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湛從白靖容宮中出來,臉也同樣沉。
跟在他後的屬下看得膽戰心驚,也不敢多說什麼。
曾經王上和太后也是一對母慈子孝的母子,在先王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先王雖然寵太后看重王上,但也正因爲如此讓太后到了不人的嫉妒和憎恨。而太后和幾位王子的統,更是讓許多蘄族貴族都反他們母子。
那時候王上和太后只能依靠對方,倒是十分和睦。
原本以爲先王駕崩之後,王上和太后母子倆只會更加依靠對方,誰知道況竟然直轉急下。即便是他們這些王上邊的人也無可奈何,他們既不能勸王上對太后百依百順,也沒本事勸太后不要干政擅權。 шшш_ ttκΛ n_ C 〇
“那個楚楚,你看如何?”走在前面的姬湛突然停下了腳步,冷聲問道。
跟在他後的屬下嚇了一跳,險些剎不住腳撞到姬湛上,等他聽清了姬湛的問話,才連忙答道:“聽說是個聰明乖巧的姑娘。”
姬湛輕哼了一聲,緩緩道:“聰明,乖巧?”
“太后娘娘那樣的子,若不是聰慧的只怕也看不上。”太后就算是要利用人,只怕也看不上純然的蠢貨,而且據昨晚去太后宮裡的人回來稟告,那姑娘確實很機靈。
姬湛微微瞇眼,道:“若真是個聰明的,就不該不知道母親的用意。”
屬下思索了一下,道:“聽說那姑娘是剛被人送到王庭的奴,只怕是……”有些消息不是外人能知道的,而再聰明的人,若是沒有足夠的信息也是沒用的。
姬湛思索了片刻,突然道:“母親不是想讓我娶麼?回頭將召過來,本王親自見見。”
“是,王上。”屬下連忙應道。
姬容從不遠漫步而來,兄弟倆在相隔幾步遠的地方站住。
“王兄。”姬容微微欠行禮道。
姬容點了下頭,道:“阿容這是去見母親?”
姬容道:“是,母親召見。
”
姬湛輕哼了一聲道:“阿容見過母親之後,不妨也來王兄坐坐,咱們兄弟倆也有好幾日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姬容面不改地應了,兄弟倆錯肩而過,各自先前而去。
姬湛對姬容這個弟弟沒什麼,從小姬容就因爲原因極與他們相。姬湛對死去的另一個弟弟都比對姬容這個小弟深厚得多。
從前姬湛是完全沒有將這個弟弟放在眼裡,直到姬容從大盛回來他才發現這個弟弟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自己繼位之後,姬容更是聯合母親,給他使了好好幾個絆子。
雖然看起來像是被母親指使迫不得已的,但姬湛對白靖容足夠了解,他能分清楚那些是白靖容的手筆,而哪些不是。
但是姬湛同樣能覺到,這個弟弟對他們的母親同樣沒有好,甚至是懷有恨意的。
想到這一點,姬湛就有些想笑。
他們那自以爲芳華絕代,可顛倒衆生的母親,的親生兒子卻都恨不得早早去死。他們三兄弟裡,或許只有那單純的二弟是真心敬著母親的,不算他死之前那兩年的話。
王宮外,謝衍暫住的宅子裡今天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站在大廳裡打量著四周的陳設,忍不住嘆道:“大盛攝政王果然厲害,即便深蘄族王庭這樣的地方,也依然是毫不失尊貴面。”
謝衍坐在諸位上,平靜地道:“查欽王客氣了,請坐吧。”
查欽王到了聲謝,纔在謝衍下首坐了下來。他心中也有些慨,曾經的大胤也是號令西域諸國的強大帝國,只可惜當時的大胤攝政王宇文策敗在了東陵睿王的詭計之下。
宇文策死後,大胤部四分五裂,最後連整個國家都無法維持,只能被迫一路西遷。這纔有了後來的西域各族混戰,以及蘄族的崛起。
“攝政王先前親赴查欽,如今又親自出現在蘄族王庭,看來攝政王確實對蘄族很重視。”查欽王打量著謝衍,微微瞇眼道:“蘄族已然沒落,當得起攝政王這般看重麼?”
