不一樣的。」

他住腳步，轉看向蘇輕窈，目深邃有力，彷彿一下子看到蘇輕窈的心一般。

「眼睛閉上，下一刻再睜開，可能面對的依舊是曾經過往，又可能是虛幻的未來。」

蘇輕窈眨眨眼睛，總覺得楚淵這一句話，讓人聽了朦朦朧朧似懂非懂。

「便是沒有得道升仙，普通人或許也有自己的機緣，」楚淵道，「努力自己所能努力的，就一定會改變命運。」

「把握住了，就是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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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瘋狂暗示。

安嬪娘娘：不懂不懂就不懂，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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