謝衍擡眼道:“蘄族如何,本王沒有興趣。但現在的蘄王和白靖容母子,必須死。”
查欽王笑道:“聽聞大盛攝政王妃是駱大將軍的,也是一位絕佳人。攝政王對王妃如珠寶,本王以爲攝政王當是憐香惜玉之人,不想……”
查欽王邊說邊搖頭,彷彿謝衍是什麼辣手摧花的人一般。
謝衍挑眉道:“憐香、惜玉?”他就算真的憐香惜玉,也不會去憐惜白靖容吧?
查欽王也不開玩笑,臉上的笑容一收,正道:“本王明白攝政王的意思,那位容夫人是當年大陳武帝的妹妹,算起來蘄王也有一半的白家統。他們若總是念著中原不放,就算不會再如從前蘄族鼎盛時候一般威脅大盛,但時不時作也足夠讓人不舒服。先前攝政王說願於本王平分蘄族,但…大盛縱然有數十萬兵,卻在千里之外,中間還隔著瀚海狂沙。大盛兵馬想要遠征只怕也不易,不知王爺打算拿什麼與本王合作?”
謝衍注視著查欽王,沉聲道:“看來查欽王也對白靖容給你的條件不滿意。”
查欽王毫不因爲自己私下與白靖容接的事被揭穿而愧,笑道:“倒也不是不滿,只是本王總覺得,那位容夫人許諾不如攝政王來的可靠。更何況,那位的能耐和名聲本王也聽過一些,本王可不想爲的下一個獵。”
謝衍道:“查欽王既然有心,此事便可定下。”說罷他目淡淡地從查欽王臉上掃過,輕聲道:“本王素來不喜出爾反爾之輩。”
查欽王臉上的笑容一僵,謝衍的話並不重,卻給了他莫大的力。
不久前在查欽部聚居地看到突然出現的謝衍,查欽王就知道自己不會喜歡這個人。他雖然遠在西方,但對中原的消息卻時有了解,這位攝政王的威名和手段他也聽說過不。
對於野心的查欽王來說,這樣的人,簡直是他天生的敵人。
但此時,他卻坐在這個敵人面前,與他談合作的事。
“本王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但還是那句話,蘄族雖然不如從前了卻還有不兵強將。那位蘄王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遠隔數千裡,大盛兵只怕沒那麼容易到來,王爺打算如何分割蘄族?”查欽王正道。
謝衍沉聲道:“本王手中有兵十萬,只要查欽王再出兵十萬,掃平蘄族並非難事。”
聞言查欽王不由變,“這不可能!”
十萬兵馬不是十隻貓狗,謝衍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消無聲息地穿越沙漠將兵馬帶到蘄族王城附近,單只是這一路的糧草問題就能拖死他。
謝衍道:“查欽王若是不信,當初爲何答應與本王合作?”
查欽王閉口不言,謝衍道:“想來也不是一時興起,查欽王既然應了,就證明閣下相信本王有這個能力。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再多說其他。”
查欽王神變了變,舉杯笑道:“攝政王說的是,本王不過是有些詫異罷了。攝政王已經說了西域諸國相助?”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除非謝衍是神仙,有本事不費吹灰之力,將十萬大軍帶到西域來。
西域有數十小國,雖然每一個國家都沒有能力單獨對抗蘄族,但若是能結盟,調出十萬大軍還是沒問題的。
查欽王只是心驚,謝衍竟然能悄無聲息地說這麼多國家。西域各國苦蘄族久已,若是能聯合早就聯合了,也不會拖到現在。
查欽王在心中暗暗又將對謝衍的警惕提高了許多。
他倒是沒有懷疑謝衍騙他,之前謝衍突然出現在查欽部他就知道謝衍手中必然會有籌碼,否則也不會專程跑到西邊來。
如果只是想要攪蘄族王庭,謝衍不必親自來,派個手下就足夠了。
謝衍這次明顯是想要滅掉白靖容和姬湛,而要達這一目的,只靠攪混水是做不到的。
查欽王沉默了良久,方纔道:“既然如此,這一場賭,本王跟了。希攝政王不會讓本王失,我查欽部十萬大軍,隨時可以手。”
謝衍微點了下頭,“如此,多謝。”
兩人各自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查欽王便起告辭了。
等查欽王走了出去,姚重才從後面走了進來。
“這個查欽王,倒也不是個莽夫。”姚重若有所思地道。
謝衍道:“莽夫不可能爲東胤族的共主。如今整個胤族分爲東西兩半,只查欽部的勢力未必就弱於蘄族王庭。”
姚重走到一邊坐了下來,道:“此人野心,卻難得還能按捺得住,沒有急著和蘄族兵戎相見。”如果謝衍沒有去找他,查欽王恐怕還能憋一段時間,等到蘄族王庭開始訌纔會出手。
又或者會選擇和白靖容合作,挑起蘄族,自己在趁出手。
可惜謝衍等不及了,他親自進沙漠,就是想要提前激發蘄族,一舉徹底消滅整個蘄族王庭。
“王宮裡如何了?”謝衍問道。
姚重輕哼了一聲道:“白靖容與蘄族王室的人暗中有些來往,但是來往,姬容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聞言謝衍有些詫異地挑眉道:“還沒查出來?”
姚重道:“你以爲容易麼?白靖容在蘄族二十多年,早年姬遂在的時候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些年暗地裡到底接了多人,別說是姬容,便是姬湛也未必清楚。”
謝衍想了想,點頭贊同道:“也是,就憑姬湛的統,他登上王位沒有被蘄族王室和貴族強烈反對,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姚重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卷軸丟給了謝衍,道:“這是蘄族王室有可能跟白靖容勾結的人,你可以讓人逐一排查看看。最好快一些,白姬容不知道到了姬湛哪神經,姬湛似乎要將白靖容給圈起來,白靖容不會坐以待斃的。”
謝衍並不著急,道:“這事兒我倒是知道。”
姚重瞥了他一眼,謝衍將昨晚宮中的事和白家軍的事說了一番。
姚重沉默半晌沒有言語,直到手邊的茶都快要涼了,他才終於緩緩道:“這是真要跟姬湛魚死網破?”
謝衍道:“以現在的境,時間拖得越長,對自己越不利。一旦姬湛徹底掌控了蘄族和白家軍,這個太后就沒有用了。不過現在,對上姬湛只怕也有些艱難,否則不會弄出收義這種事來。”
畢竟姬湛纔是蘄王,跟他即便是白靖容這個太后,也不會佔多大便宜。
“你打算怎麼做?”姚重問道。
謝衍道:“我爲增加了一些籌碼。”
姚重皺眉,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你說曲放?還會相信曲放麼?”
謝衍道:“一定會相信的。”
姚重點點頭,半晌才道:“你說得對。”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白靖容不得不信。另一方面,或許白靖容本就不相信曲放會背叛。
“有查欽王的十萬大軍,還有西域各國出兵相助,若是時機恰當,想要消滅蘄族確實不是難題。”姚重思索著,一邊道:“不過,手之前我建議你派人跟白家軍接一下。 ”
“怎麼說?”謝衍問道。
姚重道:“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永遠留在塞外,將自己當塞外蠻族的。當年那些人跟隨白靖容出關,是有著或許過幾年就能再打回去的想法。如今一晃二十年過去了,他們心裡很清楚想要再打回中原重振白家本就不現實。但當年那些跟著出關的青壯,算起來如今也纔不過四五十歲。他們未必不想歸鄉。”
謝衍沉默地看著他,姚重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認識幾個白家軍的將領。白家軍在蘄族畢竟是外來人,總歸是低人一等,日子並不好過。只是他們是白家的人,當年跟隨白靖容出關更是形同叛族,就算想回去也沒有辦法了。”
謝衍點了點頭道:“多謝舅舅提點,我會派人去接的。”
姚重瞥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無趣。
你這麼淡定,一點兒也不像是被我提醒了纔想起這事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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